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很少动这么大的气。
所以林书瑶安慰了母亲很久。
但心疼完大女儿，柳氏又说起小女儿。
“念听要是有你一半省心就好了。”
“她还小，有些贪玩。”
“何止贪玩？谁家的姑娘像她那样，成天就只知道往外跑，不是上墙，就是揭瓦，没有一刻安静的……不过才半日不看她，她就留书出走了，还不知道这会有没有跟老夫人在一块？”柳氏担心道。
“念听如果跟老夫人在一起，老夫人肯定会派人送她回来的，娘，您别担心。”
“我怎么能不担心……她那个性子，又犟又好强，打都打不乖！”说起小女儿，柳氏头都大了，“她小时候不喜欢读书，我不逼她，她喜欢那些刀啊枪啊的，我也顺着她来，就唯有一点，要她老老实实留在家里，偏她还要跟我唱反调。”
“千人千样，各有不同，娘，念听和我走的路不同。”
“书瑶……”
“女儿有感而发，没有别的意思。”林书瑶起身道，“女儿有些乏了，先回房了。”
“好，去吧。”
林书瑶出了大厅，往自己的院里去。
白露守在厅门外，将夫人老爷和小姐的话都听到了
，她扶着小姐道：“小姐，那李家的人也太过分了，难怪老爷夫人这么生气，就是奴婢听了，奴婢也生气。”
林书瑶表情清苦，淡淡道了句：“为这种事生气，犯不着的……说到底，不过是个浪荡子，痞鬼！”
她骂李元宝！
白露愣了下。
还是第一次听小姐骂人。
但骂人也骂得温温柔柔，那么好听。
快到院里的时候，林书瑶才发现扇子落在凉亭里了。
白露说：“奴婢去找。”
林书瑶说：“一起去吧，天气热，待在屋里也不舒服。”
“小姐，您不是乏了吗？”
“走两步就清醒了。”
她只是心情闷，不愿意在厅里待了，所以找了个借口。
主仆二人返回后花园找扇子。
林书瑶记得过来时，顺手将扇子放在凉亭的石桌上了。
到了凉亭，两个丫鬟正好从里面摆完花出来。
白露往里看了看。
见石桌上摆着一瓶新鲜的花，但不见扇子。
“二小姐遗落了一把扇子在里面，你们看到没有？”白露问道。
两个丫鬟摇头道：“没看到有扇子。”
“就放在石桌上。”
“奴婢刚摆完花出来，若二小姐的扇子落在桌上，奴婢
一定看得见。”丫鬟苏儿说道，“或者被别人收起来了？奴婢帮二小姐问问。”
“不用了。”林书瑶摆手让两个丫鬟退下。
白露不解道：“小姐？”
林书瑶的目光冷冷的看着不远处。
就见小小姐林双双脱了鞋袜坐在湖边上，手里拿着一把绣着梅花样式的团扇，来回往水里划扫嬉戏，掀起层层水波。
阳光洒在她身上，很是天真烂漫。
白露一眼就认出来了：“原来是小小姐拿了扇子，小姐，要不要……去找小姐姐要回来？”
她问这个话，其实已经有答案了。
因为照着小姐的性子，肯定不会找小姐姐要回来。
但……
今夕不同往日。
林书瑶说：“那是我的，当然得要回来！”
她带着白露过去。
林双双身边的丫鬟四月看到人来，赶紧行礼：“二小姐。”
闻声，林双双扭头看向林书瑶。
她与这个二姐关系不好也不淡，平日里也说不上几句话。
而且因为柳氏和许氏的关系，大房和三房之间的孩子们这些年更是很少走动，所以林双双对林书瑶，没什么浓重的姐妹情。
林双双坐在湖边，双脚荡在水里，仰头盯着林书瑶
，没好气道：“做什么？”
林书瑶眼神平静的看着她。
再看向她手里的团扇。
林双双被她的眼神看得不自在，下意识将那把扇子往身后掩了掩。
白露说：“小小姐，你手里的扇子是二小姐的。”
林双双哼道：“谁说的？”
“扇子上绣着梅花，是二小姐亲手绣上去的。”
“那又怎么样？”林双双看着林书瑶，翘了翘嘴道，“这是我捡来的，就是我的了。”
她知道二姐性子软。
而她偏又是个欺软怕硬的。
所以她不怕林书瑶。
要是以前，林书瑶肯定不会为了一把扇子去跟人计较。
她往前走了两步，面色温柔道：“双双，这把扇子是我绣了很长时间的，你要是喜欢这种类型的团扇，我改天再给你做一把，但这把，你得还给我。”
“不！”林双双不肯，“我就喜欢这把。”
“那我给你做一把一模一样的。”
“既然是一模一样，那为什么不能把这把给我？”林双双哼了哼道，“再做一把，我还要等，麻烦死了。”
林书瑶的表情依然很温和，耐心的和她说：“我的就是我的，做给你的才是你的，可你拿了本该不是你
的，那就是错！”
林双双拧着小眉毛道：“什么你的我的，反正都是我的。”
林书瑶笑了一下。
眼底闪过一抹森冷。
她几步走近，缓缓蹲到林双双面前，盯着她那张娇纵红润的脸蛋说：“才刚刚入夏，湖水还凉着，把扇子还给二姐，二姐拉你上来。”
林双双吃硬不吃软。
林书瑶越是耐着性子和她好好说话，她就越要得寸进尺。
屁股往旁边移了移，和林书瑶隔开一只手臂的距离，小脸一扭：“我就不！”
她没有注意到……
林书瑶的表情，从方才的温柔，逐渐变冷了。
林双双虽然年纪小，但心思精明，她自以为这个二姐性子弱，她能拿捏，便一脸恶气的说：“二姐姐，我可是家里最小的，你要是欺负我，我就告诉爹，告诉哥哥，说你欺负我没娘。”
没想到许氏的死，竟还成了林双双嚣张的底气。
许氏要是泉下有知，或许会恨自己不早点死，早为小女儿撑气势了。
林书瑶嘴角斜上道：“谁教你说的这些话？四月吗？”
旁边的四月一听，吓得双腿都软了，赶紧说：“二小姐，奴婢不敢教小小姐说这些话，奴婢……冤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