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蕾深吸一口气,神色凝重说道:“段夫人,世上比我好的女人多如牛毛,别把心思和时间浪费在我身上了。”
段夫人展颜一笑,这一笑,令人毛骨悚然,因为这一笑充满了杀意,江城镖局的人心里直哆嗦,就连听涛庄的人也被吓得噤若寒蝉。
她看了段正敦一下:“连一个女人都摆平不了,听涛庄的脸都给你丢光了。”
段正敦咧齿一笑:“孩儿就知道娘一定会来的。”
“你都听到了,你还娶不娶她?”段夫人说道。
段正敦恨恨说道:“娶,孩儿丢不起这个脸。”
“想好喽?”段夫人说道。
段正敦点头:“想好了。”
他指着高长庚:“娘,阴阳双剑就是给他做局杀掉的,今晚这个局也是他设计好的,让梁劲松和秦蕾当着我的面拜堂成亲来羞辱孩儿,羞辱我们听涛庄。”
段夫人说道:“墩儿,不要动气,他这条狗命等一下娘会亲自动手来取,今夜你只做一件事,就是做新郎官,退后。”
段正敦退到她后面。
刚才段正敦所站的位置刚好遮住了高长庚,他一退后,段夫人的视线没了遮挡,便看见了高长庚。
段夫人看着高长庚:“你就是名扬江湖的流星赶月高长庚?”
一直没有开腔的高长庚说道:“就是我,尊贵的段夫人,你有三宗罪。”
他一开腔,段夫人立即如遭电击一般全身发抖,剧烈的发抖,然后僵硬住不会动了,双眼发直地看着高长庚。
江城镖局的人都注意到了她的表情,不由得惊愕万分,看她这副神情,似乎和高长庚有着某种关系,但高长庚的表情却很平静,根本不认识她一样,完全是云泥之别。
这就怪了,怎么会出现这种强烈反差的?
段夫人的脑袋在嗡嗡响,心在咚咚跳。
“天呀,就是这个声音,就是这个声音,这个声音我到死都忘记不了!”她在心里大叫着。
她只觉得天旋地转,身形一晃,差一点跌倒。
段正敦急忙扶住:“娘,你怎么啦?”
“没事,你退下。”段夫人胸脯开始急剧地起伏着,她深深地呼吸了一下,压制住激动的情绪。
段正敦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这副样子,明显感觉到母亲的情绪不对,但母亲之命又不能违抗,只好退下。
段夫人目不转睛看着高长庚,说道:“我有什么罪,愿闻其详。”
对于她刚才的反常举动高长庚也觉得奇怪,但是却没有往深处里想,说道:“第一宗罪,纵子,第二宗罪,霸凌,第三宗罪,行恶。”
段夫人惊呆住,暗暗说道:“这真的是他声音,没错,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苦苦找了三年的人就在眼前,老天爷,你好残忍,也太会开玩笑和捉弄人了,竟然在这种情形下遇到他!”
“高长庚,你——”段正敦怒指着。
段夫人说道:“墩儿,别激动,高大侠,说详细一点。”
高长庚说道:“你放任自己的儿子拈花惹草而不管,令到很多无辜的女人惨遭他的蹂躏,所以你有纵子之罪。”
段夫人的表情显得很复杂,眼里还有了一点泪光。
这副表情又代表着什么?这点泪光又代表什么?
没有人明白。
她深吸一口气,说道:“我儿子并没有你说得那么不堪,那些女人都是心甘情愿的,不是你所言这样,至于当中有没有使用暴力,可能有,我也不辩解了,照你这样说,我的确犯有纵子之罪。”
听涛庄的人一脸错愕,曾几何时,她有在外人面前承认过错?
没有!
她为何如此反常的?
他们不禁在心里嘀咕。
江城镖局的人同样大惑不解,虽然他们不认识段夫人,但是对于这个人的传说多少知道一点。
高长庚说道:“慈母多败儿,这道理你不可能不知道,但你对你儿子的放任与溺爱,会毁掉他的,可惜了令公子一副仪表堂堂的皮囊。”
段夫人笑起来:“一个连妻子都未娶儿女都不知藏在哪个女人肚子里的人,竟然摆出一副庄严宝相来教训一个有儿子的人如何教导儿子,说你什么好呢?”
