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
地狱炎雨全面展开,在虚空中形成一片火雨源墙,无数火苗如雨点般斜向下射去,轰击在无形的能量墙上,荡起可怕的规则涟漪,剧烈的规则对冲波动笼罩整个战场。
部分被震开的炎雨点坠落地面,荡起强烈的火光和尘埃。
战场一时间被这种大规模的攻杀主导,令人看不清战场第一线究竟发生了什么。
当能量和尘埃散尽时,哪还有什么魔人的踪迹。
千刃咬着牙,强撑住不到,立在原地的身躯逐渐开始摇晃,他的身体已经到达极限,但却凭借意志强撑着不倒下。
他不知道对手是否是佯装撤退,必须硬撑着给对方威慑。
片刻之后,被两记狠踹导致的重伤全面爆发,他再撑不住伤势,哇哇地连吐几大口鲜血,面向苍穹,仰面僵直地倒下。
他身上战将境界的气息早在神志恢复的时候,便已经开始衰减,此时伤势爆发,战将气息陡然消散,直接回退成九星战士。
千刃双眼一闭,昏死过去。
“哥哥!”
“哥哥……”
呼喊声越来越远,意识越来越模糊,无尽的黑暗笼罩一切。
千刃陷入意志世界。
在这里,他看到十年前的自己,那个小男孩时候的自己,他望着妈妈的尸体,朝苍穹咆哮:“神灵也好,恶魔也好,命运也好……给我力量,杀了他们!哪怕献上我的灵魂,永世为奴……”
千刃从来不是个懦弱的人,但眼泪不争气地流下来,妈妈的死是他一生中无法忘记的悲痛,世上唯一和他相依为命的女人倒在了猎鹫人手中。
他被绝望和仇恨笼罩,眼前的景象闪烁。
小千刃面对暮歌,以远超年龄的成熟表情问道:“那,我需求回报你什么?”
暮歌哑然失笑:“如你刚才所说,以后你就是我的奴隶!”
他想伸手去触摸日思夜想的女人,她就在眼前,似乎触手可及。
画面又闪。
暮歌拖着手,面色哀伤地看着千刃:“我要去挑战命运。”
“什么?挑战什么命运?”
暮歌摇头:“你不要问。虽然我也想和你在一起,但你不是他,终究不是他,不是他……”
“他是谁?”
千刃捏紧拳头,心中燃起一种怪异的情绪,他不知道那种情绪叫做“嫉妒”,莫名的攻击欲望令他血气沸腾,他想要帮暮歌将那个“谁”带回来。
只要是暮歌想要的,纵使是六天柱,他一样会为她寻来。
暮歌笑了笑:“去把自己洗洗干净,以后不要再这样邋遢了!”
营地里的暮歌望着浑身湿漉漉,被布服紧贴而显现出强健身体轮廓的千刃:“转眼间,你已长大成人。再不是那个什么都不会说,什么都闷在心里的小屁孩!”
千刃站在营地边茫然。
“过来。”暮歌轻唤。
千刃走进营地,身上的水滴滴答答,偶尔一两滴落到营火上,发出滋滋声。
“到我面前来。”
“你怕什么!”
突然,暮歌一跃向前,双臂缠上千刃的脖子,随即将其扑倒。
她望着他,他望着她,激情如燎原之火,一发不可收。
暮歌埋头亲吻千刃。
激情似无烬之焱汹涌澎湃,那是千刃真正拥有暮歌的夜晚,是第一次拥有她,也是唯一一次拥有她。
从那一刻起,她不再是千刃的主人,而是千刃的女人,最重要的女人!
画面在闪,暮歌化作红芒冲向六天柱……
“不!”
“不要走!不要走!”
“暮歌!不要丢下我,我不想要再孤单一个人……”
“妈妈死了,连你也不要我了吗?”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你要离开我!你到底我找谁?我替你找,我你替你找!”
“求你!”
“求你,不要走……”
眼泪如江河决堤,再也无法抑制。
被火光照亮的山洞内,式琴面色困倦地蜷缩在昏睡的千刃身边,她已守护千刃数日,不得不小憩一会儿。
千刃猛然惊坐起,双手朝前乱抓,想要将脑海中的暮歌留下。
可惜,那终究只是回忆,是另一种命运轨迹中的记忆。
真实世界里,暮歌根本不存在,她就像是千刃臆想出来的人。
其实千刃很清楚,正如三道老人所说,他所有的努力与奋斗,终究不过是徒劳罢了。
惊醒过来的式琴一下子扑进千刃的怀里,紧紧抱着,她的身体微微颤抖。
显然,数日来千刃的身体状态并不理想,时好时坏,令她担惊受怕
千刃轻柔地拍着式琴的后背安抚,悄悄擦去自己眼角上的泪水,哪怕是回忆起暮歌,他仍然忍不住想要嚎啕大哭,那种哀伤无比巨大,仿佛是世界将他抛弃。
所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千刃从来不是懦弱的人,他的意志坚韧得令人赞叹,可是在面对暮歌和妈妈的时候,他永远都只是那个无助,弱小,孤独的小男孩。
他也希望爱他的人和他爱的人,能够好好的活着,幸福的活着!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荒漠秃鹫不是没有情感,只是被生活麻木。
“哥哥,我还以为你再也醒不来了。”式琴带着哭腔喊道。
千刃拍拍她的肩膀,道:“傻丫头,我怎么会轻易死去!”
