大夫很是困惑。
他看病那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妇人好端端流产的。
他见屋里的妇人都已过了最危险的几个月，按理来说应该不会那么脆弱。
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说什么都没用了。
大夫只能叹息一声，对着他们道：“你们快去请个产婆过来，让她把死胎催下来。”
“若是不催产的话，大人也会跟着没命的。”
卫管事听完，大受刺激。
这可是他盼星星盼月亮才盼来的孩子，怎么能说没就没了呢！
老卫家向来人丁稀薄，到如今也只有他夫人给他生了两个闺女。
如今芳娘好不容易才有了身孕，算命的还说是个大胖小子。
现在居然出事了。
卫管事不断嘀咕：“不可能的。”
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我分明格外注重她的饮食，怎么可能会让她误食了东西，导致流产。”
“大夫，你要不要再去诊断诊断。”
“或许是你诊断错了！”
“或者！”
他突然想起檀云说的话，说是芳娘突然腹痛不止，让他去拿安胎药过来。
难不成是在启祥阁出了事？
他顾不上请产婆，抬腿就要进去。
桂嬷嬷见状，本想要拦住他。
但看他脸色不好，知自己要是动手，卫管事定然会把所有的怨气都发泄在她身上。
算了！
桂嬷嬷想着又不是自个家里的人。
随手招了个婢子过来，在她耳边轻语。
“你去把复香轩的事告诉墨玉，然后再派人去找个产婆回来。”
“是。”婢子依旧有些惊慌失措，点头慌张的就要往启祥阁走去。
桂嬷嬷见人走了，这才招呼大夫离开。
待一切处理完毕，她才转身进入角楼。
此时芳娘已从昏迷中醒来，虚弱的躺在床上。.
她的肚子还有些隐隐作痛，但比起刚刚那股剧烈的痛已经好转许多。
她见卫管事正站在跟前，本能的就想对着他撒娇，好引起他的怜惜。
但卫管事接下去的话，却让她浑身冷的厉害。
只见卫管事着急道：“你今天究竟都干了什么？”
“为什么好端端的，大夫却说孩子保不住了！”
听闻，芳娘瞪大眼睛，本能的摸着微微隆起的肚子。
见肚子还是大的。她不敢置信的说着：“当家的，我肚子明明还在，孩子怎么可能会没有！”
卫管事也不希望这是真的。
可人家大夫说的振振有辞，不容他不信。
他阴沉着一张脸，继续问：“你今日去启祥阁干什么？”
“为什么大夫会说，你是不是碰了什么不该碰的东西？”
芳娘瞬间红了眼眶，大哭起来。
可听到启祥阁三个字后，她的哭声戛然而止。
右手更是伸进袖袋，摸到里面的麻布袋。
那是她从狐媚子床下的暗格中找到的。
她刚刚还尝了一口。
这会不会就是导致流产的原因？
“当家的。”
芳娘面色煞白，哆嗦着想要把这件事告诉卫管事。
可话到嘴边，她忽然意识到不能说出来。
那房中还有她藏着的巫蛊娃娃，要是说了她和她娘都得跟着完蛋。
宋国向来忌讳巫蛊之事，若是查到她和她娘的头上，只有死路一条。
现在，就算她流产的事和麻布袋里面的花瓣有关，她也不能轻易说出来。
这一刻，芳娘委屈坏了。
就像是有无数把刀戳着胸口一般，让她疼的喘不过气。
她泪流满面，为自己，也为肚子里的孩子，哀嚎：“我也不知是吃了什么。”
“今日我本想去向姑娘请安，可到了启祥阁突然就腹痛起来。”
“然后…..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她哭哭啼啼着，连带着肚子也开始疼的厉害。
“当家的。”她猛的拉着卫管事的衣袖，额头上不断冒出冷汗，声音尖锐极了。
“我肚子疼，疼的厉害，你快……快去把大夫叫回来。”
这毕竟是他近日最宠的小妾。
卫管事见状，也急的不行。
再也不追问发生的事，转身就要把大夫喊回来。
正准备出去之际，就见桂嬷嬷来了。
他赶忙说了声：“大夫，还在不在外面。”桂嬷嬷瞧着床上不断翻滚的人，连忙开口：“我已经让婢子去请产婆了。”
“芳娘你再忍忍，产婆马上就到了。”
芳娘根本顾不得那么多。
她指尖修的圆润的甲片已被她折腾断了。
她在床上不断哀嚎着，心中恨毒了姜滢。
若不是她在屋子里藏了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她的孩子也不会出事。
这一刻，芳娘恨不得杀了姜滢去偿还她腹中孩子的命。
*
启祥阁。
姜滢坐在屋中，心不在焉的听着墨玉说着池雁坊近日的账。
她的目光落在那一碟刚做好的桂花糕上，寻思芳娘怎么没有留下来用些糕点。
明明她还嚷着肚子饿，可等她回来，却已经不见她的踪影。
奇怪！
姜滢伸手拿起一块糕点，在手上不断翻着，奇怪芳娘今日来启祥阁的举动。
墨玉汇报完刚准备合上账目，见姑娘魂不守舍的样子，不由问了声：“姑娘，你怎么了？”
姜滢回神，笑着摇头，将手上的桂花糕放回盘中，正想让墨玉歇一歇。
岂料，外面却急急忙忙进来一人，伏在墨玉耳边说了几句。
墨玉听闻，脸色大变。
姜滢见状，不由问着：“发生什么事了？”
这种事本就满是忌讳，原不该让姑娘知道的。
但姑娘就在眼前，既是问了，也不好不说。.
墨玉三言两语，略提了提：“卫管事的小妾出了事。”
“她从启祥阁出去之后就晕了过去，如今坊内的婢子已去外面请产婆了。”
姜滢一怔，未想到事情会那么严重。
明明芳娘在屋中面色还极其红润，根本不像是要小产的样子。
可未想现在竟出了事。
她站了起来，本着医者仁心的态度，就想要过去看看。
可墨玉却将她拦了下来。
“姑娘。”她道：“您还是不要去了，那里毕竟晦气，您身子弱万一沾染上不好的东西可就糟了。”
“还是让奴代您去看看吧。”
说完，她不等姜滢拒绝，就朝着外面喊了声：“檀云，你进来陪姑娘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