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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琴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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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冰火两重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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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关键时刻,侍中王琛却派人报信给黄罗汉:“太府卿,我正在西魏访问途中,看到边境地区很是安宁。有人总说西魏要进攻梁国,我个人觉得这简直就是儿戏之言呀!” 太府卿黄罗汉头脑简单,他收到这个消息后喜不自胜,立即不假思索地上报梁元帝萧绎。 萧绎听了后,心里面觉得很疑惑。因暂时无事,他又变得轻松了些,就继续恢复讲论《道德经》。为了以防万一,梁元帝还是做了些特殊安排,吩咐朝廷百官们全部都穿着军装听讲。 此时,百官们都莫名其妙,已经听说敌人大军压境了,哪里还有心思在这里研究“道法自然”呢?后来,在多数朝廷官员们强烈请求下,梁元帝萧绎随即还是做了一些重要部署。 经过一番认真考虑后,梁元帝萧绎派遣主书李膺立即去健康,同时征召王僧辩为大都督兼荆州刺史,命令他尽快做好抗击西魏军队侵略的各项准备。另一方面,为了防范北齐趁火打劫,他又命令陈霸先移兵驻守扬州。很快,王僧辩接到命令后,立即就引起了高度重视。 在这紧要关头,王僧辩火速调兵遣将,成立了一支大规模的救援部队。在王僧辩派遣下,豫州刺史率领程灵洗等人做为先头部队,组织一批精兵强将做好了增援江陵城的出征准备。 王僧辩很清楚,西魏军队骁勇善战,并不是那么容易对付。在他精心安排下,衮州刺史杜僧明率吴明彻等人作为后卫部队,负责继续筹备救援部队军需粮草和随时增援先头部队。 没多久,西魏大军压境,形势变得十分危急。此时此刻,梁元帝萧绎心里感到极为紧张。 一日夜晚,梁元帝登上凤皇阁,紧张不安地来回踱步。这时候,他突然有了一种末日来临之感。他神色悲哀,凭栏叹息道:“唉,我夜观星象,这一回看来是注定要失败了!” 嫔妃和侍从们跟在身侧,所有人都听到了他这句话,刹那间就全部悲伤地哭泣了起来。 没多久,陆法和也听说了西魏大军压境。情况危急,他不敢稍有怠慢,连忙亲率军队火速从郢州赶到了汉口。他这个人忠勇善战,准备要赶赴江陵协助梁元帝抗击西魏大军。 奇怪的是,梁元帝听说后,却连忙派人前去拦住了他们。原来,萧绎并不信任他,还传了口谕给陆法和:“我自有办法打败敌军,你只管负责镇守好郢州,千万不要采取私自行动!” 陆法和收到皇帝口谕后,只好服从了梁元帝这个命令,率领自己军队又重新回到了郢州地区。陆法和很忠诚,也很清楚西魏军力情况,没想到梁元帝居然不同意他去救援。 如此一来,梁元帝萧绎在作茧自缚呀!这种生死关头,他还不能清醒认识,看来注定是在劫难逃了。陆法和很绝望,觉得梁国已大厦将倾,于是派人用白土涂沫城门,他自己也穿着丧服坐在了苇席上。他神情悲哀,在苇席上静坐了一整天,才无限惋惜地把丧服脱了下来。 很快,西魏大军渡过汉水,气势汹汹地席卷而来。杨忠、韩雄都骁勇善战,一路上简直是势如破竹。宇文护年轻气盛,出手更是毫不容情。魏军所到之处,无不让梁军闻风丧胆。 于谨足智多谋,而且已久经沙场,是老谋深算的西魏名将。大军刚过汉水,他就立即给宇文护和杨忠等人下命令,吩咐他们率领精锐部队首先占领了江津等地。如此一来,就等于是切断了梁元帝东逃之路。