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马东阳意外的,不只是满天花雨这把暗器,而是突然尸变的老马。
这个在马家最忠厚老实的马夫,居然是个使刀的好手。
“你到底是谁,为何暗藏于马家?”
“那你又是何人?”
“看来,咱们都是同道中人,也罢,江湖事江湖了,不管你是谁,今日你都走不出这门。”
“我也没想出门,一把老骨头,最后还能办点事,唉,本以为放下手中的刀,就能放下江湖,没想到,马厩里也有江湖。”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你我一日江湖人,一生江湖人。”
“说得好,管家爷,得罪了,往日多有照顾,我让你半招。”
“谢了,老马,请。”
“请。”
马东阳失算了,他做梦也没想到,马元霸会杀了自己的亲爹,还用出了江湖中闻之色变的满天花雨暗器,他也没有算到老马的刀,会是那么的有力,一个快要入土的老者,一个弱不经风的马夫,能力斩山河。
十招过后,马东阳渐渐落败,他胳膊酸痛,已然再也接不下。
“让我来会会他。”
就在马东阳招架不住老马的刀时,南拳门的人已经赶到,看见堂弟躺在地上,马啸风自然率先出手。
夜色中,刀光拳影,刀是无名之刀,拳是有名神拳,转眼间过了五十余招。
赵二郎打出了一颗石子,石子弹在老马的刀上,刀便断了一截,马啸天的拳头便从断裂处打到老马的胸口,老马飘了几丈远,倒地不起。
马东阳正要带人出门追马元霸,被赵二郎阻止。
“让他去吧,马堡主后事要紧。”
“是,我听二爷的。”
后院积累多年的战火终于爆发。
白氏找上柳氏,二人开始只是争吵,再演变成拳脚,最后在下人的阻挡下分开,平时的大家闺秀,因为夫君的死而变成泼妇,二人衣衫破烂,脸上手上全是指甲印。
马元吉带着马家护卫将白氏院子围住,要不是马东阳及时赶到,祸事又起。
“三少爷,你就别添乱了,老爷后事要紧。”
“她凭什么闹,有本事找那妖女去,白家来人了又如何,我爹还是死了,白家人要不来,我爹也不会死,就是这妇人,要把马家搞得家破人亡。”
“你还是赶紧去找大少爷吧,他惹了大祸。”
“找他,我要杀了他。”
“三少爷,此时万不可冲动,如今马家堡危机四起,你可别鲁莽行事。”
前厅,马元才异常冷静,属于他的世界终于到来,身为家中老二,总是被不公平对待,如今大哥犯了天条,三弟又是个粗人,这么大的家业,总是要有人来继承的。
马啸天张罗着丧事,他帮马善长穿着寿衣,忍不住落泪。
银针全数入体,无法取出。
赵二郎与李想则回了客房,不想参与马家内乱。
“寒月现世,巨浪必出,这两把魔刀,不知道让多少人夜不能寐,如令寒月出现在马家堡,马善长便被儿子杀了,用的还是陈万楼的满天花雨,这也太巧了。”
“倒也没料到有这一出,看来,咱们小看这月影门了,要不要送信回去?”
“不用,先会一会,李堂主,马善长死了,何不让马堂主来当这堡主?”
“马家二位少爷恐怕不会顺从,那马元才如此冷静,亲爹死了,半点伤心也没有,这可不是常人能做到的,要扶马堂主,得除掉此人。”
“还是不要节外生枝为好,我现在好奇的是,这马元霸投靠了月影门,妻儿如何处置?”
“二爷的意思是,以此为人质?”