高长庚笑嘻嘻说道:“随你怎么说。”
段夫人笑一笑,说道:“你不感到尴尬?”
高长庚说道:“我有什么好尴尬的,没错,我没结婚,也没儿没女,但世间事看得多,经历得多,自然多少都懂得一点人情世故的,有这个资格评论一下不循道德规范的人。”
段夫人说道:“你完全诠释了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第二宗罪又怎么说?”
高长庚说道:“你仗着自己武功高强把自己的丈夫架空,独断听涛庄的事务,欺压武林同道,所以你有霸凌之罪。”
段夫人大笑起来,说道:“这个世道本来就是强者为王,我丈夫没有管辖好听涛庄的能力,身为他的妻子当然要挑起这副重担,不过你用霸凌这一词,用得挺好,我接受,第三宗罪呢?”
高长庚说道:“你用卑鄙的手段掳夺花季少女只为满足你的癖好,还用她们的处子之血炼丹,保持你所谓的绝世容颜,所以你有行恶之罪。”
他怒瞪着中年文士:“还有你,生就一副好摸样,却有一副毒心肠,我不知道你这种一眼就可以看出那些女子还是不是处子之身的邪术从哪里学来的,但你不该助纣为虐,害了那么多无辜少女,最该死的人就是你!”
江城镖局的人无不哗然,这是他们闻所未闻听所谓听过的惊破天之事。
中年文士说道:“高大侠有本事就摘下我的颈上人头。”
段夫人微微一笑:“你从哪里得知的?”
高长庚说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段夫人摇摇头:“是不是阴阳双剑曾经对你们说了什么?”
高长庚暗吃一惊:“好厉害的女人!”
他微微一笑,说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段夫人说道:“虽然阴阳双剑是听涛庄的人,但是这两人却总是干一些却是吃里扒外的事,多谢高大侠为我听涛庄除害。”
高长庚笑嘻嘻说道:“客气,客气了。”
段夫人说道:“我若是要杀你的兄弟呢?”
高长庚变得严肃起来:“那就先从我的尸体踏过去!”
段夫人闭上了眼睛,不让人再看到她的表情,再读出她的心思。
这一刻的她,竟然显得很脆弱,很楚楚可怜,根本就不像一个纵横江湖叱咤风云令人唇寒齿冷胆破心裂的女强人。
高长庚暗暗运气,准备迎接这一场九死一生的大战。
当段夫人再睁开眼睛之时,那副脆弱可怜的模样不见了,换上的是另一副模样,一副比恶鬼厉魔还可怕的模样。
人们在她的眼里和脸上已经看不到什么,甚至连半点人性也看不到,看到的就只有冷漠和死亡,因为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只有浓烈的杀气!
她的声音冷冰得如同冰窖一样:“高大侠,如果你现在走,我保证不伤及你一根毫毛。”
高长庚说道:“我高长庚没什么好,但有一样好,就是不会临阵逃脱,丢下自己的兄弟逃命。”
段夫人说道:“这是蠢。”
高长庚说道:“对,我就是这样愚蠢的人。”
段夫人说道:“你一定要揽下所有?”
高长庚淡然一笑,说道:“我已经做好了没命的准备,江城镖局的人也做好了这种准备。”
段夫人说道:“好,今夜就在此地作个彻底了断,你们通通都得要死!”
她伸出右手。
一个听涛庄的大汉立即双手奉上一把剑:“夫人,剑。”
她接过并按住了剑柄。
剑一寸一寸的抽出了皮鞘,杀气在一分一分的加重。
每加重一分杀气,便加重多一分杀意。
剑每抽出多一分,便增多了一分光芒。
剑已经抽出了一半。
剑只抽出了一半,就已经令人感到不安,若是完全抽出来,岂不是令人呼吸窒息?
好可怕的一把剑!
但更可怕的是拥有这把剑的人!
高长庚和江城镖局的人神色凝重起来。
一场生死大战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