事已至此,萧绎就是想改变策略,恐怕也已经是回天乏术了! 梁元帝收到消息后,心里面也觉得形势万分危急。于是,他亲自骑马出城,率队巡查城外修筑栏栅情况。当时,栏栅是用木头插在地上组成,城外周围栏栅长度已经有六十多里。 梁元帝一番巡视后,心里面觉得还是不放心,就继续做了进一步具体防御安排。他派遣领军将军胡僧负责管理城东所有军务,还安排尚书右仆射张绾以副将名义协助开展工作。 与此同时,萧绎派遣左仆射王褒负责管理城西所有军务,还安排四厢领直元景亮以副将名义协助开展工作。在梁元帝这番安排下,王公以下各大臣都有了防御抗敌之责。 过了两日后,梁元帝特意派遣太子上城楼加强巡视和督促,还命令城中百姓们协助朝廷军队搬运防御用的木头和石块。当日夜里,西魏大军已抵达黄华,距离江陵城仅仅四十余里。 又过了一日,胡文伐率领先头部队猛冲,直接赶到了江陵城外梁军栏栅旁边。他这个人经验不足,此时犯了严重的冒进错误。这支先头部队速度太快,西魏主力大军难以及时跟上。 眼见西魏军队人数比较少,梁国一些有识之士都心中窃喜。一番现场商量后,州刺史裴畿、新兴太守裴机、武昌太守朱买臣、衡阳太守谢答仁等人立即采取行动。他们迅速率军打开枇杷门,出其不意地攻击西魏先头部队,裴机还趁机斩杀了西魏仪同三司胡文伐。 西魏先头部队吃了亏后,立即纷纷往栏栅远处进行退却,并迅速派人去报告了行军大元帅于谨。此时此刻,由于胡文伐已经身亡,先头部队一时间群龙无首。于谨心里面着急不已,连忙派遣先锋大将韩雄率军赶去增援,并将那支先头部队也全部交给他统一管理。 韩雄接到大元帅命令后,火速率军赶到江陵城外围阵地。他很仔细地察看了现场情况,发现江陵城外围栏栅全部是木头做的。他这个人非常聪明,很快就想到了火攻破敌之法。 于是,在韩雄悄悄安排下,亲信兄弟们找来了一大批燃料。没多久,梁军栏栅很快就燃起熊熊大火。火势刚起来不久,空中又突然刮来一阵强风,这简直就是天佑韩雄和西魏大军。 刹那间,这场大火越烧越旺,不仅烧毁了梁军所有栏栅,还附带烧毁了江陵城几千家民房。更惨的是,梁元帝苦心修建了几十座城楼,这场大火居然一下子就烧毁了其中二十五座。 韩雄本来只是想烧毁栏栅,清除先头部队进攻中的障碍物,以此完成于谨要求攻破外城的军事任务。没想到的是,这场大火遇到了大风助燃,居然让几千户江陵城老百姓无家可归。目睹现场惨状后,韩雄心里面感到很内疚,觉得自己对不起当地这些无辜的百姓们。 梁元帝得到消息后,立即亲自赶到现场组织救火,却发现四处都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这时候,他站在高处远望,但见西魏大军纷纷渡江涌来,环顾四周却唯有无尽的孤单和落寞。 刹那间,梁元帝似乎深刻体会到,这个大概就是“冰火两重天”了吧。此时此刻,他心里面悲从中来,不由自主地仰天长叹道:“唉!太上老君呀,这难道是天意要灭亡我吗?” 当天晚上,梁元帝失魂落魄,一时间无心赶回宫里去,居然临时住宿在宫外老百姓家里。又过了一日后,梁元帝依旧是神不守舍,就没精打采地临时移居到了袛洹寺里面。 此时此刻,梁元帝终于感到万分危急,于是就立即派遣人去征召广州刺史王琳。他已经没有其他选择,只好临时任命王琳为湘东刺史,让他立即率领军队赶往江陵城来救驾。 与此同时,于谨也已经下发命令,要求西魏部队修建长久围城用的专业军营。从此以后,梁国信使不能正常出入,梁国诏命也难以对外传达,梁国对外联络已经被西魏大军切断了。 于谨真是“老狐狸”,他这一招的确非常厉害,很快就让梁元帝及其百官们六神无主了。 一日晚上,梁元帝巡视城防时,禁不住随口低吟着哀伤之诗,跟随身侧的群臣们也不由自主地随声附和。这时候,梁元帝撕裂绢帛,当即写了一封短信,催促王僧辩尽快派来救兵。 梁元帝满目凄凉,无限哀伤地在信中写道:“爱卿呀,我忍受着随时死去的煎熬,万分焦急地等待你前来救驾!现在已是千钧一发之际,援兵也应该可以到来了吧!” 信使派出好几批,可始终如泥牛入海,并没有任何消息传回来。