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府还珠楼楼内,陈升亲手送走了跟了他十几年的属下,当晚彻夜未眠,面前有一坛酒,但是却是一口未动,似乎在等什么人,却又没有人赴约!他想到三十年前初次见到周道之时的事情,想到遭逢大难后再次回到开封府时的事情,想到被周道之拉去见当时还未继承皇位的英宗,想到被周道之收为亲传弟子的表妹李长欣,想到了很多很多。良久,天边已经漂起了鱼白肚时他突然起身,对着前面空无一人处就跪了下去,然后说道:“门主,弟子想通了,恳请门主允许弟子离开还珠楼,离开魔门!”
“本座跟你们说过,入我门下,一辈子就是我魔门中人,你可知道这样做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周道之的声音却是从陈升身后幽幽传来。
“弟子明白!弟子受门主神功之恩,受门主培养之恩,受门主庇佑之恩,实在是无以为报,如今却想一走了之,罪该万死!”听到周道之的话,陈升有点后悔刚刚的冲动了,但是片刻后就下定了决心。
周道之叹了一口气说道:“情是囹圄,恩是囹圄,困心常在,着眼青山无自由!升儿,你着相了!你以为离开了魔门就能摆脱一切吗?只不过是换了个更大的牢笼罢了!人在江湖飘,哪有自由身?连我都是一个被无上存在束缚的可怜虫而已!你先起来吧,别跪着了!我这可没医保!”
“门主说笑了,谁人能够束缚得了门主?”陈升闻言有点不明所以,站起来问道。
“说了你也听不到!”周道之翻了个白眼。
陈升更迷糊了:“门主说了为何我听不到?您是不是老……”
“闭嘴!你们这些家伙全都跟丽质学的吧?一个个的都以为我老糊涂了?老子不想听你放屁,滚蛋!去给我弄只烤鸡过来,饿死我了!”
陈升突然之间汗毛炸立,最直接感觉就是一座大山压在了身上,然后就是生死茫茫的恐怖和缥缈寂静之永恒瞬间将其打入无边黑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眨眼的功夫就像是度过了百年时光。
“是!弟子这就去办!”陈升满头大汗淋漓,浑身衣服湿透,匆匆对周道之施了一礼后退了出去。
翌日。
“师父,您是如何说服表哥的?这次的事对他触动很大,他跟我说想离开时我知道他是下定了决心的,他如今儿女双全,家财万贯,有这种心思很正常,我反正是不知道怎么说,您见了他一面,半柱香的时间都没有,怎么说服他的?”李长欣依旧抱着圆圆,边哄孩子边问道。
周道之拿着个竹蜻蜓逗着圆圆,闻言把竹蜻蜓当成发簪插在自己头上,转身负手而立,咳了几声,清了清嗓子道:
“手下干的好好的突然跟你说想离开,无非就是两种情况,第一,人委屈了,第二,钱给少了!为师跟他说今年年底回成都正式收他为亲传弟子,他就屁颠屁颠的跑了!呵呵,真是变的够快的,我真是严重怀疑你们是不是串通好的,利用为师受不了煽情的弱点,故意给我下套!”
“师父,你说什么?谁给你下套?”李长欣眉头一挑,冷冰冰地说。
周道之脖子一缩,不由自主打了个冷颤,弱弱的看了一眼李长欣:“没有,我说错了!我被丽质气糊涂了!哎呀,长欣啊,你是不知道丽质带着德吉干了什么事,为师的青春年华不在了,就那么几件宝贝,都被她们两个瓜分光了,尤其是我那凤凰傲意图,那可是上一次为师特意找书圣求的画,价值连城啊!被她们拿去贱卖了,现在都不知道在哪个角落,可别落到不识货的人手里啊!”
“世人皆知王右军是书圣,师父你偏偏要找他画一幅画,这都八百年了,现在你说这是王右军的画谁信啊?真不知道师父你是怎么想的。”李长欣真是忍不住开始吐槽起周道之,办事不着边际,谎话连篇,不要脸,这样的人竟然是长生久视的仙人!想着自己年幼时还信过周道之那些鬼话,李长欣就想抽自己一顿。
“这不是物以稀为贵吗?你想想王右军以书法名扬天下,那他的画不是少的可怜;吴道子以画名垂青史,那他的字不是稀罕的很。”周道之弱弱的辩解到,不过说话的语调没了什么气势。
李长欣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那你也要让他留个字提个款下个印啊?师父,我算是知道你为什么找的徒弟都像小楼一样傻乎乎的,因为只有傻子才永远不会怀疑你说的话!还魔门二十七代门主,你扯这么多代也不把排序搞好,每次都随口一说,最后自己都不知道谁是第几代了!”
