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被他两人盯得有些发毛,只得硬着头皮,把桌上四个木盒一一打开。
王长庚和郑光才伸了伸脖子,目光往里探去,见每个木盒中都放着一件法器,其上灵气充足,光华闪闪,绝非挂在墙上那些不入流法器可比。不过这木盒上覆盖着一层禁制,隐约之间与屋内禁制相连,显然是炼妖堂施加的保护手段了。
掌柜吞了吞唾沫,顺下一口气,开始为他二人介绍起来。
“鎏金萱花斧,斧身以落金石为主料,反复炼制整整十八天。重八百七十二斤,势大力沉,锋利无比。一斧劈下,如果没有同品阶的防御手段,那必然是一刀两半的下场。”
王长庚听了心中一动,随即又摇了摇头。像这种斧类法器,通常来说威力十足,寻常手段根本不法抵挡。但也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就是斧身太沉,行动缓慢,闪转腾挪起来很不灵活。敌人看见你祭出一个大斧头,虽然挡不住,但完全可以跑,只要避开了,你法器威力再大也没有用。
但也不是说这鎏金萱花斧就没有半点用处。如果有办法限制敌人的行动,那斧类法器就能发挥出它的最大作用了。或者用在一些同样笨重、行动迟缓的大型妖兽身上,效果更佳。
“奇玄重碑,以整块玄石作为原料,辅以大量天材地宝。法力祭起之后,足重两千四百八十一斤,若是拿来压人,威力也是极大。但这石碑法器的主要用处,还在防御方面。此宝能大能小,往身前一立,化成四丈宽,三丈高,便是一堵禁墙,如果不是中阶法器,根本无法破开。”
郑光才摇头道:“呵呵,掌柜你只说优点不说缺点,莫非想要诓我。我看这石碑,看似防御极强,但一点也不实用。两千斤重,一旦祭起,根本无法移动,只能固定一处,抵挡住一面攻袭罢了。”
王长庚也是点点头,表示赞同。这石碑拿来御敌,还不如拿去做洞府大门有用。
掌柜倒也没有反驳,毕竟这确实是事实。拿起另一个木盒,介绍道:“磬山至音钟,以百海铁珍作为主料炼制而成。法力祭出之后,攻可放出透体声浪,可以震动心神,使敌人精神恍惚,方便下手。范围囊括四面八方,无法躲避,寻常法器也难以抵御。守可罩住自身,放出三层气罩,防御力虽然比不上奇玄重碑,但抵御寻常攻袭也是足够了。”
介绍过这一件,王长庚二人没有再摇头,显然是略有心动。但他们没有立即表现出来,而是看向第四个木盒。
掌柜嘴上介绍着,同时也一直在观察着两人的神情,轻哼一声,继续道:“这第四件,叫做定法明镜,到底是用什么炼制成的,在下也不甚清楚。至于功效嘛,还请道友亲自尝试。”
“哦?怎么试?”王长庚眉毛一扬,问道。
“请赵道友,对我使一个法术。”掌柜把明镜拿在手里,法力一催,镜面上变成黑乎乎的一片,目光看去,竟极为幽深,透不出半点光亮来。
王长庚左看右看,看不出什么不妥。既然掌柜请他一试,那自然不用太过客气。当即法诀一掐,打出一个火球直直冲去。
掌柜见这火球飞来,不慌不忙,手持明镜往前一迎。只见火球先是一顿,随后似是被明镜吸引,轨迹骤变,竟直直撞进镜面之中,消失不见。
“道友请看。”
王长庚目光往镜面看去。却见镜面里原本是黑乎乎的一片,此时却多出来一物,分明是刚才自己打出去的火球!
“这宝镜,可以收摄法术!”郑光才在旁边,也是看得一清二楚,猛地站起来,惊讶道。
王长庚身为火球术的施术者,对其中的变化感觉要比郑光才清楚得多,很快发现不对来。说道:“不对,并不是单纯的收摄法术。这是先将法术定住,才进行收摄。只是这个时间很短,如果没有注意,很容易被误导,以为是直接收摄法术。”
“原来如此!”郑光才恍然道。
直接收摄法术,和先定住再收摄,有着天差地别。
直接收摄的,需要法器本身威能足够大,大到能够完全压制住对方的法术,才能收摄起来,完全是依靠蛮力。而后者,则是先用某种巧妙的手段,使对方的法术失去感应,这样收摄起来就会容易很多。
非要打个比方,想把一头牛装进麻袋,前者是直接上手硬抓,后者是先给牛头上来一棍,敲晕之后再抓起来。
两者之比较起来,显然是前者看起来要厉害一些。毕竟是单纯依靠法器威能,除非你的法力足够强大,大到法器都压制不住,否则是没有任何反制手段的。而后者,既然需要先使用手段定住法术,那自然就有破解应对的方法。
一棍过来,要么躲开,要么用别的东西去抵挡一下,不就行了?
