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福王府,李西黄的寝宫,设在府内一个不起眼的小院落。
西黄起兵十年来,殚心竭虑,兢兢业业,心思一直用在领兵打仗上,对女色之事更是厌烦,在高夫人之前,李西黄还有一个夫人,就是因为长年聚少离多,和义军中一个大将好上了,后来事情败露,以至于那个大将带着夫人索性投降了康军孙长岭部。
从那以后,李西黄更是厌恶男女之事,对部属约束更加严格,但是极个别人物,他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比如说拓拔野,刘宗汉等人。
小院落冷冷清清,守门的只有一个老兵,围坐在一个炭火炉旁,像是睡着了。
小院正房灯火亮着,一个人头戴毡帽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一本兵书读着。
“你还没有回复我的消息,皇上看重你,也是倚重你,迷途知返,现在还不晚。”
楚云风站在后面,轻声说到。
“我要是不从呢?皇上是不是就让你杀了我?”
李西黄一点也不慌张,手上的兵书还在看着。
“你还算知趣,既然如此,我就奉圣上天命,带你人头北回京师。”
楚云风已经出手了。
坐在椅子上的李西黄却是比他反应还早一些,毡帽极速转动,带着十几道光芒,射向了楚云风,兵书也是不见了,变成了一把软剑,那人也转过身来了,哪里还是李西黄。
二人转瞬之间十几招过去,房内空间狭小,已经打到了院子里面。
楚云风空手对敌,那人手持软剑仍然不占上风,却是被迫的不住后退,已经退到了院子门口,睡着了的老兵,这时忽然双掌齐发,攻向了楚云风下盘。
瞬间,啸声龙吟千里,响彻夜空,楚云风腾空而起,掌力也是拍了下去,老兵哼了一声,再也没有了动静。
“燕无极!你也太不经打了,真是老的不中用了。”
手持软剑那人哈哈坏笑,剑气却是灵动起来了。
“你是假武林盟主?”
楚云风已经看出来了。
“要是真武林盟主到了,你能扛过他五十招,拓拔野叫你一声祖宗。”
楚云风冷笑了一声,掌力骤然加了力道,拓拔野软剑缓了一缓,人又是后退了一两步哼了一声。
“小子十年修炼,确实成了气候,此时不除掉你,后患无穷。”
燕无极被楚云风一掌毙命,拓拔野也是被攻的有些狼狈,他还有底气说这些话。
二人又是十几招过去了,从地上打到了殿宇屋脊之上,拓拔野还是不住的后退着。
忽然,一阵箫声传了过来,箫声听起来让人昏沉欲睡,却又让人感到极不舒服。
灯火下,随着箫声,一条绳索如龙卷向了楚流风,绳索的那一端,一个身材纤弱的像是女子的人,站在另外一座屋顶之上,面戴黑纱,一手激荡着绳索,一手拿着玉箫吹奏着。
绳索已经变成陀螺一般,几乎就要缠住了楚云风,拓拔野哈哈大笑,软剑绷直,从上而下直击楚云风。
又是啸声骤起,已经压盖了来人的玉箫声,楚云风横空而出,破了那人绳索上的劲气,拓拔野的一击千里也是落空了。
楚云风横向飞纵,越过了十几丈远,到了那人的近前,她的绳索再也发不出来力道,索性脱手而出,又是多了十几把纸扇,飘向了攻过来的楚云风。
十几把纸扇排成阵列,上中下左右,几乎都是对着楚云风的身上大穴而来。
纸扇忽然快起来了,随着玉箫呜咽的曲子,身后的拓拔野也到了,这下楚云风脸色已经变了。
十几个纸扇被楚云风左掌击落了七八个,右掌回击后面,拓拔野攻不进来,又退了回去。
还有五六个,却是到了胸前几处大穴,楚云风护体罡气发出,两三个纸扇掉落下去,还有两个纸扇却是到了楚云风胸前膻中穴。
后来这人甚是高明,还是躲不过她的纸扇,楚云风人在半空,内力用老,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两片纸扇击向自己的膻中大穴了。
忽然间,雨雾弥漫,伴随着酒气十足。
夜空中,一个硕大无比的漆红葫芦喷出来无数道酒箭,射向了最后的两片纸扇,也射向了那还在吹奏玉箫的人。
“天下第一高手,武林盟主的人,也来合伙欺负人了吗?”
