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五十万。
上次约好了，五十万见个面，对于他这样的小老板来说，一点都不贵。
乌鸦就两个问题需要了解，一个有关憨皮，一个是上次那个毕峰自己抛出来的问号。
他是怎么说来着……
难道乌鸦以为憨皮的出现是为了控制吗？
这个话从他自己嘴巴里面说出来，简直犹如核弹攻击。
如果不说的话，一切猜测都言之成理。
可是他这样说，那么所有的推论都有疑惑。
并且乌鸦认为，这两个问题，有可能是同一个问题。
不在餐厅，也不在豪宅，还是一辆车，一辆开往专卖店的汽车里面，乌鸦见到了毕峰。
一次面五十万，两次一百万。
这样的生意，估计全天下只有乌鸦可以做。
但是毕峰却愿意当这个冤大头。
因为很简单，他以为乌鸦想开了，要跟他合作。
不过刚刚上车，还是接连开了一大堆玩笑，乌鸦实在是太会赚钱了，名气比产品值钱多了。
乌鸦只好等面前这个不怎么会开玩笑而只不过是自嗨的小老板说完，才打开话题。
憨皮到底有没有危害，会不会引发出比起癌症更加可怕的疾病？
毕峰也就陷入了沉默。
过了一会儿，才从天说到地，从地说到苍生，说到新鲜事物都有着不可预料的风险。
总之，说中了一大堆，等于什么都没有说。
乌鸦哪有这个耐心。
那么作为憨皮的直接研究者生产者和出售者，到底有没有解药，做好万全的准备，以防不时之需？
有。
毕峰想了想，才回答这个问题。
果然啊。
世界上没有什么绝对完美的东西。
这可能就是当初养父养母害怕的原因之一。
可惜的是，他们连这个原因都还没来得及告诉乌鸦。
毕峰话锋一转，并不准备告诉乌鸦解药是什么。
他只有一个要求，让乌鸦帮他卖一次。
对于乌鸦这样的身份来说，卖一次，和卖无数次，并没有实质上的区别。
她的形象，是全方位的传播。
交换条件同样很简单，解药。
如果乌鸦帮助毕峰卖一次憨皮，那么就拿出解药。
那解药，怎么说呢，也不一定有效，但是也不一定没有效。
这是最要命的地方。
病症不普遍，药效都不保真。
两人在车里面的交谈，从开始的笑谈，变成了拉锯战。
毕峰三言两语，就把乌鸦逼到了绝路上去。
乱刺因为憨皮变成如今的模样，而对方却要求她继续帮忙推广憨皮，才能给她解药。
站到他这一边，也不用这么着急，总要有个适应过程嘛。
这是他最后的劝服。
乌鸦点了点头。
她先是动作，然后是一声清脆的“好啊”。
接着目光看向了窗外。
如果不加快，乱刺随时可能死去。
哪怕那药方没有什么用，她还是决定一试。
关键时刻，感性战胜了理性。
毕峰也就笑出声来。
他还答应，就现在，还有半个小时就到十二点，乌鸦将在憨皮旗舰店，完成一次盛大的推广活动，为此，巅峰科技公司，将推出全新的憨皮套餐。
仅仅十分钟，消息满天飞。
乌鸦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要向谁去解释呢？
怎么解释都没有用。
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把五十万，转给了虎斑。
虎斑看到了金额，但是并没有多兴奋，因为同时也看到了新闻。
他几乎猜到了乌鸦为什么要这样做的原委。
他的内心同样很负责，正是他和老烟枪一起，在佟富贵的牵引下，才顺利让乱刺上了钩，成为了鹿城里面比较严重的憨皮依赖者。
为了钓上乌鸦这条大鱼，他们毫无办法。
甚至认为乱刺的病症有点严重了，这也是他们完全没有想到的结果。
乱刺和其他人，随时会死去。
这才有了让乌鸦早一点接触到地下工厂的意图。
不能再拖了，鹿城再这样下去，暗无天日。
也许人人都会成为行尸走肉。
一想到自己的有着如此天大的使命，虎斑也就没有多余的杂念，他收下了钱，吹着口哨，出去给这些病人买东西。
但是他忘了，刚刚乌鸦给他的枪，已经被乱刺偷了去。
马上乌鸦就要在旗舰店现身，而乱刺的眼睛里面，全然是失望和遗憾。
他怎么会有这样的姐姐。
这样一位只知道出名的姐姐。
她辜负了全家人的希望。
那希望是拯救，而不是毁灭。
刚才在这里，他们甚至没有时间讨论，为什么乱刺不使用「生命联结」。
因为无法使用。
他也强烈感知到自己身上的病症，并不是简单的病症。
出现黑斑的地方，仿佛无数的漩涡引发无尽的绞痛。
但是一想到姐姐已经彻底变了，乱刺就失去了最后的希望。
他已经无能为力，是时候结束自己在鹿城的旅程了。
于是，枪口慢慢爬上了他的上半身，到胸部，到脖子，到嘴巴，到太阳穴。
枪口上还蹭上了眼泪。
乌鸦在最新款憨皮面前巡视了一圈，比之前的要好一些。
挤牙膏似的产品推销，都在计划之中。
要让全鹿城的人都知道，都喜欢，都愿意买，愿意一直买一直买，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更不消说，现在还有全鹿城最大的明星来帮忙推广。
世界和平还远吗？
声势浩大。
全程直播。
所有认识乌鸦的朋友都在观看。
她为什么突然要帮助巅峰科技公司推广憨皮。
难道这一款憨皮，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乌鸦摸了又摸，看了又看，闻了又闻。
无甚特别。
如果不是进入一趟洗手间，她可能并不会更改她的计划。
如此重要的发布会，为什么还是只有小老板毕峰，却不见大老板毕颠呢。
乌鸦脑子中闪过一个疑惑，莫不是大老板也有可能中了毒，而不能自拔？
十九八七六五……
倒计时已经到来。
毕峰的笑容提前绽放。
乌鸦离专卖店的出口只有不到三米的距离。
聚光灯比太阳还要闪亮。
哐当！
肯定是憨皮掉落在地的声音。
乌鸦把它捡起来，然后走向了毕峰，套在了他的脖子上。
她选择离去。
并不是因为她没想好。
反而是因为她想好了。
从巩岚那里学习到，如果不表态，也是一种表态。
那么在这次全鹿城都围观的直播中，她却没有现身，会不会算是一种确定的表态呢？
这个答案模棱两可，但是乌鸦却无比需要。
她现在有一个地方要去。
乱刺不知道那个地方是哪里，只知道，枪口终于从自己的太阳穴放了下来。
他还对姐姐残留着一丝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