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刃复活了,大功即将告成!
老人有条不紊地把跳动的心脏重新放回千刃体内,顺势施展魔灵之力将黑色的空间切口清除,最后运转自身的力量粉碎了千刃身上残余的命运之刃气息。
做完这一切,他才长出了一口浊气。
虽然其身上的气息没有明显变化,但眼眸中的神采明显黯淡了几分。不难想象,对抗命运的所付出的代价,绝非像表现出来的这般轻松写意。
以老人的层次而言,要恢复他一半的力量,不知需要多长时间,甚至可能永远恢复不了。
林木萧萧,长风滚滚。
远方的荒漠与近处的森林形成鲜明对比,像是死与生两个世界般对立!
老人不知道此举究竟是对是错,既然做了,就没必要后悔了,他凝视着远方,像是在思考千刃未来的命运。
不多时,千刃慌乱地挣扎着,苏醒过来,暴乱的魔灵之力似乎要吞噬周遭一切,他仍在试图抵抗命运之刃的力量。
规则之力浪潮席卷而至!
莫名规则涌现,将千刃的魔灵之力封锁,使之难以施展半分。
良久,千刃才冷静下来。
他环顾四周,赫然发现自己正置身在疑似芜戈荒原的边界,前方是无尽的黄沙荒漠,身后是郁郁葱葱的森林,密林中央偶有几棵参天古木。
灰袍老者背负双手,昂头眺望六天柱,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千刃感觉脑海一片混乱,他扶额摇头,抛开杂念,试图理清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清晰地记得自己已被光线匕刀洞穿心脏,随后在死亡气息包裹中,堕入永恒的黑暗。很显然,那是被六天柱释放出来的匕刀刺死的感觉。
若如此,自己理应是必死之局,而眼下似乎并非亡者的世界,面前的老人仙风道骨,不似亡者的接引人。
那么,是老人救了自己?
千刃骇然!
能在六天柱手中救人,普天之下恐怕唯有一人,且也只有他出手才合理,这个人便是暮歌的师傅,传说中的“史上最强人形战神”——三道老人。
一念及此,千刃心中大呼“暮歌有救了”,他跪伏在老人身后。
“师祖,请您救救暮歌。”
三道老人淡然回身,露出一张长满皱纹,平凡而苍老的脸,浑身上下透露出平和的气息,似乎是在宣告世间已经没有什么事情值得他内心波动。
在他身上,皱纹仿佛是时光与命运所留下的伤痕,亦像是他作为人类守护者的勋章。
三道老人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身份,他摇摇头,将千刃扶起来:“你的请求,我做不到,暮歌已经不存在于世间,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她只是存在于你我意识中的幻影。”
千刃闻言,浑身震颤地退后了几步,随即仿佛做了重大的内心抗争,道:“这不可能!你能救我,为何不能救暮歌,为什么暮歌不存在于世间?”
“我不相信!暮歌是你的徒弟,你为什么救我,不救她?”
三道老人漠然,沉吟半晌,答道:“此中缘由,非一言两语可道明。简而言之,命运使然,老夫亦无可奈何!要救暮歌,必然要改变她的命运。”
“别说我做不到,放眼这世上也没人做得到!”
千刃闻言,犹如泄气的皮球,颓然瘫倒在地。
三道老人都做不到,世间还有谁能做到?
心中所有的希望与幻想如泡沫般破灭,与千刃而言犹如承受致命重创,生气消弭。
三道老人似乎不忍让其绝望,迟疑了半晌,才叹息着说。
“暮歌已经不存在于世间,若要改变她被六天柱消灭的命运,可谓痴人说梦。不过,若只是要让她回归现实,倒也并非没有办法!”
“然而,即便改变了原有的命运轨迹,还会有新的命运轨迹产生,暮歌终究会承受同样的命运,踏上同样的路。那么,你现在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徒劳罢了。”
“一切毫无意义!”
老人的话让千刃重新燃起希望,他急切地问道:“师祖,究竟什么是命运,什么又是命运轨迹?为什么改变命运轨迹可以让暮歌重新回归现实?”
“命运岂是可以言喻的?不过你可以简单地理解为命运就是所有规则的总和,而命运轨迹则是这些规则总和作用所产生的现实。”
“比如说,见到我,是你的命运,那么今天见到我就是一种命运轨迹。命运不可改变,但命运轨迹可以改变。你可能是此前的某一刻见到我,或者未来的某一天见到我。”
“换言之,你可以改变暮歌挑战六天柱的命运轨迹,那么命运之刃“清除”她这件事暂时不会发生,之后的一切事情都可以有效阻断。”
“但命运不会改变,她终究会踏上新的命运轨迹,最终被命运之刃清除!”