铁丐躺在旁边的屋脊之上,收回了漆红葫芦,笑骂道。
“那年在关外,是您帮我和阳宗师解了围,今天又是您帮了我。”
楚云风远远的躬身作揖,客气的说到。
“我老叫花子不出手,那纸片子也伤不了你多少,我是实在看不下去了,慕容江山座下四大天王之银天王也来凑热闹,真是让人想不通了。”
铁丐大声说到。
“小女子银月在此有礼了,铁丐先生,何日来阴山草原再喝上一杯马奶酒呢?”
金银铜铁四大天王之银天王,银月公主捡起了绳索,和铁丐说着话,却是在看着楚云风。
“你那府上,老叫花子可不敢去,这么多年了,我就想不通,你这蒙古林仙大汗的掌上明珠,非要和慕容江山搅合在一起做什么?”
“父汗英雄天下,虽说没有完全统一大漠南北,却也是为了族人尽了全力,上个月,他老人家被巴图额的人马,围困在漠西蒙古因病逝去了,从此以后,我更是了无牵挂,一直追随慕容先生了。”
银月公主说完,铁丐半晌无语,过了一会才又说到:“你应该去关外找巴图额麻烦,却是到洛阳城插手大康和流寇的事,哎!”
“巴图额和父汗的事,我早晚会去算这笔账的,楚云风到了洛阳大出风头,我也不能看着他欺负拓跋叔叔,更是想一撮他的锋芒。”
“有你铁丐伯伯在这里,我们也干不成事了,走吧,拓跋叔叔。”
银月公主绳索挥出,搭在了几十丈开外的屋脊之上,人随之腾空而起,如此交替着,眨眼间已是消失不见了。
那拓拔野早就不知道哪里去了,只有装作老兵的燕无极,孤零零的躺在地上。
江湖一生,一生江湖,也就是这样的归宿。
两碗热酒下去,楚云风脸色涨红。
“你居然会喝酒了,还是就想陪着我老叫花子?”
“铁丐伯伯!我一人在关外十年,学会了喝酒,再说今夜您帮了我,我也要陪您喝上一口。”
铁丐哈哈大笑。
“这银月公主和我有些渊源,她小的时候,我就见过她的,那时候她父汗林仙也还年轻,谁想到他纵横大漠南北,一样是灰飞烟灭,人啊,到头来还不是如此而已。”
铁丐有些感慨,林仙汗是他的故人,银天王银月公主虽说立场不同,却也是故人的孩子,他能不感慨吗。
“李西黄那里,你不要再做无用功了,他是铁了心造反的,这洛阳城快空了,只留了几万人马。
李西黄分兵几处,一路直奔开封府,一路下江南,看样子是去撅皇上祖坟了,去年康军挖了李西黄的祖坟,一报还一报了,让他们折腾吧,这天下乱了,真的乱了。”
楚云风心里难过,却是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好默默大口喝着酒。
“铁丐伯伯最近可是看到了阳宗师。”
“他啊,我也找不到人了,好像神衣门很多弟子都在打探他的消息,他不会有什么事的,一代宗师,哪有那么容易就倒下去的,哈哈!”
铁丐又是意气风发,他是想到了年少时他和阳昆仑大口喝酒,快意恩仇的时光了。
“卓玛和你在一起,我就很放心。”
铁丐意味悠长说着,盯着楚云风看着。
“你怎么知道卓玛妹子和我在一起?”
“这天下,还没有老叫花子不知道的事呢。”
“那我问你,你知道我是谁吗?你又能追的上我吗?”
夜色中,一人疾如闪电般穿梭进来,又是激射而出,声音却是在几里之外了。
“神衣飞甲?”
又是那神秘的青衣人?
铁丐先生叹了口气,脸色微变,酒也喝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