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弱者柏拉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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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一波三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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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文江箭步奔上匠神山,迎着人群此起彼伏的哈欠声音攀爬山峰。匠神山高约八十米,和卫城山差不多高。 “差不多——差不多个x啊,八十米少说是二十六层,怎么雅典还没发明电梯?” 他这么着急,不仅仅是因为受审者是苏格拉底,祭司妈妈告诉他,陪审员先到先得,虽然这些日子公民大会已经在商讨立法修改,但老苏案子出得急。 色诺芬怎么不受审就被捕了?柏拉图到底去哪里了?他止不住生疑。 齐文江小脑里回想起历史书的叙说,柏拉图已经去游说雅典仁人志士为苏格拉底辩护。 而听着周围人街谈巷论,大概都和苏格拉底有关。有的人觉得他教人知识却不收钱,比智者学派好太多了。 有凑热闹的妇女则说,苏格拉底逢人说项,不得出结论不罢休,招惹平民百姓倒也无妨,可达官贵人勾结阴谋,他却也不谄媚附和。 “让让!”齐文江穿过人群向前迈步,爬上一阶一阶的大理石,有些地方没有铺好,又有些风吹日晒陡峭不平。 但他仍需要谨慎,这高高的山峰台阶陡峭,稍有不慎滑落,不骨折,也会使他直接跨时空举行葬礼。 为什么雅典人赶人用的红绳,不在山上用,怕的就是出事。 山上的圆柱形房子,在匠神庙旁边,早已经围满了熙熙攘攘的人,不过,他们倒是不急着进法庭。不仅仅是因为要执政官抽签选出陪审团,更是因为公民法庭提供免费早餐。 “开门!!我饿了!!!”人群不时发出阵阵食堂门口的声音。 而一阵早八的恐惧感在齐文江心中升腾,惶恐而又不安。 “年轻人,不要挤啊。”身材瘦削的执政官,黑眼圈很深,他嘱咐道,“法庭里的奶酪、面包,还有蜂蜜足够,大家一个个排队来!” 他站在几个酒桶加一块木板搭建的小小台子,身旁一个刻着“抽签箱”的石碑赫然立在身旁。 这块三米高的石碑上面,密密麻麻的小孔,上面分别分类名字希腊字母,每行五个,而一共五十行。 居民挨个把自己的名字写进去,然后通过石碑底侧的搅拌棒将其搅拌均匀,一个石碑共选出二百五十个。 “大家听我说!今天只审判苏格拉底,本法庭特开通了二号通道!”他指向远处一名将军的队伍,“那边也能排。” 也就是五百个陪审团名额,他们将通过投票,决定苏格拉底的命运。 一个泼皮见齐文江这么着急,手上还没票,一看长相是个外邦人,就问: “老兄,一个猫头鹰银币,我把票让给你。” 齐文江叫这人拽了一把,回头没好气望着,心想也行,但一个银币也太贵了吧?? “我还不一定能抽中呢,顶多三个欧布尔。”他讨价还价。 “你这外邦人真没见识,来这么早一般都能进去。要是大家吃不上饭,谁没事来看热闹啊。” 周遭的老百姓,几乎都是来蹭顿饭吃的,几乎穿着都不差,虽然不能断定多么有钱,但至少没有穷人。 “再说,”这无赖右手挠着胡子,“当陪审团,一天现在能挣四个欧布尔呢!你想想,还有饭吃,不是亏本买卖。” 算上饭钱,大概六个欧布尔,确实一个德拉克马银币是值了。但齐文江对于钱有种莫名的执着, 那边又冲上来两个贩子,一个卖五欧布尔,一个卖五个半,后者说自己的陶片小,容易被抽中。 “里面在判苏格拉底,我得进去法院,能不能便宜点?” 泼皮在他身后一听,恍然大悟,你怎么不早说?他着急起来,急忙把自己的票塞到了齐文江手里: “我从前当乞丐的时候,苏格拉底曾经施舍给我娘三个欧布尔,就靠他的施舍买了张绵羊被,冬天才没被冻死。你若是替苏格拉底讲道理,是他的学生,拿着我的票进去吧。” 他把写上名字的方形陶片塞到了齐文江手里,将他推入队伍前面。 齐文江很感动,刚刚想感谢他,可这人已经消失在了人群当中,幸好他的名字还在手里: “亚里斯提卜。” 他总觉得这人的名字有说法,但执政官很快从他手中索要票务。 刚开始他还很担心执政官会发现他是一个外邦人,但这疲惫的男人,见怪不怪的接过了他的票,似乎很多外邦人这么做过。 仅仅皱皱眉头,就将齐文江从别人处取来的票塞入了石碑抽票箱。 “傍晚庭审结束,别忘了去匠神庙门口凭票领赏银。” “吃饭也用这个票吗?” 执政官没好气地点点头,嘴上仍程式化的说,抽到你才算。 很快,石碑已经无法再塞入更多的名字,瘦小的执政官让奴隶搅弄底部木棍,让其均匀—— 奴隶打开抽签石碑左侧的方形塞子,再用木棒摇晃内部,就提溜出来一打陶片。人群骂道: “能不能快一点啊!肚子都饿扁了。” 执政官用大瓦罐塞满陶片,几个奴隶一同提着陶罐的各个柄,一二一二地抬到了匠神庙外侧的廊柱下。 这审判官戴上羊皮手套,怕哪个倒霉蛋的陶片划伤他的手,一次性宣读五个人的名字。 点中的人跟随奴隶进入西侧的公民法庭,那个圆柱形的建筑。 齐文江这会儿手心都是汗,当然旁边的人也是,但很多人只是担心吃不上饭,他则是怕不能替苏格拉底伸张正义。 而最令他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将近半小时的时间,这边已经进去了几百号人,就是不到他。知趣的一些人已经拿着小板凳,准备散了。 “得了,又得花钱吃早饭了。”一个老头跟他胖儿子说。 “可惜啊,公民法庭的黑山羊奶酪,真是怎么都吃不够。” 执政官宣读了最后五个人的名字: “……狄奥尼索斯瑞。”他皱皱眉头,却无人答到,“亚里斯提卜。最后一个。” 齐文江长舒了一口气,可这时候,偏偏有个黑卷发男子,醉醺醺的举手答道 “狄奥尼索斯瑞。长官,我刚刚喊您没听见。” 于是执政官挥挥手让他进去了,却挡住了齐文江。 “不好意思,刚刚是最后一个了,请您回吧,明日再来。” 齐文江坐在路边,顿时失落起来,周围的人已经散了,只留他爬上巨石,在法桐树的阴影当中沮丧。 望着远处的巴特农神庙,他觉得辜负了苏格拉底和妮阿雅。齐文江离开的时候,她说: “我相信你,文江。一定要回来。” “我究竟帮不上苏格拉底吗?”他质问自己。 屋内稀稀落落的碗盘声音,哈哈笑与议论之声纷至沓来,留他在日光下孤单。 “怎么了孩子?”一名身穿银色盔甲的士兵看管好人群,见齐文江神色悲伤,于是就坐过来,他撕给齐文江半块面包。 而齐文江还在气头上,一把把那面包扔到了尘土里。 “你不吃别浪费粮食啊!”士兵控诉道,弯下腰去捡,吹了吹又大口咬着,这时齐文江才望见了士兵的苍老。 “我叫拉凯斯。” “哦。”他没心情的回答道。 “我是……苏格拉底的战友,”他回忆道,“从前,每当他走在我们前面,整个营队的士兵都会感到安心,他沉着冷静,却又为人热情。” “可是我连观看审判的权力都没有。”齐文江控诉道。 “我带你走审判官通道。”他凑过来耳语,“我不希望我的战友,因为一群贪吃的虫豸而被判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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