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文江甚是错愕地望着身前的芭尔,不敢相信她居然就是别西卜,七十二魔神之首。
“是你救了我。”
她轻轻的点了点头,坐在长廊墩子上暗自伤神。
时间好似静止,而芭尔把自己关在了这个令她循环回忆里,懊恼不断:
“为什么我就不能料到,为什么我不能再次分辨出毒芹呢?”
齐文江很好奇她的蝙蝠翅膀,忍不住用手触摸,它光滑柔顺,不是想象中的冷血,而是温暖如同一双鸟翅。
“我和柏拉图绝不相信是你干的。”
“是吗?”她抬起头,“柏拉图大人他不在乎,不,他依旧相信我?”
得知了芭尔的真实身份,齐文江又有些动摇,毕竟当初妮阿雅的那番所作所为,身旁的恶魔不会背叛信任吧?
“我们现在需要证据,让你返回迦太基。”
“不——我不回去,柏拉图大人去到哪里我就跟着去到哪儿。但现在我宁可在回忆里后悔,也不愿再回去了。”
“不要把别人的错误加到你身上,你根本无心作恶。”
“您能相信恶魔不做恶事吗?”芭尔握住了齐文江的手,感受到了另一只的力量,“阿布拉克斯的骑士……感谢你。”
恶魔能力拥有者的事情她一早就知道,而她提起的所罗门王的卷轴更加暗示了她本为恶魔。
“现在一切都已经晚了,厄琉西斯教徒已经护走了所罗门王的卷轴。”
因此芭尔已经知晓了结局,她柔弱的性格很少选择力争到底,等卷轴失去了,她干脆打算与柏拉图相爱。
可惜一场谋杀让一切戛然而止,内疚让身为医生的她被囚禁在了回忆当中。
“醒来吧芭尔,即便必然失败,我们都会一起面对现实。”
无论是国王的贴身守卫,还是马其顿厨子,都是厄琉息斯教徒,他们窃听了卷轴的位置,趁机盗走了所罗门王的卷轴。
厄琉息斯教徒已经离开了叙拉古,剩下的线索是什么呢?
只有齐文江从一开始就知道的真相:国王杀了女王的父亲。
“我相信你,齐文江大人。”
大理石廊柱和远处的花园变得若隐若现,逐渐色彩从远处消失到了齐文江心头。
芭尔起身,托起左手往齐文江脸上吹了一口气,令他睁不开眼。
而再次醒来的时候,齐文江已经从青泥墙根回到了他自己身上。
囚笼中的芭尔欠起身子,用右手抚摸着背后鞭刑流下的暗色血液,见柏拉图呼喊,强撑的笑容怎样都有些病态。
“芭尔醒了!”柏拉图惊呼,“芭尔,我们去找国王评理,一定还你个清白。”
卢姬在一旁长椅上睡着了,而斯巴达老兵则是值守一旁,见他的王上苏醒,伸出了那只长满老茧的大手。
“谢谢……柏拉图这个见色忘义的家伙……”齐文江不禁抱怨两句,还是他费了一番口舌才把芭尔劝回来。
“嘿嘿嘿,夫君。”卢姬不知道在做什么春天大梦,口水都流到肩头了,
文江虽然有点心疼,这些天她肯定疲劳极了,但还是叫醒了女孩。
“啊,谁啊!”她懊恼地醒来,充满了怨气,刚要责怪谁打断了她的美梦。
“狱卒,打开牢房。”柏拉图命令道,但典狱长苦恼十足,怕不能从命。
可或许他们一行五人,是唯一能够揭示真相,解开死局,给叙拉古带来和平。
“假如你不想再害死狄奥尼索斯二世,让叙拉古就此不存在。”齐文江警告道。
但最有用的,却是欧律托斯走到了典狱长面前,精瘦的高个儿老头只瞪了他一眼:
“听他的。”
这叙拉古官僚就立马哆嗦着手用钥匙打开了牢房,柏拉图立马冲上去抱起芭尔。
而迦太基公主则是扶着那胡子拉碴的下颚,轻轻地吻着,眼睛里洋溢着幸福和劳累。
“你们……你们这是劫狱……”
“够了。”卢姬看不下去秀恩爱场面,“你们究竟是过来惹人眼羡,还是要挽救叙拉古的?”
“齐文江大人,”芭尔感激地说,“既然你想给叙拉古带来和平,我就算是死。”
柏拉图用食指止住了她的难听话,环视周围的队友,微微颌首,决定立刻上路。
他们刚刚从城西的监狱里出来,欧律托斯一个口哨,一辆马车就从小丘后面疾步奔来。
“快上车。”他只扶着齐文江的手,马车勉强挤下了数人。
而宫廷中的狄奥尼索斯二世,已经发疯到红了眼,他命令行刑官挨个处死寡头、廷臣,以此方式来寻找宫廷内的厄琉息斯教徒。
可他们,就和芭尔所知的一样,厄琉息斯教徒护送任务已经完成,早已经撤离叙拉古。
处刑官找来各种理由推迟延迟,不断觐见国王先把主犯杀死,但狄奥尼索斯二世已经言语混乱。
幸好连疯狂也能成为拖延的理由,平民叙拉古人更是发疯般地寻找紫色胡子,把无辜的人押送到宫廷受刑。
“齐文江……女王的哥哥自杀,我们没有证据。”芭尔再次陈述,觉得没有希望。
她的意思则是立刻放她出城,用芭尔的自由换回两国的和平,可那怎么可能——
如果迦太基人看到伤痕累累的公主,他们不发了疯将叙拉古烧成灰才怪。
狄翁在哪,西西里联军究竟去了哪里?
“芭尔,一切都会没事的,会没事的。”柏拉图安慰他,马蹄和牲畜喘息的声音急促。
冷风划伤了齐文江的脸,积雪被扫在道路一旁,天气放晴化雪,可气温更加冷冽。
宫门露出小角,上坡的道路花费了大量的时间,而欧律托斯使劲一拉马嚼,嘶鸣声后五人慌忙往台阶上走。
就是在这个台阶上,柏拉图不小心把狄奥尼索斯二世推下了台阶,却促成了一对姻缘。
在这个台阶上,凶手牵着被害者女儿的手步入婚姻。
最后,哥哥为父亲报仇,却杀了自己唯一的妹妹。
“含恨自杀吗?”齐文江不禁回忆起那位可怜的雅典士兵。
而狄奥尼索斯二世国王就在宫廷前厅,他在众人面前,将一切陶瓦罐砸成了碎片。
看到了齐文江和柏拉图,他痴痴地呆站着,似乎在思考为什么这两人能来到这里。
齐文江则是直接将真相告诉了狄奥尼索斯二世:
“国王,你杀的那个雅典狱卒,就是女王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