眼见诏命无法对外传达,王褒、胡僧、朱买臣、谢答仁等人按耐不住,于是就相约主动打开城门去迎战西魏主力大军。 由于双方力量相差比较悬殊,他们根本敌不过韩雄和众多精锐部队。并没有多久时间,就全部都狼狈地败退了回来。无奈之余,朱买臣就提着宝剑,带着一批人前去找梁元帝进言。 见到梁元帝后,朱买臣也不再客套,当即就直接向他建议道:“皇上呀,现在已经危机四伏,看来只有杀了宗懔和黄罗汉,才可以平息掉天下人的怨恨情绪呀!” 梁元帝想了良久,随即就缓缓回答道:“爱卿呀,当初不迁都回建康城,其实都是我在做决定啊。宗懔和黄罗汉只是附和而已,他们俩人又有什么不可饶恕之罪呢?” 宗懔和黄罗汉本来很惊恐,听了梁元帝萧绎这番话后,于是就唯唯诺诺地退入众人之中。 梁元帝并不知道,王琳此时正日夜兼程,已经率军赶到了长沙地区。考虑到军情很紧急,镇南府长史裴政主动向他提出申请,想立即抄近路把援军到来的消息先报告给江陵城守军。 王琳做事很老练,他认真地思考良久,心里觉得确实有这个必要。他知道形势已经刻不容缓,当即就同意裴政带人直接走小路,让他想办法先悄悄潜入江陵城向梁元帝报信。 遗憾的是,裴政他们走到百里洲时,就不幸全部都被西魏将士们抓住了。此时此刻,梁王萧詧早已经和西魏朝廷勾结,他恰好正守候在西魏主力部队的军营大帐中。 裴政虽然被抓,但并没有感到害怕,神色自若地谎称自己是逃难百姓。其他人员受到启发,也纷纷述说自己是逃难百姓。西魏将士们不认识这些人,就请萧詧去现场帮忙进行辨认。 这时候,萧詧认出了裴政,当即就微笑着劝说道:“裴政呀,你又何必如此埋没了自己呢?我也是武皇帝的亲孙子,难道就不能当你的君主吗?我希望,你还是要弃暗投明呀!” 事已至此,裴政知道无法隐瞒。他看不起萧詧,唯有闭口不言,一时间并不搭理他。 萧詧很不高兴,当即就大声威胁道:“裴政,你如果现在臣服于我,还可以把荣华富贵传给自己子孙。如果你不听我劝告,那就只能是死路一条,马上就会被砍头和腰斩!” 裴政想了想,心里面有了主意,于是就假意答应道:“好吧,梁王,我愿意唯命自从!” 萧詧听了后,刹那间大喜过望,于是就用锁链系住裴政,并安排人把他推到了江陵城下。 此时,萧詧已准备好说辞,要求裴政向江陵城喊话,希望他能告诉城内守军:“王僧辩听说台城被围,现在已经自立为皇帝。王琳那支孤军力量弱小,也已经不能再赶过来救援了。” 萧詧打着如意算盘,希望通过裴政这一番假消息,让江陵城内守军刹那间就土崩瓦解。 出人意料的是,裴政这个人忠心耿耿。他早已经视死如归,根本就没有把萧詧放在眼里。 刚到江陵城下时,裴政就大声地告诉城内守军:“兄弟们,我是前来报信的秘密特使裴政!我们梁国救援大军已经大批赶来了,你们这时候一定要坚持不懈地守卫待援啊!我虽然被敌军抓获,就算是现在变得粉身碎骨,那也是理所当然地要报效国家呀!” 裴政言辞慷慨,语气里充满了悲壮色彩。城内守军听闻后,刹那间都变得群情激昂起来。 这时候,负责监视裴政之人听闻后,连忙气急败坏地使劲抽打他的嘴巴。眼见城内守军群情愤慨,萧詧刹那间也气得勃然大怒,当即就命令手下人赶紧去杀掉裴政。 西中郎参军蔡大业听闻后,连忙好言向梁王萧詧进谏道:“梁王呀,裴政是一个坚贞不屈之人,必定可以使老百姓仰望而归心!如果现在杀了他,那么这个城池就很难攻下来了。” 萧詧听了后,觉得这句话很有道理。他心里一番权衡,也只好命令手下人暂时放过裴政。 经过裴政这一番阵前激励,虽然暂时并没有看到援军到来,江陵城内梁国守军们却是士气大振。他们纷纷收拾兵器,相互间进行热情鼓励,还相约一定要坚持等到援军赶来。 接下来,西魏军队从四面八方同时攻城,整个江陵城外刹那间处处都是杀声震天。没想到,城内守军们却毫不畏惧,居然纷纷扛着门板当盾牌,立即组织起顽强不息地拼死抵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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