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桂轮

首页
关灯
护眼
字体:
13.断刃:锻压
保存书签 书架管理 返回列表
【桂银】 枫叶地中海,港口。 送雪莲回教后,桂银与悠婪路过附近的港口,在人群中穿梭。 鱼腥和泥土的气味混在一起, “人间可真渺小。”悠婪感慨。 桂银没有说话,他沉浸在这种差异中——所有人都在忙碌着,却微妙地达成一种“自由”,就是这样的差异,令桂银想起了些许所谓生活的感觉。 海风吹来,他闭上眼,身体随意地避开前方的障碍,周围仿佛弥漫着迷雾般的废墟景象。 “我……想起一些事。” 桂银睁开眼。 “这回没有失控?”悠婪问,“想起了什么?” “我和我妹妹,在一个小城里的一天,那似乎是一个和平的年代……不知道这一天的记忆里有没有什么重要线索。” “可是你的脸色不太好,像死了一样。” 桂银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掌心,他有些不想要过去的记忆了,就像悠婪说的那样——原来她那时不是在开玩笑。 (就像……又失去了一次。) 曾经的幸福刺痛着桂银,像他这样的人就不该执着于过去。 但他已经停不下来了,过去的经历如藏在黑暗中的齿轮,即使漆黑一片也一刻不停地转动着,莫名地驱使桂银去杀那个封印了他的“神”,以此慰藉过去的一切,以此补偿没能做到的的约定。 桂银身上的传音符亮起。 “手术确定在三天后,” 雪莲说。 “我和沙华可能会死……你们比我见过的任何事物都要强,肯定能用我的身体做些什么。教皇答应我,如果我死了,尸体会埋在……” 她说出一个地方。 一个平凡的地方。 海鸥飞过,耳鸣声响起。 【夏洛特】 道尔让他的队员先去鸢的木屋集合,利刃带路。 鸢与道尔留下,夏洛特坐在他们中间。 “鸢。”夏洛特说,“他也是组织的一员。 鸢抱胸,并不是很惊讶:“已经渗透到『90』位了?” “还可以更深。”道尔开口,“是时候告诉你组织的核心了,新人。” 【酒馆老板】 枫叶地中海,七成实权掌握在『群蜂教』手中,剩下三成由『死牙』管理,现在『死牙』被彻底击溃,『群蜂教』将会得到他们留下的群岛。 不过,『死牙』也好『群蜂教』也好,要说地中海——乃至所有地区——真正的管理者,恐怕并非他们,而是庞大到令人难以察觉的八神教。 『群蜂教』总教堂建立在地中海沿海地区最大的港口——枫叶城。 枫叶城,酒馆中。 “要这么多装备?”酒馆老板对着传音符发出疑问。 “拜托了。”夏洛特说。 “行吧,这次回来是要做哪一方的任务?八神还是圣鸟?” “都有可能。” “明白了。” 关闭传音符,酒馆陷入黑暗。 一片寂静。 “门口的客人啊,”老板突然开口道,“真不好意思,小店今日休息。” 没有回应。 “不过,我可以以朋友都身份请您喝两杯,一杯用来怀念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另一杯……” 他的眼中发出金色的光。 “……用来祭奠安拉的八只兔子。” 门没有被打开,黑暗中,自己的脖子被人从身后轻轻握住。 “你,是……?”身后,沙哑的声音说出一个曾经的名字。 老板笑了笑:“我说过,那不是我真正的的名字,桂银。”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桂银声音变得无力。 “不,你根本不知道有多久,真的,时间太漫长了——你闻到腐烂的气味了吗?” “把一切告诉我。” “你想起了什么?” 桂银权衡片刻,道:“你离开的那个晚上,加上我和月在小城里度过的一天,只有这两个。” “还不错,在预期内。” 一股杀意传来,桂银手上突然发力。 嘶—— 【桂银】 “还不错,在预期内。” 一股杀意从心中涌出,他不由得想要扭断这个男人的脖子。 嘶—— 桂银看着对方化为气体消失,如同那日被自己吹散的烟圈。 房梁上。 “你的算力才刚刚达标啊,连幻印都没反应过来。”那个人说道。 “现在的话,或许吧。”桂银平静了一下心中的烦躁,“不过,我只是把多余的算力赌在了应该赌的地方。” “比如这个。”悠婪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转移』。” 小溪在桂银脚下流过,酒馆内的桌子化为河边乱石,墙壁消失,悠婪站在两颗巨树的中央,手中拿着一把火铳。 