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当芭尔盖上亚麻被子,阖上眼睛,她仍能感到鼻子外侧寒冷潮湿的海风。
很快梦境闯入了她的意识,恶魔和人一样,容易被过去围攻。
她发现自己又单膝跪上帝面前,那时她的鸟羽还温柔洁白。
“又是堕落之前的梦境。”
巨大的黄金王位上,一位看不见真容的神明发号施令,祂说:
“巴力(Baal),你与二百名守望者天使(希腊语:Grigori/阿卡德语:עִירִין),一同保护地上伊甸园里的人类,不得怠慢。”
阿布拉克萨斯,妮阿雅就藏在廊柱当中的一个,好奇地打量着姐妹们腾起翅膀,飞离九重天。
于是小女孩鼓起勇气,想要看看天门之外的世界是如何的,她就这么混了出去。
这成群的鸟羽,领头其中两位,她还能依稀分辨出来。
阿撒兹勒(Azazel),战争与暴力的恶魔,第一个爱上了人类的堕天使,带头犯下了原始罪过。
桑杨沙(Samyaza),上帝宝座的看守者,在云雨交欢的床榻上,把上帝的真名泄露给了凡人,试图窃取第八盏灯。
她在队伍中疯狂地寻找一个叫做撒旦的炽天使,当然还有阿布拉克萨斯的踪迹。
芭尔大声呼喊让这些守望者天使回头,她们之后的命运,或许是被滚滚红尘引诱堕落。
等到了人间,这些热心天使样貌倾国倾城,单纯可爱。
她们与人类一起劳动,在制作餐点、抢救患者、搬运原木的过程中,逐渐爱上了人类粗俗无知的祖先。
人类傻里傻气的样子,在天使看来少一根筋,可她们总是不厌其烦、有求必应。
天使的脆弱在于她们喜爱人类触摸翅膀的感觉,更喜爱一种叫“爱情”的禁忌。
但是这样数年之后,天使从一开始与人类建立联系,到逐渐产生了感情,她们渐渐遗忘了传递福音的教诲。
她们偷偷亲吻喜爱的男子,但谁也不敢捅破这层莎草纸,敢公开宣布恋情。
黑发星瞳的阿撒兹勒首先说:“亲吻会使得人类更加聪明。”
姐妹们羞赧地下脑袋,在林中红起脸蛋,除了一个人炽烈地反对——芭尔:
“不,阿撒兹勒,你不能教唆其他姐妹,父会怒火中烧!”她从白羽当中怒吼,控诉阿撒兹勒渎职。
当晚,希望大天使耶莉米尔(רעמאנל),她与人类男子行走在冥河旁,因情人相见忘记了摆渡死者——
群星天使可卡皮鲁,唤来流星雨为孩子们许愿,将伊甸园北部化成火海。
云雨天使查娅基尔,把唤来云雨的法术,第四盏灯林地术交给人类,惹来了一场大洪水……
“醒醒——姐妹们!”芭尔不断呼喊着,夜间林中交欢之声让她只能识别出堕落。
她冲出林中,找到了还是女孩的阿布拉克萨斯,她俯下身,为她撑起微笑。
芭尔背上这个还未成年的孩子,去大山之中隐居。
与她一样坚守纯洁的,还有七位天使,圣战天使米迦勒、纯洁灵魂守护者加百列。
最后,天使们把上帝创世的七盏灯,即七种秘法教授给了人类,可却掀起了血雨腥风。
部落与部落之间再也不是唇枪舌战,魔法随意地毁灭着人类,眼看一切就在毁灭边缘。
人不像天使是不朽的,当人流尽了鲜血,就会死亡。
“只有第八盏灯,能掌握人的生死。”抱着情人尸体的天使在山中找到了芭尔,渴望她复活自己的爱人。
在二百位守望者当中,只有她芭尔(Baal)、撒旦(Satan)和阿布拉克萨斯(Abraxas)分有第八盏灯,即创造术的能力。
她们名字中的字母b代表了诞生;r,意味着重生。
可阿布拉克萨斯年龄尚小,无人愿意依靠她的能力;撒旦虽是全创造术天使,但奈何名字中没有这两个字母。
此时山林中的天已经阴雨连绵,眼看天使的爱人们尸首就要腐烂。
“我们愿将您成为王!”天使无不下跪迎合芭尔,将她称为神王,渴求她能够施以援手。
即便她不愿同流合污,更不愿看到姐妹受到凡性折磨,仁慈在此时成了她的软肋。
芭尔左手的中指亮起了大写的B,在天使/恶魔名首的大写字母意味着更加独特的力量。
“不,芭尔,不……”她痛苦地要阻止回忆中的自己,这种尝试已经七百年。
天使们惊讶地发现手中情人的尸首变成了灰烬,但肚子却慢慢大了起来。
“我的名字中没有R,不会重生死者,但你们腹中会孕育情人的孩子。”
即便如此,守望者们也感恩这位林中的智者,孩子让她们有了活下去的希望,不至于因失去一切而痛苦毁灭。
可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最终传到了上帝的耳中,严厉的天主决心用洪水将文明重启。
一个叫以诺的天使之子,谱写了一首哀婉动人的歌曲,集结了守望者天使向上帝演唱。
这是最后的、无望的尝试。
她们希望用亲情打动人神,但洪水还是轰轰烈烈地来到了人间。
虽然洪水不能杀死天使,天使诞下的凡人可不能幸免遇难。
最后,上帝杀死了天使的儿女,而这些天使因此堕落,发誓与上帝永世为敌。
守望者天使在撒旦的领导下,拿起火之剑、金之盾,冲上天庭与上帝开战。
可她们的七盏灯,占星、炼金、林地、盗火、蠕虫、照明、鸟鸣,不过是雕虫小计。
眼看圣战炽天使加百列就要死在撒旦的剑下,上帝认为她们将永不悔改,用创造术一招,把所有天使打入了地狱。
撒旦在九重天上下落,星星一直下坠了十三天十三夜,最后才掉入了望不见底的深渊。
等恶魔们睁开眼睛,就只能看到自己的白羽变为了蝙蝠翅膀,硫磺火无时无刻不灼烧着她们。
当初,芭尔也在堕天使大军之中,可她只为了把阿布拉克萨斯送回天堂。
却顺带连她和阿布拉克萨斯也被丢入了地狱,罪名为纵容。
而芭尔的权能,在众天使的支持下发生了变异,名字从简单的巴力(Baal)变成了复杂的别西卜(Baal-Zebub)。
这二百位守望者天使,全部堕落为了恶魔,她们为亲人报仇,与上帝作对……
芭尔从梦中惊醒,大口喘着粗气,望着身旁酣睡的柏拉图,才安心地喘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