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沛安一大早接到罗伯特的电话，说由于算法解锁后算力得到大幅提升，莎莉的恢复治疗已经成功。
他“腾”地从PF基金会大楼88楼客房的床上跳起来，沿着消防通道楼梯冲到101楼莎莉的病房外。
门外的几名工作人员冲聂沛安微笑着，示意他进去看看。
“莎莉…你醒啦…”
聂沛安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蹑手蹑脚地走到莎莉的病床旁。
莎莉的后脑垫着纱布，看起来还是很疲惫的样子。
她睁眼望着窗外的天空，一动不动。
“莎莉…”
聂沛安又轻轻唤了一声。
莎莉终于转过头来。
“你是？”
莎莉竟然没有认出聂沛安来。
门外的几名技术人员正和罗伯特一起紧张地观察着莎莉的反应。
“确认所有神经元都已经连接到位了吗？代理人系统也已经重装完毕？”
罗伯特问。
“没问题，昨晚我们在修复完成后，通过人工智能程序做了模拟测试，得分是98分。
所以修复还原度方面肯定是没问题。”
一名技术人员一边说一边打着哈欠，他们已经好几个晚上没有睡觉了。
“那…她不应该是这个反应啊，莫非…”
罗伯特皱起眉头。
“我是聂…沛…安…”
聂沛安有点懵。
他想可能是莎莉刚苏醒，头脑还不大清醒吧。
“沛安？”
莎莉的眼神慢慢有了亮光，她接着说：
“我好像做了个噩梦，我…我是不是掉水里去了…”
“是啊，我们都掉水里啦！要不是你把我推上岸，可能我…我们就见不了面啦。”
聂沛安见莎莉这个样子，也是着急。
“对了，你腿上有伤…”
莎莉的记忆似乎正在慢慢恢复。
“糟糕！我的黑匣子呢？九星金轴？”
莎莉突然像变了一个人。
她急促地呼吸着，猛地从床上坐起来，身上连着的几根管子将病床后面一台仪器从架子上拉扯下来，“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聂沛安吓了一跳。
他连忙上前扶住莎莉的肩膀，安慰她：
“黑匣子和九星金轴都在，在罗伯特先生那里呢。”
“罗伯特？”
莎莉听到这个名字，情绪稍微缓和一些。
“不过这些…意义都不大了。
虽然大鹅还是没找到，但算法已经解锁。
罗伯特先生说，算法解锁后，很多问题都不是问题啦。
任务已经达成，你只管安心养好身体就是。”
聂沛安扶着莎莉重新躺下。
“算法解锁啦？九星金轴没用了…”
莎莉眼睛望着天花板，喃喃自语道。
“人工智能确认加载了吗？”
罗伯特看到这里，转头问几个技术人员。
“加载了。不过有些奇怪，难道人工智能没有把算法解锁的信息同步给代理人？”
“是有点奇怪。
代理人首先关心的，竟然是与任务无关的信息，然后才进入任务状态，这和程序设计的优先级别不一致啊！”
“感觉代理人现在有双重人格倾向，奇怪了。”
几位技术人员也觉得蹊跷。
“要么是代理人自身的问题，要么就是人工智能指令故障。
我们要尽快弄清楚。”
罗伯特面色凝重地说。
“莎莉，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就好好休养吧。
我还想着，请你带我在纽约逛逛呢。”
聂沛安目不转睛地看着莎莉，轻声安慰她。
“好啊，沛安，我带你去唐人街王记豆浆店，那里的豆浆油条味道也是很好哦。”
莎莉握住聂沛安的手，温柔地望着他。
“你还记着这个啊…”
一股暖流从莎莉温热柔软的手掌传过来，直达聂沛安心坎，让他一时百感交集。
“沛安，比起成都的，这家王记豆浆店的味道如何呀？”
莎莉和聂沛安从曼哈顿下城街口的王记豆浆店走出来。
她忽闪着大眼睛，期待地望着聂沛安。
“嗯，不错呢，我觉得这家的油条还要好吃些。”
聂沛安抹抹嘴答道，他吃下两根油条又喝了一大碗豆浆，肚子已经撑不下了。
“说详细点嘛，这家到底好在哪里？”
莎莉挽着聂沛安手臂摇晃着。
“这家吧，豆浆里面的豆香味特别浓，油条呢，一点糊味都没有，太好吃了！”
“嗯，前面唐人街上还有很多好吃的，我们去逛逛。
对了，那边还有台湾饭团哦。”
莎莉听了，心情大好。
“实在吃不下了，下次吧，莎莉，我们随便逛逛就好。”
聂沛安摸着肚子说。
“那…百老汇那边有几家古董店，里面有各种手串，要不我们去看看？”
“莎莉，你不用刻意取悦我。
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我希望你能做回你自己。
我倒是很想知道，你喜欢什么东西，喜欢吃什么。”
聂沛安握住莎莉的手，真诚地说。
“我呀…好想吃你家外婆做的菜，还有，桃子，哈哈哈…”
莎莉调皮地哈哈笑着，向不远处的哈德逊河边跑去。
朝阳初升，哈德逊河面闪着粼粼金光，河边游人稀少，只有一大群鸽子叽叽咕咕地在地上觅食。
聂沛安搂着莎莉坐在木椅上。
“莎莉，我想问几个问题，你可以诚实地回答我吗？”
聂沛安终于鼓起勇气，说出了这段时间一直憋在心里的话。
“我对你可从来没有不诚实哦。”
莎莉将头靠在聂沛安肩上。
“我是你任务的一部分吗？
你是不是已经掌握了关于我喜好的所有数据？
你投我所好，是因为任务的原因吗？”
“沛安，你曾经是我任务的一部分，我也确实拥有你全部的数据，包括你所有的喜好。
你不是说，我的任务已经结束了吗？
但是，我自己也不知道，
为什么任务结束了，我还要投你所好。
我就是想看着你开心。”
莎莉听了聂沛安的话，缓缓地说。
“我也想看你开心啊，发自内心的开心。
这一路走来，像是做梦一般。”
聂沛安不知道莎莉是否清楚代理人研究项目的事，不敢告诉她自己在黑金机房里了解到的一切。
最让他感到困惑的是，他不确定莎莉目前这个样子，到底是发自内心，还是人工智能程序操控的结果。
“你这么怕水，为什么在西湖还要救我呢？
这也是任务的一部分吗？”
“我不知道…那是计划之外的意外…我只是…只是不想你出事。”
莎莉的内心似乎有些纠结。
“牺牲自己也在所不惜吗？”
沛安接着问。
“我…我不知道。
如果失去你，还会不会有自己。”
莎莉开始有些语无伦次，完全没有了之前思路清晰伶牙俐齿的样子。
这时，聂沛安手机响了。
他摸出之前武处长给他的电话。
“你好，是聂沛安先生吗？”
一个浑厚的男音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