式琴精神一松,不知何时在千刃怀里睡着了。
千刃将式琴放到火堆旁,他缓缓分析了一下,理清了现在的情势。
显然,地狱炎雨之后,自称朱葛丽的魔人撤退,是式琴将自己带到山洞里躲避魔灵魔兽。
山洞口的魔羽机车上的伤药和食物已经所剩无几,肯定是式琴使用的,否则以那种伤势而言,他绝没有可能在数日之内回复过来的可能。
正因如此,他才险险地捡回一条命。
千刃拆下身上带血的绷带,他挥动身体,感知体内的魔灵之力,最后惊喜地发现体内魔灵之力毫无阻滞,在身体每个部位运转畅行,意志世界牢不可破的壁垒也消失了!
这意味着,他已经具有成为魔灵战将的一切基础。
当然,在对抗魔人时那种几乎要达到战将境界圆满的状态,他一点都不记得。
实际上,若非因为命运之刃,千刃不会从半神境界跌落下来。
他的力量本就远远超越战将境界,先前被神秘规则之力控制,整个人完全失控,包括残余的命运之刃力量。
失去命运之刃的枷锁限制,因此他的力量暴增,短时间内几乎冲破战将境界。
最后关头,命运之刃以最后残余的力量作用,在消耗完自身力量的同时,也直接斩断了千刃突破战将,恢复半神境界的这种命运轨迹。
所以,千刃恢复至九星战士境界,当然他也因祸得福,彻底摆脱了命运之刃的影响。
换言之,眼下已经没有什么可以阻止他成就战将境界了。
式琴苏醒过来,她又紧紧抱着千刃,久久不愿松手。她害怕一松手,世上唯一的亲人就会从手中溜走,她也不想再孤单一个人。
从某种意义而言,两人的命运相似,所以才会相互吸引。
“哥哥,如果有一天你找到了暮歌,你会离开我吗?”
式琴小脸紧紧贴在千刃胸膛上,那种信任和依恋的情感透过皮肤传入千刃感知。
千刃微微笑,这一次舒心而自然。
“傻丫头,你是我妹妹,我为什么会离开你?”
式琴抬起头,看着千刃的眼睛:“不管发生什么,你都会丢下我吗?”
“当然,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丢下你。”
“拉钩!”
式琴伸出白净的小手指,双眼亮晶晶,期待地看着。
“拉钩!”
“说好的事情,永远不能改变,六天柱为证!”
“好!”
千刃感觉自身已没有大碍,突破战将境界再无阻碍,他迫切需要成为战将。
“式琴,你去外边等我!”
式琴刚离开,无烬之焱直接淹没整个山洞。
千刃盘膝而坐,双手交叉于腹前,体内无烬之焱全面运转,充斥着身体每个部分。
只要身体和无烬之焱初步融合,便是真正的萤火战将。
无烬之焱从意志世界内流窜出来,与每个细胞全面作用。这种感觉就像要在细胞内部增加一个全新的细胞器,本体会自然地排斥。
然而,由于战士境界时,千刃已充分地将身体用无烬之焱淬炼,所以身体对无烬之焱规则的接纳性很高,只要不断尝试着融合,成功只是迟早的事情。
无烬之焱喷涌,将千刃淹没,而非在体表灼烧!
身体的每个部分均在与无烬之焱共鸣,双方的规则开始相互侵蚀,融合,最后同化。
终于,第一个细胞与无烬之焱同化完成。
这个细胞已经不再是单纯的物质细胞,而是化成无烬之焱的一部分,二者逐渐不分彼此,融合为一,细胞虽然保持着自身的形态,但构成基础已经变成无烬之焱的能量。
最后,细胞随无烬之焱熊熊燃烧起来。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有了第一个成功,就有第二个成功。
很快,第一万个细胞同化完成。
接着是一亿,一兆……
直到身体与无烬之焱全部同化完成,千刃猛地睁开眼睛,瞳孔中射出两道夺目的闪光。山洞承受不住规则力量的轰击,轰隆隆地塌陷了。
千刃运转魔灵之力,碎石崩飞,他冲天而起,落在地上,战将境界的气息十分稳固。
他抬手,顺势朝前方斩出手刀。
被魔灵之力划过的地方,立即燃起熊熊烈焰。
地面上,手刀划过的地方被斩出长约百米,宽如臂膀,最深处达十米的裂痕。
随意一击,威能如此!
他又取出魔羽枪,尝试着全力注入能量,怎料魔羽枪竟然承受不住战将境的无烬之焱,当场炸裂成碎片,沦为一无用处的废品。
尽管觉得有些对不住卡姆,但千刃更多的是满意这战将境界的力量。
“式琴,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