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尘心里突然涌出一种奇怪的渴望。
他很想把她搂在怀里吻一吻，但又怕惊扰了她，只好克制住内心的冲动，佯装淡漠地问道：“夭夭想去凡间？”
“对啊！我一直想去。”祝余点头。
衍尘弯唇放下筷子，薄唇微张，刚要说可以带她去，却被她打断。
“五日后，逐风院弟子有去凡间试炼的机会，夭夭也在内！”
要知道只有表现优异地才有机会被选上。
祝余脸上洋溢着骄傲的笑容，忍不住殷勤道：“妖王大人有没有想吃的？我可以给您带。”
“不喜欢吃甜食的话，还有东坡肘子烤五花酱大骨……总之洛大哥答应了到时候会带我去买。”
衍尘眼睫垂下来，冷白指尖在小碗边缘摩挲，嘴中直泛苦。
很快，碗底出现了一丝裂缝。
祝余不禁咽了咽口水，但觉察身旁男人情绪似乎有所变化，心中警铃大作。
完球，太激动，衍尘肯定觉得她天天不务正业。
祝余忙收敛住，抓了他一角衣袖，认真解释道：“当然，此行主要还是为了去找寻巫谱的下册，找到就可以解开黔灵猫族的反契。”
“嘎嘣——”
碗终究没有保住，碎成了渣渣。
豆大的血珠汩汩流出，在一堆白玉碎片上绽开朵朵红梅，妖艳而刺目。
“通知膳伢司，重新订制两只碗。”衍尘面无表情淡声道，辨不出喜怒。
祝余吓坏了。
但相比旁边的妖侍惶恐跪地，她倒是冷静许多。
祝余连忙带衍尘到殿内，小心抓起他的手，清洗上药，动作迅速而细致。
衍尘看着少女慌乱的模样，心中不知是失望还是庆幸。
“疼不疼？”祝余心疼地问道。
衍尘指腹上划出了两道极深的口子，伤及筋脉，血流不止，祝余看着都觉得疼。
怎么吃个饭，碗还能裂开，难道是被她气的？
祝余抬眸看向他，真是越来越古怪了。
“不疼。”
男子淡淡吐出一个字，手就伸在那，双眸
幽幽，看不出情绪。
但这副神情落到祝余眼中就看成了故作坚强。
她小心翼翼捧起衍尘的手，靠近嘴边缓缓吹了吹。
“有没有好受些？”
温热的气息轻拂过伤口，有点痒。
衍尘没有动，只看着祝余，不发一语。
衍尘比她要高许多，低垂着眼睫看下来的时候，有种疏离的清冷，但无人知晓的是，被掩住的半边眸子中藏匿着汹涌的情感。
屋内静悄悄的，祝余猜他可能心情不好，不愿意讲话，也没再多嘴。
过了一会儿，低沉润和的嗓音响起。
“注意安全……不必着急解契。”
声音越说越小，后半截祝余都没有听清，她不由仰脸挑眉，“妖王大人有话要嘱咐？”
衍尘微顿，扫过少女白皙的脸颊，视线忽然下移，见她胸前似乎较以前微鼓了些，忙转移话题道：“少吃点，夭夭都胖了。”
祝余：“……”
好，再见，去死。
＊＊＊
五天后。
逐风院殿内。
安院长一大早就将要去凡间的弟子聚集起来，一番交代之后，便开始分配任务。
妖族试炼与凡修试炼不同，凡修讲究的是修仙界的规矩，去险境挑战恶兽或升级打怪。
妖的试炼则是学会伪装自己，淌入复杂的人性漩涡，懂得分析人面和人心。
说白了就是防止上当受骗。
妖族会有这样的机会，全然是太多的大妖小妖被骗。
但又不能打破凡间的因果命途，所以历练期间，不准在凡人面前使用法术。
有违者，任务失败。
算上祝余，本次试炼共派出四名弟子，一位领队，祝余和洛祈均在列。
在殿中集会时，祝余发现领队的居然是若羽。
她连忙朝旁边洛祈挑了挑眉，“若羽姐姐在哎！”
洛祈回之一笑，规矩站好。
祝余瞬间就放松了许多，此次去凡间肯定很有趣。
妖界与人间关系紧密，去趟并不是很远，直接开个传送阵就到了。
