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悟吧,你刚才不是问,什么是入定吗?
你可以像从前的修行人那样,在濯尘台上打坐悟道。”
菩提大叔指了指大殿尽头,山崖之下那块突出的巨石,接着说:
“看见台子上那根柱子了吗?
上面有个洞,叫无字洞。
千百年来,修行人在星斗车指引下,长年在台上打坐修行,一旦悟得一些道理,就刻划在金丝楠木柱上,过一段时间,在修为更加精进后,又会将新的感悟刻画上去。
长此以往,木柱的这个位置被刻出了一个洞,洞壁上布满无数刻痕,却不见一个完整的文字,所以称之为无字洞。”
“去吧,将这九星金轴放在台上,去感受一下。”
菩提大叔将九星金轴递给聂沛安,说:
“上次你那位朋友,也就是我师父的侄孙吧,在台上打坐一刻钟,估计也是悟得了什么道理,欢喜若狂地跑了出去。”
菩提大叔这么一说,让聂沛安回忆起当年的情景。
当时大鹅神色奇怪地从庙里冲出来,嘴里还说着“得到仙人指点”之类的话。
聂沛安拿着九星金轴,来到大殿尽头巍峨的山崖下。
他沿着前人在巨石上凿出的步道,走上濯尘台。
台上一根巨大的金丝楠木立柱旁,有两块山石,大块的方方正正,小块的则呈椭圆形,就像在一张书桌旁放了一个石头蒲团一样。
聂沛安小心地将九星金轴立着放在石桌上,然后盘腿坐上石蒲团。
他向前方望去,整个菩提庙的大殿呈现在面前。
沿着地面石板规整的线条看去,似乎大殿在无限地向前方延伸,没有尽头。
石桌旁的金丝楠木柱子,足有两人合抱那么粗。
在聂沛安手肘高度的地方,真有一个碗口大的洞,洞口形状顺滑流畅,就像一个敞开的布袋子的口沿,让人有一种想伸手进去探囊取物的冲动,这应该就是菩提大叔说的无字洞了。
聂沛安将左手放在洞口的时候,首先感受到的,是千年楠木温润的触感。
洞的内壁虽然凹凸不平,但十分光滑。
他闭上眼,用手去触摸这些前人刻下的笔划。
虽然不是些连贯完整的文字,但偶尔也能辨别出一些“心”“手”“天”等简单的字迹。
他的手慢慢摸索着,伸向无字洞里更深的地方。
此时,似乎有一股混合着兰花和草药香味的异香从里面飘出来,钻到聂沛安鼻子里,让他顿感浑身清凉。
刹那间,聂沛安完全感觉不到自己是坐着还是站着,眼睛是睁着还是闭着。
四周一片宁静,空无一物。
他觉得自己像一片雪花,慢悠悠地飘落在深潭中,瞬间没了原来的样子,融化了。
这时,他感觉不到平日里那个被称为“我”的个体的存在,却又感觉到无数个“我”同时存在于世界中,并与之融为一体。
四周的世界也变得极为不同,整个宇宙似乎被打碎成无数玻璃碎片,散落在漆黑的虚空。
那一块块不规则的碎片中,映射出曾与他关联的人与事物,过去的,现在的,或许还有未来的。
在每一块碎片中,各种画面、声音、文字都栩栩如生,就如当下正在发生的实景一般。
奇怪的是,像被夜空中无数繁星笼罩着的聂沛安,并未对这突如其来的大千世界所迷惑,他的头脑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似乎一眼就看清了这无数个世界中的万千事物,瞬间就明白了曾经百思不得其解的无数问题。
“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槃…”
他耳边响起常为莎莉催眠的《心经》。
“即说定九星,移魂三界外。”
“故知般若波罗蜜多,是大神咒,是大明咒,是无上咒,是无等等咒,能除一切苦,真实不虚。故说般若波罗蜜多咒,即说咒曰…”
“即说定九星,移魂三界外。”
刚才锦囊中的文字在虚空中飘忽着。
……
“叮当…叮当…叮当…”
一阵异常清脆的铜铃声传来,聂沛安身边那大千世界的无数碎片开始相互聚合,很快合成了一块巨大的镜子,镜子中的影像,正是菩提庙的大殿。
聂沛安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他目光直直地望着前方,呆如木鸡。
“沛安,沛安,你醒了吗?”
莎莉有些着急地拍了拍他的肩。
菩提大叔见聂沛安睁开了眼,也就松开了拽在手中的藤条。
藤条连着一个挂在濯尘台上方的铜铃,刚才的“叮当”声,就是他用藤条摇出的声响。
“即说定九星…即说咒曰…”
聂沛安似乎还没完全回过神来,他的目光聚集到立放在石桌上的九星金轴。
“即说咒曰: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萨婆诃。”
聂沛安大声念道。
莎莉知道,这是《心经》的咒语,但每次还没等聂沛安念到这最后的咒语,她就已经昏昏入睡了。
“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萨婆诃!”
……
聂沛安重复念着,一次比一次大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