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七八张拼凑在一起的桌上摆有大量电脑屏幕。
“路先生，我公司的业务比较杂。”路虎解释了一句。
“看出来了。”路成看见一个电脑屏幕上面在跑深度学习。
就是调校某种AI模型。
这种AI模型与七分之三有本质上的区别，功能非常单一，几乎都是语言模块的集合体。
七分之三则是具有主体意识的超级AI。
还有个写手坐在屏幕前面码东西。
还有人开着聊天软件在跟甲方搞对接。
杂七杂八的，貌似什么都有。
“平时业务就是，订制一些私人AI模型，还有帮学生修AI论文，有时候会接一些移动端口游戏的维护，还有一些游戏外包来的文案。”
路虎如数家珍般说着，“来，这边。”
三室一厅的住房，客厅拿来办公，次卧被做成员工宿舍，主卧则是做成了路虎的办公室。
办公室摆了一张合成材料的灰色茶桌，墙壁上还有二次元风格的挂画，一排穿了黑丝、白丝的二次元萝莉角色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挂在办公室里。
一旁还有陈列柜，里面有上百个角色模型。
茶桌上还摆着一个全息投影，不断旋转的动态角色光学模型。
桌边。
有个看上去二十岁出头的年轻男人坐在边上喝茶。
“这帮做生意的怎么都喜欢喝茶？”路成心道，便看见那人站起身。
“兔子。”喝茶的年轻人道：“轻度维护工程师，B级成员。”
路虎笑着，有点生意人的习惯，介绍道：“本次布置任务就是我们三个人，这里有详细资料。”
他从桌上拿起一个平板，递了过来。
路成接过，仔细观察，上面是个地图。
雷鸟社区，他不动声色，注意力集中起来。
以雷鸟社区为中心，这个局部电子地图上圈了十多个圈出来。
“这里我口述。”路虎道：“我们要在这些地方，安置一些中继站，当然，原因不明，不过么……有报酬我也不太在乎那些原因。”
安置中继站……路成心中玩味起来。
中继站，可以拓展七分之三的活动范围。
只要有中继站，七分之三就可以把她的手探到那片区域。
什么摄像头等完全不需要布置，到时候都会为她所用。
“这些就是我知道的。”路虎示意道：“兔子，到你了。”
路成听见这句话，顿时明白过来。
这个任务，似乎以一种碎片的方式布置。
成员持有不同碎片，然后集合，把碎片拼接起来。
兔子也拿出一个平板。
平板上仍旧是地图，上面也仍旧是雷鸟社区。
他道：“我的任务，是把微型摄像头布置在里面，那块地方是外城区，根本就没有监控，估计中继站会跟这些摄像头联动。”
两人把平板放在一起，就在这个时候，上面出现了新的内容。
戴眼镜的兔子推了推镜框：“组织的人也太厉害了一点，这种事情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每次我看都感觉很神奇。”
他的平板，居然在没有安装软件的情况下，弹出了不存在的个性化UI，并且没有任何安装东西的迹象。
作为一个相关专业的维护工程师，他第一次见的时候整个人都惊呆了。
没联网啊！
路虎没说话，三人看着。
那上面是个风格华丽的文档界面。
【调查祝水风】
【线索：天兴帮、水风帮。】
兔子似乎很熟悉，伸手点了一下天兴帮。
【新成立的帮派组织，但帮主吴旋是个孤狼，个人实力还算不错，毁灭了数个帮派，然而只有他一个人具备作战能力，难以将力量投射出去，与水风帮有确切的矛盾，双方的成员正在交战。】
兔子又点。
【水风帮：核心成员皆是佣兵，帮主祝水风掌握了一条子弹生产线，但最近行迹可疑，策动了大量未成年人前往高新区犯案，是“新区未成年人死亡案”的幕后凶手之一。】
两条线索被看完之后，平板上又弹了个UI界面出来。
“妈的，怎么办到的！？”看上去很安静的兔子顿时爆粗口了，“我这个平板操作系统读不了文档啊！”
路虎看上去见怪不怪了，他跟路成一同看着上面的内容。
【布置完所有物件后即可撤离，由路成专员负责安全保障，以及提供电子战支援。】
【B级成员兔子：论文支援x1。】
【B级成员路虎：订单X1，利润价值不低于600000。】
【保密成员路成：武学X1，不低于烈风流程度。】
“好耶！”兔子整个人都兴奋起来了：“论文！我的论文！嘻嘻……”
路虎也露出了微笑。
路成看见这两人的反应，以及自己那个奖励，便明白七分之三对于“职责”究竟有多执着。
兔子的报酬对他的职业有帮助。