他们三人被转移到山间。 那男人仍然浮在空中,感慨道:“居然把我的酒馆炼成传送阵……里面有好多精密仪器我还用得着呢。” “虽然不清楚你以前和我的关系,”桂银抬头道,“不过,若是不肯回答我的问题,就只能对你动手了。” “呵呵,动手?用那把火铳吗?” 桂银蹲下身,一掌拍在溪中的鹅卵石上。 “唔!”男人发出惊讶的声音,身体不再漂浮,扑通一声落入水中。 “你们把这片地方改造了。”男人爬起来,“为我准备的?” “你是个意外。”悠婪笑着,将铳对准他,“这片天地没人能使用符,本来是为了最终目标准备的雏形实验场,不过能用在你身上,说明桂银他很重视你呢。” 男人耸了耸肩,问桂银:“怎么找到我的?” 桂银没有说话,他只是感觉那家酒馆不对劲。 男人继续说:“运气?命运?哪有那种事,你只不过是被暗中引导着来到我的门口,然后与我相遇罢了。 “之前也是,你在小城和实验基地中选择了那个小城——其实你的选择根本无所谓,最终还是去了那个实验基地对不对?你和月,两个小孩怎么可能在四战期间或者流浪那么久?又怎么可能每次在战役后幸存下来然后被迫前往该去的地方? “桂银,你的一生都在被暗中观察着,偏离正轨时,就会有人动用神的力量,在遥远的世界另一端精密地改变某个齿轮的规格,之后引发的蝴蝶效应会将你完美地引到预期的路上。 说罢,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银币,面值为『七』。 “现在我给你一个摆脱这种命运的机会。 “看到这个硬币了吗?把你的灵魂装进去,它会把你带回原来的世界,为你在人类历史中选择一个最合理的身份,从此不再每时每刻受人监督,成为一个普通人——要注意,这东西是一次性的,所以用之前先确保用法。” 树被风吹动,但桂银觉得那已经不是树了,整个世界有形之物仿佛都化成触手,在不知不觉中缠绕住自己,他的意识又转移到了那些触手上面,触手翻滚着,撕碎了自己。 窒息感。 “我……”桂银看着水中的倒影,“我要知道一切。” “我不会告诉你的,因为这件事不该由我来做。”那枚银币闪闪发光。 “悠婪,把枪给我吧。”桂银说。 “有必要杀吗?”悠婪问。 “有必要。”男人说。 鸟雀惊飞,那枚银币闪闪发光。 枪声在此之前响起。 【道尔】 枪声响起。 “怎么了?”夏洛特问。 道尔摇了摇头。 本已破旧的木船,海水不断灌入,最终砰得一声被完全浸没随后沉入海底——这样的感觉。 “道尔,我总觉得你才是最特殊的那个。”鸢说着,“从你们小队击溃『死牙』的夜晚开始,时代仿佛就要变了。传说中的安拉之敌出现了,我也正式加入传说中的“组织”——而且,我与这两样的关系都需要你来连接。” “是吗。”道尔若有所思,“毕竟,我们也算是风暴中心的人了……” 【悠婪】 那枚银币蕴含着无尽的能量。 “你知道该怎么使用它?”悠婪问。 桂银点点头,又摇头,那枚银币上的气息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桂银的世界。 (他当然知道。) “那么,你想使用它吗?”悠婪接着问。 桂银闭上眼,长疏一口气。 “灵魂,它的内部有一个装载灵魂的位置。”桂银说,“它会指引灵魂通往另一个世界,并且给予那个灵魂最为合理的身份。” “如果你要使用这东西的话,我要怎么办呢?”悠婪问。她当然知道,如果事情如此发生,她便只能继续自己的道路。 “我会在那之前协助你改造我的身体,当我的灵魂被这装置转移后,你就可以占据我的身体——拿到银币的一瞬间我就想好了。” “那就好。”悠婪垂眸,“你,从一开始就渴望着这样的装置出现吧?” “或许是吧。” “现在发生的事就是你的设想中可以接受的结果之一?”悠婪再次确认。 “我没想过……现在看起,这样的结果也未尝不可。”桂银沙哑着,声音中带着介于放弃与释然之间的情绪。 “明白了,你的这具身体我会好好利用的。”悠婪顿了顿,“你以为我会这样说吗?怎么可能?你的身体对我来说是很沉重的束缚。” “我……” “我只用舒舒服服得享受十年人间生活就好了,至于你的身体,腐烂还是想办法保存或者喂狗我都不管,自个琢磨去吧。” 桂银叹了口气,然后坦白: “若是从封印解除后就立刻得到“使用这样的银币”这个选项的话,我究竟会怎么做,就不得而知了。