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狄奥尼索斯二世坐在一个用独轮车改装的轮椅上,满身缠着白色布条,像具木乃伊,他挽着准女王埃莉蒙蒂从门扉进入。
国王并未佩戴王冠,而是戏剧节得奖的华冠,上午他拜托了城中最好的金匠加急焊接。
“各位臣民、亲友。”国王手揽着印花布后,更害羞的埃莉蒙蒂,高兴地叫她勇敢一点。
在座的来宾欢呼一阵后,终于她才不好意思地站在上百人面前——
埃莉蒙蒂小小的、漂亮的脸蛋微为红润,眸子里却透露着兴奋。淡粉月季、紫罗兰、常春藤编成了她的花冠,与鲜艳的红发相得益彰,好似花团锦簇,春意盎然;
她耳旁水滴状的蓝宝石耳坠,静静摇晃,如同一滴女神泪水,比爱琴海的波涛更蓝。
“没想到啊,齐文江,我们一道旅行的女孩就成了叙拉古女王。”柏拉图一起与诸人鼓掌,不少达官显贵站了起来。
而齐文江还想着要把狄翁残害无辜的事情告诉国王,但大喜的日子打扰狄奥尼索斯二世或许很不尊重,他只好随声附和。
“我们希腊人从不敢看轻乞丐,你听过荷马史诗没?奥德修斯回家的时候,雅典娜把他变成了个又穷又丑的老头。流浪的人,有时候可能是国王。”富豪似乎很赏识齐文江,高声说道。
“各位亲友、廷臣,我从未想过幸福来得如此突然;我曾发誓不得成就不娶,而来自雅典的桂冠,还有美丽的埃莉蒙蒂竟然一起来到了叙拉古……”
仆人从厨房那头取来了一个垫子,上面放着一枚苹果,呈给这对新人。
这个苹果是希腊婚礼的重要部分,丈夫会取来一枚苹果交给未婚妻,她吃掉苹果之后,丈夫的家就会是他的家了。
埃莉蒙蒂刚准备咬第一口苹果,台下突然有人站起来,是位年龄很大的寡头:
“我反对这门婚事,一个卖花女怎么能配上国王?”
埃莉蒙蒂迅速噙着泪花,捂着嘴,摇晃脑袋。
这让狄奥尼索斯二世的脸升起了一阵猩红色,气得他不行,狄翁当然在场,他坐在齐文江那桌左边。
狄翁从一开始就在,他更担心叙拉古随时可能被迦太基攻击……
他听到了此事,立刻叫卫兵要把老寡头捉拿。
柏拉图拉着齐文江的耳朵小声耳语道,“文江,这人是雅典人,前些年被流放的。”
“糟了,他或许在雅典见过埃莉蒙蒂的身份,知道底细吧,。”
而狄奥尼索斯二世气不知从哪里来了气量,怒火似乎慢慢消退,他忍着剧痛,踉跄两步从轮椅上艰难起身:
“士兵,我宽恕他的行为,不必为他戴上枷锁。”
这下狄翁面露难色,他只好一横脖子一摆手,两名执勤士兵就关上厅门,又去外面值守了。
“诸位,我叙拉古王朝一向以自由著称,这位雅典祖籍的寡头说得确实——埃莉蒙蒂在阿果拉集市卖过花,但我们能从出身和职业判断一个人的品质吗?
先父在朝时候,教育我和弟弟狄翁要任人唯贤,而追求另一半更是如此,爱神厄洛斯让一无所有的世界有了前进的动力。
我的两位新廷臣就是来自于雅典,难道雅典没侵略过叙拉古?难道凭借着恨和傲慢,就该伤害他人?”
这位老寡头他羞愧地低下了头,想起了自己被放逐时候遭遇的不公待遇,不禁佩服国王:
“女王,请吃下叙拉古的金苹果,让王朝兴旺繁荣吧!”