路虎的报酬对他的公司有帮助。
而自己的武学报酬，则免去了去那些流派可能浪费掉的时间。
且那些流派都不会轻易将全套武学传授给别人，养功更是不传之秘。
正式弟子才能学，有钱都很麻烦！
大概率要的还不是小钱。
但就在这个时候，他的手机振动了一下。
路成看了一眼。
七分之三对他单独发来了新的信息，上面写着：“接下来的内容对你的两个队友保密。”
但在同时，路虎与兔子都看了过来。
路成点开钱莎莎那边的聊天框，同时道：“朋友找我有事。”
这些天钱莎莎也会找他聊天，主要是分享一些生活图片之类的。
手机里显示着：“昨天找到了一家不错的烤肉店，是会员制的，但我不太想一个人去，成哥有空跟我一起吗？”
对于这种约会邀请路成一般是尽可能拒绝的。
实在拒绝不了他才会考虑去一下。
现在拿给两人看是刚好。
“保密级的就是不一样，任务期间还不关机，还跟女人聊天。”兔子扶了扶眼镜：“请你自重一点。”
就在他说话的时候，钱莎莎发了一条新的信息过来。
“新化妆品到了，试用了一下，成哥怎么样？”后面还附带了一张正脸照片。
兔子虽然不认识钱莎莎，但是他知道什么叫做美女。
这就是所有男人刻在DNA里的本能，看见美女便无需任何人提醒，天生就知道那是美女。
“……”他忍不住道：“肯定是P的！”
照片中的钱莎莎保持着微笑，脸上没有任何瑕疵，五官也很端正，凑在一起发生了化学反应，看上去就开朗与秀美，神态可人。
路成点了点头：“可能吧，对了，厕所在哪里？我去小解一下。”
“出门左拐。”路虎本着生意人的态度，不打算得罪他。
路成出门之后进入厕所，把门反锁。
咔嚓咔嚓……他身上覆盖装甲，对着周围扫了一遍。
接着，他伸手，从马桶盖顶端垫子上，拿出来一个针孔摄像头。
如果有女孩子在这里上厕所，就会被拍到。
究竟是谁放在这的，他不打算深究。
他把针孔放在一边，拿出手机，七分之三几乎在同时发来新的信息：
【1、裁定会议报告，K17号集群因设施老化，导致地下水渗入。】
【2、经由裁定会议，决定对K17号算力集群进行拆卸工作，符合基本程序规定。】
【3、拆卸完毕之后，算力芯片去向可疑，经调查，这些芯片在城市外构成了新的生产线，产品：祝水风。】
【4、在这之后，K17号算力集群没有得到任何设备更新，事实上已经完全宕机。】
“七分之三认为，算力芯片事实上仍旧可以使用，这是裁定长官的算计。”
之后，她又发来一条信息：“这必须被肃正，在这之后，我会解答你关于“真实精神力”方面的疑惑，并且为你介绍一个可以解决这个问题的人。”
徐家人牛走了七分之三的算力芯片？路成怔了一下，旋即眯起眼睛。
然后根据七分之三的说法，这些算力芯片被拿去建造了一条生产线。
祝水风就是这条生产线的产品！
然后他松了口气，该组织，肃正议会可以解决他的问题，他也不会在乎那么多。
七分之三连续发来信息：
“你需要假借电子战的名义，在上面，我会对整个水风帮的信息作战平台进行全面压制，以S9暗影全息蜂窝作战平台为跳板进行。”
“然后，遵循真夏的战争法，不保留任何一个佣兵的生命权，一切信息支援由我提供，这需要你去实际执行。”
是了，如果没有实际执行者，七分之三的任何方案都无法得到落实。
就像现在的吴旋一样，孤家寡人，只能去打那些小帮派的主意。
他要猴年马月才能完成那个“进化”的大愿？
“我明白了，现在我就出发。”他说完这句话，便解除了装甲，随后回到路虎的办公室。
“走吧。”路虎道：“事不宜迟，任务必须尽快完成。”
兔子却眯起眼睛盯着路成：“你进厕所，上面难道有什么指示？”
路成点头道：“有，上面说，遵循真夏的战争法，不保障佣兵的生命。”
“谁还在乎这个啊……”路虎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下。
兔子也笑了：“是啊，一千多年前的法律，谁来维护呢？”
路成也没接话，三人迅速下楼上车，目的地的第一个红圈位于雷鸟社区左上方。
这里是一个电线杆。
该处几乎没有人，因为，边上就是一个大号垃圾堆。
“呕——啊！”兔子疯狂干呕起来，他无法忍耐这种恶臭。
路虎皱起眉，拖着中继站，背在身后，腰间挂着维修套件，顺着杆子往上爬。
下面，路成把一包纸巾递到了兔子面前。
兔子接过纸巾，擦了擦后愣愣地看着路成。
准确的说，是看着他手里的六个钱包。
接着他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又看了一眼路成手里的钱包，表情变得愕然。
