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么害怕他，为什么这次还会主动投诚？”陆小凤有些不理解公孙兰的选择了。
“因为我早就猜出小老头的最终目的了。”公孙兰道“可我实在不觉得他能成功。”
一个隐居海外、势力强大、积极聚敛财富、时刻关注中原的势力想干什么？
除了造反好像也没别的了。
不过在万历年间造反？
太早了吧？
“那你不怕隐形人拿你的家人、姐妹威胁你了？”朱尧媖问道“就算是锦衣卫也是没办法时时刻刻保护他们的。”
“不怕了，”公孙兰自嘲地笑了两声“其实这两年隐形人和我们的联系已经越来越少了，催款也不像以前那么上心了。”
嗯？这是为什么？难道小老头找到了更好的财源？
不，不对，朱尧媖马上反应过来。
看来这个隐藏在海外的造反预备役已经赚到了足够的资金，他们现在已经进入下一阶段了：等待时机。
可一个海外势力等时机有用吗？瓦剌和鞑靼早就不复当年之勇，嘉靖年间的倭寇也被戚继光、俞大猷那帮猛人干废了，那么还有谁？
就在朱尧媖苦思冥想的时候，孙秀已经明白过来小老头在等什么了。
他在等霓虹的战国时期走向终结。
甚至搞不好隐形人这会儿已经在暗中扶持丰臣秀吉这只丑猴子了。
诶，不对啊，照这个剧本演下去自己岂不是应该劝朱尧媖去暗中联络德川家康那老乌龟？好让他在丑猴子死后坚定不移地给霓虹也来一套闭关锁国的套餐？
不过这会儿要是去和朱尧媖说霓虹会入侵朝鲜，恐怕这屋子里所有人都会把自己当傻子吧？
何况让大明越打越弱的万历三大征连第一征都还没开始呢，这么杞人忧天好像也犯不着啊。
“绣花大盗的案子是不是牵扯到很多人？”陆小凤有了些猜测，搞不好隐形人拆穿金九龄的身份是故意为之，小老头恐怕要放弃这双红鞋子了。
“是金九龄牵扯到了很多人，”公孙兰直言不讳“大明的朝堂若非张江陵整治了一番，早就烂到骨子里了，可随着张江陵的去世，那些贪官集团又卷土重来了。”
“最高能牵扯到谁？”朱尧媖直接问。
“内阁辅臣。”公孙兰道。
朱尧媖沉默了，她也明白过来公孙兰为什么敢叛变了，小老头借着放弃这个财源的时机把一个阳谋参杂了进来。
公孙兰这时候很可能已经自由了！
她获得自由的条件大概就是在合适的场合曝光小老头告诉她的事情。
只要陆小凤还在追查绣花大盗，那么他就一定会在金九龄的引导下找到公孙兰。而找到公孙兰，陆小凤就会被告知金九龄背后存在一个巨大的贪腐集团。
对付金九龄的关键从来不是武力够不够用的问题，而是想要解决金九龄就必须和他背后的势力碰上。
一个涉及到阁老的势力如果要连根拔起，那朝堂上就会出现十级地震，何况现在朝堂上这些高官谁比谁干净啊？
小老头想要的就是一场政治风暴，最好是和嘉靖年间大礼议之争一样旷日持久的内部斗争。
他还算准了陆小凤这个爱管闲事的家伙是绝对不会接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斗吧斗吧，越乱越好！
可看穿了又怎么样？阳谋本来就不怕你看破，它只怕你不看。
难道就因为隐形人的阳谋红鞋子不要了？贪官不管了？近在咫尺的威胁视而不见，远在天边的敌人紧咬不放图什么？
“先说说金九龄吧，”朱尧媖心里有了主意“我们目前最大的问题还是绣花大盗这个案件。”
然后公孙兰就把她得到的情报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在场的人。
金九龄的崛起其实不止是因为他的办案能力，更为重要的是他建立起了一个权利变现的利益链条。
通过六扇门的渠道，金九龄强势整合了全国各地有实力的灰色势力和有活力的社会团体。
在皇权不下乡的年代，官员背后的地方大家族和金九龄手下的黑恶势力合伙窃取了基层的所有权利。
官员给予庇护，大家族和黑恶势力搜刮百姓，再加上一些灰色的产业和销赃渠道，一个只有平民受伤的盛世就达成了。
因此，切断金九龄和贪官集团的联系就是目前最紧要的事情。
“这是不可能做到的。”朱尧媖直接否决了这个提议。
的确，要让那些官员舍弃白花花的银子，这不开玩笑吗？
更别说大明的官员工资出了名的低，不搞点外快还怎么三妻四妾、良田美宅？
你这是要他们的钱吗？你这是要他们的命啊！
手指无意识地敲打桌面，好一会儿之后，朱尧媖才开口“这件案子就到绣花大盗这里为止，接下来我们要想办法把金九龄抓住，然后把他关进诏狱。”
“可是这样的话，那些官员会把这件事扯成陷害忠良，然后极力营救金九龄的。”老陈插话道。
“那就让那些官员知道，皇兄在金九龄入狱的第一时间就去见了他，并且给他换了个舒适的单间。”朱尧媖的声音非常冰冷“然后没几天我们就找到了大量的银子。”
“金九龄恐怕不会那么容易就招供，”老陈对此并不乐观“这钱要从哪里来？”
“不，他会说出藏宝地点的，”孙秀道“因为锦衣卫会对他使用水刑。”
“水刑？”老陈不解道“这是什么刑法？”
等孙秀详细地讲解了水刑的步骤之后，朱尧媖直接表示接下来会在诏狱里尝试效果“这办法最好真的有用。”
“一试便知。”孙秀不再多说。
“其实，我有办法让金九龄认罪。”陆小凤突然道“但是这需要所有人配合我演一场戏。”
“你有把握吗？”朱尧媖问道。
“我有。”陆小凤一脸自信“只要锦衣卫的高手能暗中包围金九龄的府邸，我甚至能找到那批财物。”
“那好！”朱尧媖十分爽快“只要能找到赃款，这里所有人都会听你指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