目的地是一处皇城，他们需要在不暴露自己的情况下，先将被国师困住的画妖救出来。
同行四人，另外两位是浮尘长老的弟子，山鼬怪，白萌萌。
山鼬怪就叫大山，皮肤黝黑，看起来很健壮，一双眼睛跟铜铃似的，身体却极其灵活矫健，速度奇快无比，据说是浮尘长老门下最受欢迎的弟子。
而白萌萌是只小白狐，毛茸茸圆滚滚的，一张可爱至极的娃娃脸，水汪汪的眼睛就像是会讲话，十分惹人怜爱。
她自己似乎也知道这一点。
“洛师兄……这水好重，你可以帮帮我嘛？”
“洛师兄我力气太小，你可以和我一起去买菜吗？”
“洛师兄外面好热闹，可以陪萌萌去看看嘛？”
白狐精眨巴着大眼睛卖萌，一副娇弱模样。
在客栈住了几天，基本她就围着洛祈转。
洛祈老好人，求什么都答应。
白萌萌立马高兴了，欢呼雀跃：“师兄真好。”
山鼬怪不满的瞪了白狐精一眼，提着斧头就去院中劈柴了。
等二人去集市上买东西，祝余刚好去看白萌萌负责的妖灵纸，只字未动。
祝余见状，无奈摇头，只得伸手帮忙。
妖灵纸用以短暂储藏小部分妖力的纸符，相当凡修的符咒，在人族面前不方便使用妖术的时候，可以用此纸。
铺纸化灵、点墨封印，祝余一气呵成，动作流畅，越画越上瘾，连身后何时来了人都不知晓。
“你何时学会了制作妖灵纸？”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清冷的女声，祝余笔尖一顿，回头看若羽端着食盘站在她侧后方，眉间几分诧异。
“若羽姐姐来啦！”
祝余放下笔迎了过去，羞涩笑道：“第一次画不是很熟练。”
若羽走去扫了眼，走到软榻处坐下，把食盘放在矮几上，将菜一一摆出来。
她哼笑两声，“据我所知，三阶往上的大妖都不一定能画出你这种水平。”
除了刚才受她打扰笔误的那张，没有错一张，平日倒是小看她了。
若羽说完，发现少女还愣在原地，不由唤了声：
“过来吃饭？”
祝余确实在想事情。
几日相处下来，她发现若羽姐姐似乎与从前不同。
总感觉陌生又熟悉。
女子的皮肤白皙细腻，唇角带笑，眉宇间有股与生俱来的清丽，仿佛从不沾染世俗气息，举止优雅淡然。
好吧，还是她喜欢的漂亮姐姐。
祝余没有多想，坐下拿起筷子又放下，看向若羽眨眨眼问道：
“我们不等洛大哥一起吗？”
他俩最近都没说过几句话，莫不是吵架了？
紫衣女子边盛汤边道：“不用管他。”
说完就将一碗玉米排骨汤放在祝余面前，“趁热喝。”
祝余点点头，伸出双手去接，直接握住对方的手搓了搓，笑盈盈道：“凡间正值冬季，姐姐莫要冷着。”
对方很明显的动作僵了一下，却也没有缩回手，任她握着。
身后的窗子突然被风吹来，吹动帘幔。
若羽先将手缩了回去，起身去关窗，回来时发现少女坐在了她的位置上，腿上披着厚毛毯，还给她空了个窝。
“若羽姐姐好冷呀，我们坐在一起吧。”祝余拍了拍身旁的空位，笑容明媚。
她没拒绝，走过去钻了上去。
祝余立刻将身子贴过去，靠着对方坐下，两条胳膊搂住了对方的腰肢。
“这样就暖和多啦！”
若羽低垂眸子，肩侧不经意触及胸前柔软，脸颊微烫，轻咳两声，别开了视线。
祝余感觉到对方在别扭，不由疑惑转头，但很快被扭了回去。
若羽恢复平日的清冷，“再不吃该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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