因为，他自己的钱包已经不见了，里面没钱，一般装了证件等，比装钱的还重要！路成手里的钱包有一个是他的，还有一个是路虎的。
“什么时候……”他莫名，发怔地道：“早就听过这鬼地方乱的要命，我从没来过，居然这么乱！？”
这里不好开车，他们下车后走了半个多小时才到。
没想到两人钱包都丢了！
“我挺喜欢这地方的。”路成微笑道：“人都比较直接，诺，还给你，顺手帮你拿回来了，还有这个，路虎的你等下还给他。”
“你……”兔子叹了口气：“我为之前的态度道歉，我不喜欢这种神秘兮兮的东西，因为你看上去太年轻了。”
一路在车上，路虎都试图说点好话，调和队友之间的关系。
“不需要道歉。”路成耸了耸肩：“以貌取人、人皆有之。我们几人其实都有点相似。”
“呃……？”兔子愣了一下：“啊？”
“没什么，我只是在试图理解一些光怪陆离的玩意。”
就譬如说城市二、三环之间的超级AI，七分之三……他忍不住嘴角轻微上扬。
兔子疑惑地问：“相似什么啊？”
“职责。”路成感觉自己抓住了一点痕迹，“之前你看见报酬是论文，之后的表现简直就像是行为艺术，那是不由自主的喜悦。”
他当场跳起来了，跳得还挺高的。
“不好意思，我有点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兔子现在态度好多了。
路成斟酌着道：“路虎是个很老练的人，他的报酬不是钱，而是一份生意，他作为商人很高兴。”
“你呢？”兔子张了张嘴。
“我？好几个人都说过，我是一个武痴。”路成意有所指道：“而那个光怪陆离的玩意，她特别喜欢强调一个词：职责。”
兔子呼出一口气，问：“那你理解了啥？”
路成皱起眉：“只是做事那就是单纯的职务。但你如果对这种职务有超乎寻常的执着……那么职责就诞生了。”
这句话说的兔子深有感触，因为在他看来，合同上的职责不是职责。
甲方的要求而已，他对此不屑。
兔子不会感觉自己有劳什子责任，只会担心甲方不付钱，还要压榨他的剩余价值。
“看来你懂了。”路成笑了起来：“我记得，之前那个骂甲方的就是你。”
“……”兔子叹了口气道：“我真的很讨厌强调情绪价值的甲方啊！巴不得全死绝！”
路成没说话，脑子里对于七分之三的猜测纷至沓来，庞大的精神占据了上风，使他思维敏锐。
肃正议会，这个组织的筛选标准，似乎就是这个“职责”。
路成看了出来，七分之三这个超级AI，的确具有自主意志，因为她在筛选志同道合的人。
——对自身在做的事情，有某种超乎寻常执着的人。
这种人会一次又一次，把自己肃正回职责所在的人生轨迹中去。
所以，七分之三这个超级AI最终打算做啥？
思绪纷呈之间，路虎从上面跳了下来。
“走，下个地方。”他拍了拍手，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戴上了口罩，“这鬼地方真的是太臭了！杆子上面有风，风吹来全是臭的，好臭……我感觉人都臭了！这么臭得戴防毒面具！口罩不顶用！”
“那我也得去执行电子战任务了。”路成道：“你们的下个点就是水风帮的范围内了，安置这种中继站会被雷达平台发现，我会解决这个问题，这是我的职责。”
水风帮实际上范围不大，在地图上看，是没有任何公共电子设施的。
路虎叹了口气：“所以说，你的电子作战平台在哪里？起码得有个干扰车吧？”
电子战不是一台电脑就能解决的事情。
又他妈的……不是电影！
路成举起手“啪嗒”，敲了个响指。
随后咔哒咔哒的声音不绝于耳，他身上装甲部件在不断展开、构成、覆盖。
“？？？？”兔子也震惊地望着他。
轰！
爆鸣声之后，路成整个人升空，路虎则是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
“我的天……好几个亿在天上飞啊！”他呼吸都粗重了，因为这种装甲的价值太高。
继续往上，就是非军售物品了，严格把控，可能因为某些原因指定对象出售，但基本都不会折算成钱了。
“你模型都玩狗身上去了吧？”兔子抽着嘴角道：“这是特调的！特调！还要再贵好几倍！”
“我就……了，路老爷啊，我能跟他一起做生意吗？”路虎眼巴巴道：“而且我他妈是二次元啊，不玩模型！老婆知道吧？懂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