狄奥尼索斯二世则是叫仆人取来了金酒杯,敬了在场所有人一杯葡萄酒——
齐文江倒是清楚地明白,狄奥尼索斯二世有成为圣君的特质,但过去他太过于懦弱,如今的权威还来自弟弟。如今有了家室,他才想建立自己的声望。
狄奥尼索斯二世取出怀中皮袋里,一顶已经暗淡的红宝石金冠,本属于他母亲,狄奥尼索斯一世突袭希梅拉取下迦太基国王首级后,亲手将迦太基权杖熔成的“叙拉古之命”。
“赫拉在上,我以叙拉古国王狄奥尼索斯二世的名义,娶埃莉蒙蒂为妻,忠贞不渝、终其一生。”
埃莉蒙蒂的手颤抖着,从国王手中取来了女王王冠,戴在了头上,合适极了。
王亲贵族这时候冲上台子,亲属与埃莉蒙蒂拥抱,将鲜花和水果撒在这对新人身上,期盼他们多子多福。特别是埃莉蒙蒂的哥哥,这位士兵紧紧拥抱埃莉蒙蒂,从前相依为命是时候放手了。
终于这位年轻士兵在松开妹妹的时候放声痛哭,柏拉图则拉着齐文江想去安慰他,他却哭说:
“我高兴……我高兴啊。”
大厅的门打开,八个厨子搬着一个高两米,长宽近五米的巨大平底蛋糕进入大厅。仆人匆匆忙忙把中间的桌椅搬到二楼享用,宾客们手里都有葡萄酒也不会多说什么。
蛋糕表层浸润着蜂蜜,看起来甜极了,厨师用芝麻和葡萄干拼凑了一只牡鹿的形象,代表献给处女神阿尔忒弥斯。
宾客们自觉地排起了队伍,每个厨师分别给宾客发放。而出不完的部分,就会送到街上赈济穷人。
柏拉图帮懒得排队的齐文江打了一块,仅仅一小片就让齐文江甜地发齁,不停地用葡萄酒洗嗓子。
“简直热量爆炸啊。”他抬头感叹道,却看到了芭尔探出头来,她好像刚刚调完这几天的药,抽出了空闲。
视野中的麦色皮肤女孩,眸子尽是羡慕,她刚刚失去父亲,高兴不起来,她痴痴地着柏拉图的背影,而打量到狄奥尼索斯二世的时候紧锁眉头,对国王充满敌意。
菜品一道道上齐了,果然和当年在苏格拉底家吃的没法比,皇家水准加上厨师学院——
主菜有橄榄油煎贻贝、奶油香蛤汤、鲜鳀鱼酱配大麦包、鲟鱼子蛋羹、酥炸鳗鱼条、金枪鱼片、烤猪腿、烧羊排;甜品则是无花果干、芝麻子饼干、还有蛋糕等等。
装在双耳瓶里的葡萄酒兑了水,齐文江好奇地要来了一杯没兑水的,结果把他酸了个要命:
“这不是西餐里用的红酒醋吗?!”
齐文江尝过。某次大熊不想去相亲,就派齐文江去西餐厅冒充,结果人家女孩一看齐文江就哭着跑了。
“齐文江,下一个环节马上就要开始了,咱们速速回房间。”柏拉图建议道,
还没等齐文江问咋回事,一个脸色红润的年轻人就跳到桌子上,开始尽情地舞蹈起来,很多已满结婚年龄的贵族女孩,或者混入宴会的常人家女孩,有些不听父母劝阻,跳上桌椅寻找男伴。
女王和狄奥尼索斯二世已经回到二楼准备洞房,齐文江发呆之余,柏拉图已经被“丈母娘”们团团围住,鞍前马后问这问那,介绍婚姻,差点把他家族谱拔干净。
“呀,你当真是雅典国王的后代啊?”
芭尔也从楼上下来,见柏拉图被人围住,来了小脾气。愣是抓起齐文江的手拉到桌子上,她跳着异国舞步,却始终望着柏拉图的鼻梢,脸上也没有笑意。
“你去找柏拉图啊,勇敢一点。”他见状吐槽道。
“小女才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