“桂银说,“我这样说并非是在解释什么,只是……” “什么?” “只是,现在的我已经被这个世界影响了。” “这个世界?” “这样说只是图方便,我只是希望事情能继续下去,你我和雪莲的相遇,以及我对真相的探寻,这样的过程让我觉得可以维持现状。” “维持现状,不像你会说的话。”悠婪笑了。 “我一直都是优柔寡断的。”桂银说着,将银币抛向空中,然后接住。 “小心点,这装置很危险。”悠婪能感应到银币中的力量。 桂树朝上。 【道尔】 道尔、鸢和夏洛特向着木屋走去。 道尔问鸢为什么要带上那个叫利刃的女人。 “她可能会加入我们。” “有把握吗?” “她追求力量,并且并不在乎权利,我们组织的人大概都是这样的吧?” 道尔想了想:“有人是为了力量,有人为了真相,有人为了活命,更多的人则是……” 在八神的支配中窥见到了黑暗,隐约察觉到了束缚在脑内的东西。 某种程度上,许多邪教也和组织一样。 远处,木屋外。 渡已经和那个利刃切磋了起来,看样子占上风的是利刃。 “她现在状态还不错。”鸢说。 在渡即将打开二重状态时,夏洛特握住剑,释放符力震住他们。 “渡玩不起了。”看见道尔回来,围观的叶子喊道。 “只是切磋而已。”妖导使说,“没必要拦着。” 阿录无奈地笑了笑。 渡和利刃没有说话,认真地盯着夏洛特。 看着这些年轻人,道尔隐约间竟打起了退堂鼓。 “跟我来拿证书。”鸢说,进入木屋,“我们去『群蜂教』内部。” 风暴来得太早了,这些人还没有准备好——或许只是自己这么认为而已,但道尔确确实实不希望他们被卷入。 【沙华】 【雪莲】 我现在是谁?” 有一方要被吞噬了,药…… 沙华,她确实是存在的,存在,并且从今以后我还可以一直存在下去,那雪莲怎么办? 石头,青草,蚂蚁,露珠…… 一股不详的力量在体内扩散,我随机地看见更多景象。 一男一女来到附近。 男的沉默不语。 “我们是她的队员。”女的说。 他们是谁? 【夏洛特】 『群蜂教』总部。 对完暗号,鸢出示此次任务的标印。 “那么,请进吧。”年轻的男人机械般地说道,眼球没有动过,“我带你们去见『叛教者』。” (那种级别的武器,居然放在教堂内部吗?) “话说,你究竟是谁?”鸢颇有兴趣地打量着他,“看衣服像是『群蜂教』的高阶神父,不过看起来没那么老,以守卫来说又太弱。” 男人开口,夏洛特仿佛听到了木偶张开嘴时木块碰撞的声音:“我啊,我是『群蜂教』的教皇。” “吼哦,教皇亲自迎接我们吗?” “是啊,毕竟要带你们看的,是为了对付安拉之敌而制造的东西嘛。”教皇笑了笑。 (不对,他表情没变。)夏洛特意识到。(从一开始就是那副表情,那副能应用在所有场合的表情,觉得他笑了是我的错觉。) 这个男人的外表具有极高的“可塑性”:他说自己是教皇,他现在看起来确实越来越像教皇了,如果别人说他是一个强者,那他便确实拥有一个善于隐藏的强者的气质。 也就是说,他能够展现出任何角色该有的气质,至少有着最低限度的神态。 穿过钟塔,三人进入教堂内部。 和其他教会一样,『群蜂教』也是面向南方,出口在北——至少表面上是这样——两个方向各有一座钟塔。 这样布局,是为了那些已逝之人的灵魂。 灵魂离开身体,向着北冥的灵魂森林飘去,在途中,教堂是它们唯一可以暂时休息的地方,于是教会设计教堂时一定会遵循“接纳任何灵魂”的原则,因为不管活着时如何下贱、迷茫、可悲,单纯的灵魂都是一样值得尊重的,教堂欢迎它们在这里休息片刻,并且为它们提供钟塔,告诉它们太阳何时会再次升起——灵魂们都害怕自己被世界抛弃了。 “如果我死了,教皇大人,”鸢说道,戏谑地看着『群蜂教』的第八神神像,“我一定会再来造访,这儿比其他教会有趣多了。” 『群蜂教』认为的第八位神是一个蜂窝,于是他们刻了许多个在教堂拱顶——传说是因为『群蜂教』创始人在创建教堂时只参与了内部暗道、传送阵、以及各种核心装置的设计,至于教堂的形象,便全权交给了工队。 于是,这幅邪教一般的景象诞生了。 虽然看上去与邪教无异,不过『群蜂教』这些年来对八神教可谓忠心耿耿,做了不少贡献。 (不然,八神教也不会提供技术,让他们掌握足以对付神之敌的武器了。) “到了。”进入祭坛下的的暗门,穿过错综复杂的迷宫后,教皇说道。 夏洛特皱起眉头。 所谓武器,就是这个? 一个躺在手术台上的紫发女人。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