千刃疑惑地问道:“为何命运之刃一定要“清除”暮歌?”
三道老人答道:“以非神灵之躯,妄图进入煌渚世界。于六天柱而言,无异于彻头彻尾的冒犯和亵渎,所以她和你一样,被命运之刃袭杀,最后被“清除”了。”
千刃面露迷惑:“那为何我还存在?”
三道老人无奈地摇摇头。
无论是智谋还是心性,千刃都不是最理想之人,对于如此浅显易懂的道理,竟还有诸多疑问,老人不知道以一半的生机换取千刃这个可能性,究竟值不值!
“因为倒在命运之刃下,不是你的命运,只是因暮歌的命运干扰,出现在你的命运中的一种命运轨迹,而这种命运轨迹因暮歌的消失,已经失去根源,所以你仍能存在于世间。”
太晦涩难明了,以千刃的才智,对于老人所言只能似懂非懂,似明非明。
什么命运,什么命运轨迹,根本就是一头雾水,不过有一点很清楚,那就是救回暮歌并非不可能的!
只要有救回暮歌的希望,其余一切都不重要了,纵使是要站到整个世界的对立面,千刃亦在所不惜。
对他而言,暮歌意味着一切!
“怎样才能改变暮歌的命运轨迹?”
三道老人点头:“去找“盘古之心”吧。盘古之心的力量或许能改变暮歌的命运轨迹。”
千刃追问:“盘古之心?那是什么?”
“当你见到盘古之心时,自然知晓。要找盘古之心,必须先找到盘古古族,黎光大陆上或许有盘古古族的线索。”
“愿吾主的光辉给予你指引!勿要让老夫失望!”
言讫,三道老人化作清风消失。
“师祖?”
“师祖!”
“师祖……”
千刃大声呼喊,试图挽留三道老人。
然而,周遭空泛无声,来无影去无踪的老人早不知到哪里去了。
苍穹茫茫,前路渺渺,世界之大,千刃却有一种无所适从的孤寂感。
以三道老人的层次而言,没有说谎的必要,所以暮歌极有可能真的已不存在于世间。眼下唯一能救她的,只有找到盘古之心。
可天下如此之大,要找到根本不知为何物的盘古之心谈何容易。
“暮歌还在等我,没有时间可以浪费了。”
千刃一直是个行动派,虽不知盘古之心为何物,也不知黎光大陆在何方,但行动起来总比在原地干等要可靠得多。
库莱盟岛上不乏外来的囚徒,要知晓黎光大陆的方位,找个人问一问或许就知道了。
计议已定,千刃当即纵身飞跃,欲拔高速度飞离。
然而,待他真正施展魔灵之力时,赫然发现曾经与亲密无间的魔灵无烬,竟杳无影踪,仿佛从未存在过,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全新的规则之力——无烬之焱。
所谓无烬之焱,其规则核心即是:焚尽万物,不留余烬。与无烬的规则核心近似,却不尽相同。
更让他惊讶的是,眼下自身的力量已今非昔比,竟从半神境跌落至最弱小的魔灵战士。
与魔灵契约,能够施展魔灵之力的生灵,便是魔灵战士,其境界划分相当粗糙。
按与魔灵的契合程度和魔灵之力的强度大体划分为战士,战将,战王,帝与皇,天使与传说中的神灵。
其中,战士境又由弱至强,分为一至九星。
以千刃当前的魔灵契合程度而言,最多只能算四星魔灵战士,与曾经的半神境相比,真可谓天壤之别,二者的力量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这就是被命运之刃斩中,死而复生的后遗症,也是挑战六天柱所必须付出的代价吗?”
千刃自语,不过却丝毫没有挫败感,连命运之刃都没能杀死他,还有什么值得好怕的?
情势十分不利,但他丝毫没有退缩或者放弃的想法。
失去强大的力量凭仗,低调行事亦不失为一种好办法。
千刃收敛魔灵之力,浑身上下没有丝毫特别的气息,与普通的人类一般无二。
越过满是褶皱的沙丘,远方是一望无垠的浩瀚沙海,那个方位极有可能是临近凡尔赛纳荒漠的芜戈荒原边沿地带。
凡尔赛纳荒漠上多的是如行尸走肉般的荒漠秃鹫。除了猎鹫人,外来者很少会深入那片堪称“炼狱”般的荒漠。
千刃年少时,在那里长大,至今回想起来仍心有余悸,他不打算再回到那片充满伤痛与磨难记忆的荒漠上去。
后方是葱郁的森林。
要论生存的环境和资源,森林边缘地带无疑是最好的选择,要找外来囚徒,或者刚到芜戈荒原的猎鹫人,没有比这里更合适的选择了。
千刃施展出惊人的身手,如灵猿般蹿进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