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重新被染上了城市应有的霓虹色彩。
但地面,却是一片与天空的繁华格格不入的死寂与狼藉。
伏魔御厨子消失了。
那座狰狞的骨殖神殿,连同那股令人作呕的、属于诅咒之王的咒力威压,都如同一场噩梦般,烟消云散。
禅院甚尔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那家伙……那个诅咒之王那个宿傩……真的被吓跑了?】
——【就凭那柄看起来像废铁的刀?】
他无法理解。
理智告诉他,这其中必有蹊跷。
但那源自天与咒缚的、最原始的生物本能,却在疯狂地叫嚣着,警告他那柄刀的恐怖。
那是一种能够将存在本身都抹除的恐惧。
而五条悟,则是在领域消失的瞬间,一个瞬身就来到了五条鸣的身边。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弟弟。
那双苍蓝色的六眼,此刻复杂到了极点。
“噗——”
就在宿傩气息完全消失的一刹那,五条鸣再也支撑不住。
那所谓的“残火太刀”,那毁天灭地的威势,如同潮水般褪去。
他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身体一晃,单膝跪倒在地。
鲜血洒在地面上,发出“滋滋”的轻响,仿佛带着某种余温。
“铛啷。”
那柄吓退了诅咒之王的“残火太刀”,掉落在地上,变回了它原本的模样,流刃若火。
五条鸣的脸色,苍白如纸,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汗水浸透了他的头发,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那股深入骨髓的疲惫与虚弱,再也无法掩饰,全面爆发了出来。
“鸣!”
五条悟一把扶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这个混蛋!这个疯子!】
五条悟的手臂在微微颤抖,不是因为力竭,而是因为后怕与愤怒。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刚才那一幕有多么凶险。
在宿傩的领域里,先是解放流刃若火硬碰硬,接着是卍解袖白雪冻结法则,最后,竟然还敢用那种自杀式的BUFF去诈唬那个千年老妖!
每一步,都是在刀尖上跳舞。
每一步,都可能万劫不复。
“咳……咳咳……”
五条鸣抬起头,看着一脸紧张的兄长,却虚弱地笑了起来。
那笑容里,带着一丝孩子气的得意,和一种燃尽一切后的释然。
“看吧,悟……”
“我说过的,对付他,足够了。”
“那家伙……被我……唬住了啊……”
说完这句话,他再也支撑不住,头一歪,彻底昏了过去。
五条悟将他轻轻地放在地上,看着他那张因为过度透支而毫无血色的脸,又看了看远处那片被夷为平地的战场。
他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那双苍蓝色的六眼之中,所有的情绪,最终都化作了一句话。
“鸣,你这个家伙……真是彻头彻彻尾的疯子。”
禅院甚尔走了过来,看着昏迷的五条鸣,又看了看五条悟。
“他怎么样?”
“不知道。”五条悟的声音很沉,“不是外伤,是透支。灵魂和精神上的透支。”
他尝试着调动自己的反转术式,柔和的光芒笼罩在五条鸣身上。
然而,那光芒就像是照在了一块干涸的海绵上,被吸收了进去,却没能带来任何实质性的好转。
五条鸣的脸色依旧苍白,呼吸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
——【没用……反转术式是治疗肉体的,但这家伙现在的状况,是灵魂被掏空了。】
五条悟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一种无力感,久违地包裹了他。
他是最强,他能打碎领域,他能硬抗宿傩,但他却无法治愈自己弟弟此刻的虚弱。
“别白费力气了。”禅院甚尔的声音很冷靜,“天与咒缚的身体就是这样,结实得像怪物,但灵魂……是另一回事。他把自己榨干了。”
——【这个疯子,比我还疯。我只是赌命,他是在赌魂。】
禅院甚尔看着五条鸣,眼神复杂。
他第一次见到,除了自己以外,有人能将天与咒缚的潜力压榨到这种地步,甚至超越了肉体的极限,去触碰更深层次的领域。
“先管管那两个人吧。”禅院甚尔的目光转向不远处那只巨大的绿色魔鬼鱼。
肉雫唼的身体在微微颤抖,显然,在宿傩的领域中,它也承受了巨大的压力。
五条悟这才回过神来。
——【对了,硝子和理子!】
他站起身,目光穿过废墟,落在那只忠诚的斩魄刀所化的生物上。
“喂,大家伙,没事吧?”
他尝试着呼唤,但肉雫唼只是痛苦地扭动了一下,没有回应。
——【该死,鸣昏过去了,对斩魄刀的控制力也减弱了。】
五条悟的脸色更加难看。
他走到肉雫唼的旁边,伸出手,轻轻地放在它那巨大的、略带粘滑的皮肤上。
“把她们吐出来,硝子需要出来治疗。”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然而,肉雫唼只是发出一声低沉的悲鸣,腹部剧烈地起伏,却没有要张开嘴的意思。
它在保护自己的主人,以及主人想要保护的人。
这是它最核心的本能。
“麻烦的家伙。”五条悟皱起了眉头。
他不能强行攻击,那样会伤到里面的硝子和理子。
就在他一筹莫展之际,昏迷中的五条鸣,手指似乎无意识地动了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