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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萧炎十一岁离家,至今虽然只过去了不到四年。
但不客气地说,萧炎在这四年的见识,可能比这座城里的人一辈子的所见所闻加起来还要曲折离奇。
轻轻吐出一口气,萧炎迈着坚定的步伐往城中走去。
萧炎走在去萧家的路上,见到了不少熟悉的人,但没有一个人认出这个背负古怪黑尺的俊朗少年是谁。
不过倒也正常,萧炎离开时是个孩子,如今却是个少年了,不是至亲之人又怎么能认出来呢?
路上听到不少有关萧家的事,似乎是萧家最近有些麻烦。
不过萧炎并未在意,这两年有薰儿的情报,萧炎知道萧家并没有什么大的变故。
至于现在,萧家就是有麻烦也不叫事了。
萧炎虽然没有动用斗气,却也没走多久就到了萧家的驻地大门外。
“以前也没觉得乌坦城这么小啊?”
萧炎自语道,说罢他正要敲门进去,忽然眼珠子一转,久违地来了点童心:
干脆别让门房通报了,直接进去找父亲给他一个惊喜吧!
说干就干!
萧炎调动斗气,脚下轻轻一点,整个人就翻越了萧家的护院围墙,落在房顶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接着,萧炎不断地飞檐走壁隐匿行踪,往记忆中萧战此时最有可能在的地方找过去。
此时虽是白天,但无论家丁护院,没有一个人发现已经有人潜进了萧家。
“家里的护卫还是差了些,之后得和父亲说说。”
萧炎一边移动一边这样打算着…
讲道理这话挺过分的,萧家除了萧炎最强者只是大斗师,真要来个斗灵巅峰都能开无双了谁和你玩潜行啊?
退一万步说,真就是斗灵强者来窥视,萧家发现了最好也是装没发现,不然给人家逼急眼了,那就是潜行转无双了…
…
此时,萧家最大的会议室内。
“啪擦!”
脾气暴躁的三长老摔碎了一个杯子,语气更是不加掩饰的暴怒:
“妈的,给加列毕那老东西脸了!再这么不知收敛,老子可忍不了了;左不过一个一品炼药师,老子一只手就能捏死的东西,大不了带人和他加列家干一场,也好过现在这么憋屈!”
这话一出,不止是桌边围坐的一干萧家高层露出愤懑之色,连在角落旁听的一干小辈脸色也涨红了几分。
但不止是族长萧战没接三长老的话茬,连一向和萧战不对付的大长老二长老也没有出言支持。
等众人被三长老挑起的火气下去一点,萧战这才开口:
“三长老说得容易!萧家自当年搬来乌坦城,如何艰难才有今天,三长老不是不知道;莫非这么些年,我萧家子弟的鲜血还没流够吗?”
不等三长老说什么,大长老抢先开口堵住了他的话头:
“三长老就是这么个脾气,族长莫怪。其实三长老说的不失为一个法子,但是火并之后坐山观虎斗的奥巴家族怎么办?那个炼药师的师门来报复又怎么办?这都得议个章程出来。”
大长老这话听着像是支持三长老,但其实隐晦地点出了弊端,否决了三长老这个提议。
三长老自然不是傻子,烦躁地敲了敲桌子:
“那你们说怎么办?加列家仗着那个炼药师,坊市人气是一天比一天旺!咱们要不快点拿出个办法,这人气和商户的流失可扳不回来了!”
众人一时沉默下来,这办法要真那么容易想,大伙还至于在这里抓耳挠腮吗?
这时久不出声的二长老叹着气自嘲道:
“现在倒是我们落到几年前加列家族的境地了,那次三少爷寄回家里的药要是能多一点,没准当时我们就能整垮加列家,也就没今天这事了。”
这话让一干高层都有些泄气,但那边的一干小辈却激动起来,私底下窃窃私语起来:
“说三少爷了!他们说的是那位萧炎少爷吧?”
“除了那位还有谁?比咱们小几岁的那些小屁孩不知道还罢了,咱们能不知道“三少爷”是谁?”
“可不,我娘一天在我耳朵跟前起码叨叨三遍,我们这辈谁逃得了啊!”
“胖子你别不服气,人家那是有真本事;我跟你们说,我爹偷偷告诉过我,你们知道那迦南学院的招生队伍为啥年年来了就住在我们萧家,那是萧炎大哥的面子!”
“对对对,而且我还知道,萧炎大哥三年前就能炼药了!”
“三年前?那现在怎么都得是正式的一品炼药师了吧?我记得米特尔拍卖场的谷尼大师也才二品呐!”
“不好说,但是指定比加列家的那个色鬼强,要是萧炎大哥还在家,哼哼…”
…
不止是小辈,桌子上议事的高层也有人这么想:
“族长,三少爷还是没有消息吗?”
萧战叹了口气,心里有些埋怨二长老提起这个话题,把大家的士气都搞低落了,还得他站出来拉回正题:
“炎儿去修炼的地方很远,一时半会回不来;咱们还是说回这次的议题吧,你们可都是炎儿的长辈,难不成还指望起他——”
“嘎吱——”
一阵开门声打断了萧战的话语,让他微微有些不快:
高层他记得清楚到齐了,所以这是谁家的孩子这么没规矩?旁观族会也敢迟到,和他的炎儿根本没法…
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少年声音打断了萧战的思绪:
“远是远了点,但再远也得回来看看您啊,父亲。”
没人招呼那推开门的少年,大家都有些发愣,但那少年也未在乎,只看着萧战走进门来。
“扑通”
“咚!”
少年跪下,磕头,额头紧紧贴在地上。
“儿子萧炎,拜见父亲!”
萧战早已愣住,身为一族族长的机灵巧变和威严庄重早已不复存在,话语竟都有了几分颤抖:
“是…是炎儿吗?”
如果是萧鼎萧厉回来,萧战不会这样,因为他们是大孩子——不,是成年人了。
萧家的年轻人闯荡天下,还是他萧战的种,他只会开心骄傲。
但萧炎不同。
尤其是看到记忆里那个给自己搓背都费劲的儿子,如今却和自己差不多个头时,萧战心里全然不是滋味。
一晃眼,都这么大了…
不知道这么些年,他在外面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
那年迦南学院来信告诉自己,萧炎天赋太好,在学院埋没了他的天赋,给萧炎送到中州丹塔去了。
萧战那晚自斟自饮,难得喝大了,闯出去逢人就乐呵呵地喊叫:
“我家炎儿可了不得,迦南学院都不够教他,给他老爹我长脸呐,真他娘的长脸!”
可没人知道那天晚上,萧战流泪到几时才睡;
更没人知道,此后的多少个夜晚,萧战在夜深无人时悔恨内疚自责。
他自责,责怪自己没本事,让儿子得跑出去才能学到东西;
他内疚,愧疚于能力不济,能给儿子的支持微乎其微;
他悔恨,埋怨自己怎么那么狠心,那孩子打小就没了娘,自己怎么还能狠下心让那么小的孩子去那么远的地方!
“迦南学院已经够远了,怎么还把我儿子往更远的地方送啊?”
“中州在哪里,丹塔又是什么?他们能照看好我儿子吗?”
“那里我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啊,我儿子遇见事了谁能帮他呀?”
“他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他挨饿受冻了怎么办?”
“他…找不到回家的路怎么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