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瑞祥的办公室，已经用了十几年，从富力俱乐部建立以来，他就在这里，先是球员，然后是教练。
可是明天，这里就要易主了。
李籍帮廖瑞祥抱着最后一个箱子，踌躇着不知道该怎样告别，这个箱子里，是廖瑞祥赢过的所有奖杯。大大小小，金银铜铁，全都在这了。
“怎么？你好像比我还还不舍得离开这？”廖瑞祥开玩笑道。
“没有，只是有点后悔当初带了个有眼无珠的野心家来了富力。”李籍恨恨道。
“哈哈哈哈哈哈！”廖瑞祥狂笑不已，他当然不会像李籍那样把这事放到心上，就算唐醋不抢他主教练的位置，赵主席迟早也会赶他走，“小李，你知道我最喜欢的球员是谁吗？”
“贝利？马拉多纳？迪斯蒂法？尤西比斯？”
“都不是，是巴乔。”
“为什么？”
“因为我佩服他的球技和传奇而又坎坷的职业生涯。”忆起往事，那个射失点球落魄的背影又再次映入了廖瑞祥的脑海。
“他刚到帕多瓦的时候，并不受重用，但他并没放弃，而是刻苦钻研球技，直到5年后他加盟尤文图斯，才用自己敏锐的战略目光和出色的控球技巧，作为核心带领球队多次夺得意甲冠军，但在国家队，他1990跟随意大利队惜败英格兰，随后大伤，打上之后凭借艰难的训练恢复到顶尖水平，没想到94年率领意大利队闯进决赛，却没想到点球大战他第五个出场，罚丢点球，亲自葬送了意大利队的冠军。但即便是这样，他仍然是亚平宁半岛的一束光，是意大利最闪耀的球星之一。”
李籍不说话了，廖瑞祥的意思，当然是想用这个悲情英雄来激励他不要放弃。
“孩子，足球是比赛，是游戏，但更是人生。”廖瑞祥看着这张还未经过重大失败的稚嫩的脸庞，“你还会遇到更优秀的队友和教练，当然，还有更强大的对手，我只不过是你人生中的一个小小过客罢了。”
廖瑞祥说完就走了，留下了愣在原地的李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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帮廖教练收拾完行李后，李籍惆怅地回到了宿舍。
他的伤并不严重，没有骨裂或者关节错位这种大伤，但他仍然被唐醋要求静养一星期，不能参与接下来的两场比赛。
也好，趁这个时间好好休息一下吧，U20结束后，他还没有一天离开过足球。
李籍慵懒地躺在床上，让四肢完全放松了下来，听着自己的心脏一下一下地跃动。
他从唐醋那里得知，第五英雄的属性，和他完全相反。他的属性从高到低依次是协调性>爆发>敏捷>力量>视野>潜艇值，第五英雄则完全相反，视野和潜艇值占据了两项最高值。可以说，他们在球场上是完完全全的对立面，李籍本来极其看不起这些有球技术不如他的人，但这几场却惨遭打脸。
难道，我真的是球队的毒瘤吗？他看着天花板，不住地自我怀疑。
也许，球队真的不需要我这样除了盘带啥都不会的废物？李籍回想起昨天自己多次受伤却依旧没能觉醒美德的窘迫。
“鸡仔，你在干啥呢？”石岩上晚自习回到宿舍，看到百无聊赖的李籍。
“没干啥，就发会呆。”
“你心情很差的样子，是戚狗他们又欺负你了吗？”李籍本来就是心里有什么都写脸上的性格，他又没其他朋友，自然是有什么都告诉石岩的，石岩故意用了蔑称，想让好基友心里能好受一些。
李籍沉默不语，意思是对，但不全对。
“是因为廖教练被唐醋逼走了，你失去了队里唯一一个支持你的人，是吗？”
李籍还是没说话，石岩知道自己猜对了，但还不是最重要的原因。
“你是担心，那个第五狗熊会取代你的位置？”
“我担心的，是我其实根本不是踢足球这块料。”李籍叹了口气，最终还是自己说了。
不管是唐醋、戚肆元、还是第五英雄，他们的质疑都不如一面镜子更让李籍失去前进的动力，因为后者能让他能看到自己的自负、冲动、急躁、幼稚，当然，还有他灰头土脸的狼狈样子。
“你在瞎说什么？技术好过你的，全中超挑的出几个？”石岩难以相信地摸了摸李籍的额头，还以为他是发烧了或者什么，都开始说胡话了。
“我没瞎说，我踢不过他们，这是事实。”李籍淡淡道。“我已经尽全力了，但还是不行，这至少说明我决计是没有历史级别的天赋的。也说明……算了。”他本来后面还想说唐醋也不是历史级别的教练，但是担心石岩告密，硬生生憋了回去。
“那是有多重原因啊，你才20岁不到，哪有刚出道就退役的道理？”石岩急了，鸡仔平时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啊。
“现在退役，和在富力二线队坐15年板凳然后退役，有什么区别？”李籍摇摇头。
“廖教练不是也说，你这几场比赛越踢越好了吗？假以时日……”
“假以时日，假以时日，我当然知道铁杵磨成针的故事。”李籍粗暴地打断了他。“问题是，一颗灌木，就算给它一万年，他能长成成大树吗？有些东西，没有就是没有。”
没有就是没有，对于灌木来说，是木质素，而对于他来说，没有的东西，就太多了。
意志力、身体素质、团队精神、运气……
李籍用被子裹住了自己，不愿意让眼泪从眼角流下来。
那种什么也守护不了的痛苦，一时间全都涌上心头。
他也想成长，问题是，他还有机会去成长吗？
两场比赛不给上，就是最好的信号，如果两场比赛都赢了，他即将失去在富力的主力位置。
见李籍拒绝沟通，石岩只得放弃，等他晚上再回来的时候，只看到李籍已经睡得像一头死猪，地上到处都擦过眼泪的纸巾，被子也被踹的七零八落的。显然，他走之后，又是一场情绪的宣泄。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石岩不禁想到这句诗句。
既然得意的时候肆意庆祝了，那失意的时候就尽情地哭吧。
鸡仔，我相信你一定会取得成功的，你至少需要坚持到那一天就可以了，我以我的性命担保，石岩看着面色安详的舍友，为他盖上了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