“犯不着,咱们是名门正派,不用下三滥手段,倒也好,马家自己先乱起来,这地方是兵家重地,门主早就想拿过来了,碍于马堂主,一直没能如愿,现在好了,马家与月影门勾结,就有了来由,南拳门帮助马家清理门户,这地盘不就是咱们的了。”
“马堂主会不会——”
“别管他,这寒月刀和满天花雨,咱们要是能拿回一件,便是立了奇功。”
“听说这满天花雨内藏银针千枚,每次发射百枚,只能用十次,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不管真假,先抢到再说,现在马元吉要找马元霸拼命,咱们就趁机下手。”
“好,就做个黄雀。”
再说马元霸,杀了亲爹,一路踉跄,来到酒楼门前。
马小六和马大头急忙拦在门外,说什么也不让进,掌柜出来,三人合力将其拉到后院,关在下人的住房里。
马元霸大叫:“放我出去,出大事了,快放我出去。”
掌柜并不知马善长已死,让马小六到马家报信,马大头则守着门。
马小六来到马家门前,看见正张罗着丧事,一打听才知道马善长死了,还是马元霸杀的,吓得六神无主,在前院逛了逛,找不着谁是主子,准备想走,却看见了马元吉,便上前禀报。
“三少爷,我有要事。”
“滚开,别烦我。”
“大少爷杀了老爷,是真的假的?”
“这还有假的,要是让我找着马元霸,要将他碎尸万段。”
“三少爷,是不是找着这大少爷,会有重赏?”
“有屁快放。”
“就是问有没有赏钱。”
马元吉掏出一袋银子,足有百两,扔给了马小六,马小六在手里掂量着,别提多开心。
“三少爷,大少爷就在酒楼后面的屋子里关着。”
“好,真要找到了,还赏你银子。”
得到信,马元吉带着百余人,快马加鞭来到酒楼,围了个水泄不通。
如此大的动静,自然惊动了段梦和银发婆婆,酒楼的客人都在议论此事,主仆二人商量着对策。
“此事因我而起,这孩子定是为了见我,才失手杀人。”
“方才听人说,马元霸用的是满天花雨,陈万楼早在江湖上消声匿迹,他的暗器天下无双,足以和雪花银针匹敌,如今出现在马家堡,难道是对付我们的。”
“南拳门的人也来了,咱们就两人,这次怕是凶多吉少。”
“你还是去把马元霸救出来,咱们连夜走。”
“是不是要请唐三变帮忙。”
“南拳门的人来,不只是对付我们,一定会抢他手中的寒月。”
“原来小姐早有安排。”
“可我没料到马善长会死,本想用他来牵制南拳门,他一死,南拳门的人肯定会动手,其他门派的人也不会闲着,定会先抢寒月,婆婆,你先去救马元霸,我们在城堡外五里的桂花村汇合。”
“好。”
马元吉围住小院,掌柜这才开了门,但等不到马元吉出手,赵二郎和李想便抢在前面,一左一右攻向马元霸,眼看就要得手,却发现暗器袭来,二人空中急撤。马元吉想要上前,被李想拉出院门。
“不要拦我,我要杀了他。”
“三少爷,还有其他人在,你打不过。”
“这畜生真是妖女的孽种,来人,给我打进去。”
“退下——”
李想大喝一声,把马家人镇住,马元吉也老实下来。
院中,赵二郎与银发婆婆交上了手。
神龙拳能在江湖中占据一席之地,自然了得,而赵二郎尽得真传,月影门以暗器为上,拳脚并不在行,因此银发婆婆很快就落了下风,甚至还中了一拳,喷了一口鲜血。
看见亲娘受伤,一旁的马元霸闲不住了,满天花雨再出。
赵二郎自有防备,右拳对付银发婆婆,左手掏出腰间软剑,舞出一团剑花,滴水不漏。
然而,赵二郎太自信了,这可是江湖上闻风丧胆的满天花雨。
就在此时,喘过气来的银发婆婆也打出了三针。
李想也打出了暗器,替赵二郎化解了这三针。
赵二郎却退了几步,他腹部已经中了银针,丹田受损,再打下去会吃亏。李想看出端倪,挡住银发婆婆攻击,一边往后撤。
银发婆婆一把拽住马元霸,跃上房顶,消失不见。
只道是:
江湖儿女叹风尘,寒衣清瘦母生怜;
千呼万唤终相见,一去万里难团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