“你不也是我徒弟,你小时候不也是傻乎乎的?”
“我?傻乎乎的!?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傻了?呵呵,师父,你还真是以傻为择徒的标准啊!”李长欣很无语。
“可不是嘛,我就记得那天站在你家院子上,你和你那胖子弟弟正在烤肉,听到我的声音,你们家那个管事带着人就对我大呼小叫的,被我震晕了过去,你把你弟弟护在身后,手里还拿了根木头棍子想吓唬我,这不是傻是什么?”
“所以你就见猎心喜,收我为徒?”
“对啊!可是没想到啊,没想到……”
“没想到我这个傻姑娘心眼这么多?”
“不是,我不允许你这样说自己!”
“哼!那是什么?”李长欣面色渐缓。
“唉,为师跟你说过了,其实我也是个可怜人,很可能只是某位无上存在的一颗棋子。我长生久视是真,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降临人间界,每次都是带着任务过来,最开始便是春秋战国时期,那时诸子百家,百花齐放,百家争鸣,我用不同的身份投效各个流派,再晦涩难懂的学问也是一时的,只要你肯学,肯积攒,慢慢的,了不起的知识就成了伟大的事业,把各家流派潜心专研,不久,到了秦王扫六合之时,我已经把诸子百家思想的精髓集于一身了!后来,任务完成后我便回虚无之间沉睡,直到下次任务被唤醒,我想虚无之间的主人应该才是真正的仙人吧!最开始的任务都很简单,没有任何限制,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后来任务越来越难,限制也越来越离谱,逗留凡间界的时间也越来越长,我知道一个人的力量总是有限的,所以我就开始培养徒弟帮我完成任务!虚无之间从来不允许我把来历任务的细节透露给其他人,但是没想到被你慢慢猜出来了,一般来说,像你这种情况会被虚无之间删除记忆,像我跟人要是不小心说了我的来历,这个人就会失去一段时间的记忆,忘掉和我的对话,可是不知道为何你没有事情?为师也很纳闷!”
“可能是因为我根本没有触发虚无之间的纠察机制,我每次猜的时候都没有正面提问,比如我不会问“你的任务是完成的怎么样”,我会说“医术传播的如何”,“你的任务”带有明显的指向性,而“医术的传播”可以是任何人做的事情,不过中间至少有四十六次失误,我曾经有过和师父你谈过话后失去一段时间记忆的情况,我记下的就有四十六次,没有记下的可能更多!”
“哦?还可以这样?”
“对了,师父,你说以前你肆无忌惮的时候不论怎么弄,剧情都能自动延续下去,没了项少龙还有项小龙,没了嬴政还有赵盘,现在却只能游离在剧情之外,这种情况很不正常你知道吗?”
“啊?有什么不正常的?之前是新手保护期嘛,之后是任务达人模式,难道我还能一直都是新手待遇?”
“行了,师父,你别想那么多了,安心做你的事情吧!我看小楼做的还不错,种子已经撒下去了,再等个几十年,估计就能收获果实了!”李长欣看着这个傻师父有点不想说下去了。
“哦!长欣师尊,那以后请帮我多分析分析,小师感激不尽!”
“哈哈,师父,我也许知道你为何千年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却始终没有被那幕后之人放弃了,你这种人真是太适合了!”
“……”
大理小镜湖畔。
“在下大理段氏段正淳,多谢这位姑娘出手相助,救了我褚万里兄弟的性命,在下感激不尽!”
说话之人正是大理镇南王,刚刚四大恶人来袭,褚万里护主心切直接和恶贯满盈动了手,正当褚万里即将受到致命一击时,只听见一道尖锐的剑气声从旁边传来,直击恶贯满盈面门。段延庆立马回杖抵挡,顿时攻击受挫,停了下来,看向一边。原来,在他们打斗过程中不知何时来了一个红衣姑娘,身后背着一件瑶琴,腰间配着一把长剑。
红衣姑娘却没有理会段正淳,而是看向了四大恶人中唯一的女子说道:“叶二娘,奉我家少主之命,取你项上人头以告慰被你杀死万千婴孩的亡魂,给你一个机会,自己了断吧!”