知晓这宝镜收摄法术的方式是后者,郑光才也平静了许多,没有一开始那么惊讶了。故意说道:“如果只是这样,那真的没啥用处。”
掌柜笑道:“郑道友,可别小看我这宝镜。它的确是先定住法术,再加以收摄。但它还有一个作用,就是把收起来的法术化为己用,只要一点法力催动,就可以施放出去,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说罢,他将法力一催,宝镜里的火球果然直冲而出,撞在外面的大阵上,掀起一层层细小的涟漪。
王长庚仔细看了片刻,皱眉道:“释放出来的法术,只有原本的五成威力不到。”
“赵道友,这是避免不了的,要不然有这宝镜,岂不是天下无敌了?而且还有一个限制,这宝镜能容纳收摄的法术也是有限的,一旦超过限制,压制不住,宝镜就会直接爆炸,伤及自身。而且也不能容纳太久,这样会极大地损坏宝镜本身,减少它的寿命。”
王长庚心里倒也赞同。这个限制倒也合情合理,否则,它绝不会只是一个下阶中品法器。转头看向郑光才,问道:“郑道友,你看的如何了?可有中意的法器?”
郑光才捋须道:“我不像赵道友,手下还有两个徒儿要看顾。四件法器,就这磬山至音钟最适合我。赵道友看得如何了?”
王长庚回答道:“我倒是对这定法明镜有些兴趣。正好你我二人,想要的东西并不冲突。掌柜的,这两件法器,分别要价多少?”
掌柜看了两人几眼,嘴巴张了张,说道:“磬山至音钟要五百六十块灵石,定法明镜六百二十灵石。”
郑光才方才坐下去,一听价格顿时跳了起来,怒道:“下阶中品法器一件最多最多三百出头,你这什么东西,竟敢卖到五六百?你是想宰我不成?”
掌柜早就知道郑光才会有这般反应,一脸淡然:“郑道友,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外面那些丹药的价格都高到哪里去了?一瓶开灵丹就要足足两百三,翻了七倍不止!我这法器的价格只翻一倍,已经很良心了。”
“你法器还想跟着翻七倍?你想卖我两千灵石不成?你这是在抢灵石!和外面那些劫修有什么区别?”郑光才吼道。
掌柜道:“我好心卖你法器,你却骂我是劫修!世间岂有像你这般蛮不讲理之人!”
郑光才道:“我如何蛮不讲理?你抢我灵石,才是蛮不讲理!你抢我灵石,就是害我性命;害我性命,我便要杀你!”
掌柜心中一跳,大声道:“你敢?我炼妖堂可是尧海宫下中型势力!你敢杀我?”
“什么尧海宫?现在传送阵一毁,就是尧海宫弟子来了,我也杀给你看!”
掌柜瞳孔一缩,正要再说什么。却见郑光才两眼翻白,大叫一声,身上法力狂涨而起,瞬间在手中凝聚出一道金芒,往前一劈,就朝掌柜打来。
他多久没有见过这般阵仗了?手头的法器只有定法明镜,可他未曾祭炼,发挥不出法器的真正威能来。方才能收摄王长庚的火球术,也是他随手一发、两成法力都没有使出的结果,更不可能收得了郑光才这几近癫狂的全力一击。一时间,他整个人竟愣在那里。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王长庚出手了。只见他掏出一张藤甲符,法力一催,立即在他身上浮现出一副藤甲,往掌柜身前一站,硬生生挡下了这一击。
这时候,炼妖堂里的禁制总算反应过来,生出道道灵光,将郑光才手脚束缚住,不得动弹。
“你,赵道友,你这是何意?你让我杀了这个抢我灵石的贼人!”郑光才这一手攻势被化解,又被禁制限制住手脚,顿时清醒过来,喝问道。
“郑光才,你冷静一下!怎么能对掌柜出手!”王长庚眉头拧紧,呵斥道。随后转身看向掌柜,问道:“掌柜的,你可有受伤?”
掌柜脸色发白,眼里尽是震惊,被王长庚一问才回过神来,连忙道:“田某人多谢赵道友救命之恩!若非道友出手相助,今日恐要陷于这贼人之手。”转头看向郑光才,正好迎向他凶狠的目光,连忙低下头来,不敢继续看去。
王长庚伸手扶住田掌柜,道:“田掌柜,郑道友一时冲动,才做出如此不知之举。您既是炼妖堂掌柜,大人有大量,还是原谅他吧。”
随后,他的语气又变得语重心长起来:“说实话,这也不怪郑道友。如今外面混乱不堪,谁都想要几件法器护身。可如今丹药价格暴涨,连带法器也是受了影响。我们这些散修,哪里拿得出手?买不到法器,就只能死在外头了……”
田掌柜听了,心中一凛,当即明白了王长庚的意思,回道:“请问赵道友,以你之意,该当如何?”
“按照市价打三折,不然我再杀你一次!”郑光才这时候总算挣脱出来,直接从储物袋里掏出一把法剑,指着田掌柜道。
“三折?不可能!”田掌柜被剑一指,顿时背后生寒,连连后退几步,大声道:“打三折,那你还不如杀了我!”
“诶,郑道友,你不要冲动。田掌柜,做生意的,你要体谅体谅人家的难处,怎能如此刁难!”王长庚双指捏住郑光才的法剑,用力推到一边。随后看向田掌柜,握住他的手,温声道:“田掌柜,依我之意,不用三折,原价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