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总射不中绕，苍耳最后瞄准了另外三人，三人每人身上都插了上百支箭，疼得他们“嗷嗷”直叫。
刚开始破还对绕大声咒骂，骂得格外难听。绕摇了摇铃铛，破被推到最前面，她一人身上的箭矢比寒石和孑目加起来还要多。这下，她总算消停了，嘴里只剩痛哼呻吟。
苍耳身上似乎透露出一丝戾气，见她发泄式的攻击方式，谁也不敢吱声。
与此同时，猎毒师们面临着艰巨挑战，红线从四面八方袭来，试图将所有人都挂上去晒肉干。众人围拢到一起，一致对外，红线斩了一茬又一茬。
好在之前元安盟下发过那份名录，知道一目五是阴魂，一些熟悉暮色星球的人取出了克制阴魂的装备道具，勉强达到某种平衡状态。
【撕破脸了？】
张雅琴一直都是清醒的，只不过伤得太重，暂时有些行动不便。
绕沉默了一瞬，想明白她说的是一目五。
绕没有回答，而是摇了摇铃铛，红线拉扯着孑目到两女面前。
她轻抚在孑目的脸上，声音依旧不疾不徐。
【还是要有眼睛才好，不然总要去猜测你们说话神态，想想你们是不是意有所指。】
听到这番话，感受到女子指尖冰凉柔软的触感，孑目心头一紧，直觉大事不妙。
【你想要做什么？】
他色厉内荏。
绕轻轻凑到他耳边，脸上闪过一抹狡黠。
【你爱过我吗？】
这一声悄悄话，只有孑目听得见。
孑目朝她投去古怪的眼神，好像她有多不可理喻一样。
一目五是一个整体，通天迷宫创造他们的时候，为他们设计了各种背景故事和关系。但这些设定随着五人觉醒自我意识之后，就变得愈发淡薄。
在孑目的认知中，他就是一目五唯一的话事人，寒石、破、绕、聒聒都应该听从他的指挥，天经地义。因而，他从不曾想过，绕心中会生出其他想法。
【你看，还是有眼睛更好，这样我至少能看到你此时的表情。】
绕手指轻抚过孑目的眼眶。
她低下头，鼻息紧贴在他的额头上，像是亲吻。
下一秒，孑目感觉有一股强横的力量，将他拉扯向绕。
这种拉力迅速加剧，像是要撕裂他的血肉和骨骼，吞噬掉他的意识。看在其他人眼里，孑目表情扭曲，身体一点一点变得透明，口中发出断断续续、痛苦的嘶吼。
【你们在做什么？】
【孑目……孑目怎么了？】
听到这边的动静，寒石和破同样焦急起来，奋力想要挣脱红线，却根本无可奈何。
张雅琴冷眼看着这一切，她知道绕在做什么，表情却没有任何变化。
【绕！孑目怎么了？你还不去帮他！】
【没用的东西！】
【你说话！快说话呀！】
……
破大声咒骂着，言辞愈发激烈。
【她没空。】
听她吵闹得烦了，张雅琴冷冷道。
【什么没空？她在做什么？】
好不容易等来有人理会自己，破急切道。
【她呀……】
张雅琴看了一眼正在吞噬孑目的红衣女子，又瞥过意识涣散、奄奄一息的孑目，微微勾起嘴角。
【……在修复眼睛。】
【什么？】
一目五，一只眼睛，五副身躯，五位一体。
想到某种可能性，破大声尖叫起来。
【绕你是不是疯了！给我停下！】
【混账东西！你不得好死！】
【你说话啊！】
……
片刻后，孑目完全消失，捆缚住他的红线也跟着缩回到纠缠的线网之中。
绕半边脸上传来胀痛的感觉，骨头和血肉像是要裂开了一样。
【唔……】
太疼了，她忍不住痛哼出声。
听到她痛苦的呻吟，破心头闪过一丝快意，以为事情还有什么转机。
【呵，混账东西，自食恶果了？】
【孑目，不要放过她！】
【啊！】
绕紧紧捂住头，整个脑袋都在疼，每一寸都在疼。
张雅琴看到有鲜红的血液从绕脸上流淌下来，浸湿了她掩面的轻纱。血越流越多，沾上她白皙的手臂，滴落到衣服上。
她额头沁出细密的汗水，青筋凸起，满脸赤红，可见这样的疼痛有多么剧烈。
半晌之后，绕才缓缓平静下来，喘息着扯掉脸上的轻纱。
她微微抬起头，一只眼睛出现在额心，比孑目的眼睛略小一些。绕脸上没有眉毛，也没有眼睑，连接眼球和眼眶的，是布满血管的粉色血肉。
这张脸乍看上去，好似一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再无半点仙气飘飘的美感。
绕的视线扫过眼前一切，有点刺眼。
【哇哦……原来眼睛能看到的世界……长这样……】
绕咧开嘴，露出两排整齐的牙齿，两颊满是从眼眶中流下来的鲜血。
她目光扫过半空中挣扎的寒石和破，以及下方奋力抵御红线的众人，最终落在旁边的张雅琴身上。
女人面色苍白，显得有些虚弱，正用一种复杂的眼神注视着自己。
绕站直身子，脑袋里有一瞬间的眩晕。她停顿片刻，对于光明的世界又适应几分，这才踩着红线降落到距离猎毒师们不远的位置。
苍耳时刻保持警觉，一见绕靠近，她立刻举起连珠弩射击。
“嗖嗖嗖——”
短箭呼啸而至。
绕张开唤灵怒，转动伞柄，短箭被伞面弹开，未能伤到她分毫。
绕顺势一挥，一条火龙直扑向众人。火龙所过之处，红线被烧断，迎接猎毒师们的是更艰巨的挑战。
四散躲避之时，有几个倒霉蛋被红线捕获，挂到天上。
火龙经过，留下蜿蜒的火墙，将众人打散。
吃瓜群众取出红旗，旗帜张开，炽热的岩浆如同流火扑向绕。绕的手臂被灼伤了一小块，白皙的皮肤上露出一道鲜红的血肉。
【你们可以去死了。】
她低喃一声，缓缓落地，举起唤灵怒。
紧接着，一道狂风以她为中心，迅速席卷整片空间。
张雅琴眼看着猎毒师们被卷入混沌的龙卷风里，狂风使得她同样在半空中剧烈摇晃。
她大惊失色，还没来得及退后，就感觉天旋地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