在场所有人顿时都愣住了,包括萧峰在内。四大恶人中的云中鹤乃是色中饿鬼,见此红衣姑娘模样身段皆是一品不禁色心大起,当即跳了出来说道:
“哪里来的小娘子,竟然敢在此放肆,你是不知道我们四大恶人名号?大爷来教教你,什么叫做穷凶极恶!”
正在这时,旁边小路上又钻出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手里拿着一串糖葫芦,蹦蹦跳跳跑到红衣女子身边,从葫芦串上摘下一枚红彤彤的山楂果,放到了红衣女子的嘴边说道:
“来,张嘴!爱奴姐姐,我跟你说这个东西可甜了!”
红衣姑娘顿时气势一泻千里,一跺脚:“哎呀!少主,我叫你在旁边看着就行了,你吃你的糖葫芦,我打我的架,你跑出来干什么呀?我炮制的高手出场逆转乾坤的戏都被你搅黄啦!”
“那你吃不吃嘛?”小姑娘没有理会红衣女子的抱怨,反而把糖葫芦继续往红衣女子嘴巴塞去。
红衣女子白了一眼小姑娘,还是一口把糖葫芦咬入口中。
云中鹤看见又出来一个小美人,虽然皮肤黑了点,但是胜在活泼可爱,当即施展轻功向二女飞掠而来。
“小妹姑娘!小心!”原来是阿朱认出了这个小姑娘就是当初在聚贤庄结识的汤小妹,于是出声提醒。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小妹和红衣女子双双而动,小妹脚踏天罡瞬间跑到红衣女子身后数丈远,然后扭头看见了阿朱,兴奋的叫了一声就跑了过去;而红衣女子则左手按住剑柄,身形突然疾射而出,瞬间穿过头上的云中鹤,如同鬼魅一般来到叶二娘身边,一把抢过叶二娘怀里的孩子,同时名剑出鞘,直击叶二娘心脏。
四大恶人都被红衣女子鬼魅一般的轻功吓了一跳,云中鹤落地便转身向战团扑去,叶二娘为了躲避致命一击直接失去了重心倒在了地上,红衣女子剑势一转直劈叶二娘面门,岳老三和段延庆见状立马各使兵器攻向红衣女子的要穴,但是红衣女子突然轻蔑一笑,身体后仰之时单脚一点地,人又如鬼魅一般退了回去。
叶二娘劫后余生还来不及庆幸,突然一道鲜血喷了她一脸,定睛一看,只见云中鹤颓然倒地,鲜血不停的从脖颈处涌出,抽搐了几下就挂了。
“你?阁下好算计,攻二娘为假,夺孩子为真,继续强攻为假,伏杀来援为真,阁下究竟是何人?”段延庆惊怒至极,但是却迅速冷静下来,以拐杖拦住想继续上前的岳老三,同时以腹语术问道。
“好说!小女子还珠楼琴剑双绝爱别离,怎么想给这穷凶极恶报仇雪恨吗?”爱别离邪魅一笑,提剑还鞘。
“哼!还珠楼?老夫记下了!段正淳,此局还未完,咱们走!”
三大恶人仓皇而逃!
爱别离看了看怀中的婴儿,没有追去,而是再次凝神运气,以气御剑,只见名剑腾空而起咻然出鞘直奔段延庆背后射去,正在奔逃的三大恶人只觉森然寒意从背后涌来,尤其是段延庆顿觉大事不妙,立刻以拐杖为媒极力向后打出十层功力的一阳指,一阳指指力在身后数丈与名剑相交即溃,但是名剑经此一挫,杀意顿时少了三分,叶二娘和岳老三见此情形马上抽出兵器,想要将名剑击落,可是正当名剑穿过叶岳二人身边的空隙时,名剑突兀向右偏转,擦过叶二娘的颈边后没入前方一块巨石中,叶二娘怪叫一声,再也不敢回头,少时便与段延庆、岳老三消失在竹林中!爱别离见状冷哼一声说道:
“叶二娘,给你机会让你自裁是我家少主仁慈,下次落到我的手里定让你求死不能!”
叶二娘哪里敢搭话,差点步了云中鹤的后尘让她心有余悸,刚刚长剑不合理的转向使她避之不及,还好只是擦破了一层皮,爱别离明攻段延庆实则想要杀了她,这份心机让叶二娘后怕不已,再也不敢面对爱别离了。
随着三大恶人的逃跑,小镜湖恢复了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