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能救桑托斯的,是一个他已经三年没有,或者说从来没有做过的事:使用【仪式魔法】。
它由低等到高级,分为1到7七个等级。
引动仪式魔法需要刻画巨大的魔法回路,所以它并非直接用于战斗。
它被刻画在城堡的大门上,使漆木的大门固若铜铁;它被刻画在剑刃与盔甲上,使沉重的板甲变得轻盈如羽毛;它被应用于对垒的军阵中,使懦弱的士兵变成勇猛的战士。
如果被铭刻于人的体内,就能将普通人变成强大超凡的【律者】,这也是玩家们的核心技能树。
它也毫无疑问被应用于炼金术中,同时也是铭刻【律】与学习其它高级技能的基础。
李维的大脑里同样存储着许多仪式的知识与图纸,但问题是,拥有知识并不代表着可以付诸实践。
在游戏中,李维只需要按下按键,等待读条完成,便可轻松地举行仪式魔法。
但在现实中,他要观察魔力的环流,要小心地刻画魔法的回路,要用珍贵的水银填充回路,要选择合适的媒介赋予回路他所需要的性质。
如果说炼金术是制作麻婆豆腐,那么举行仪式魔法就是做文思豆腐。
不是知道菜谱就能做出来的。
“我与桑托斯并不熟悉。”
“我现在还不是【律者】,举行一次仪式魔法要掏空我全部的家底,而且我清楚桑托斯拿不出能让我举行一次仪式魔法的报酬。”
如果单纯从利弊角度衡量的话,此时使用仪式魔法都是极不划算的。
但是救人不是做生意,至少此时此刻不是,李维并不想辜负村民们淳朴而愚蠢的信任,在三年的生活中,他已经对赛尔尤尔村产生了归属感。
更重要的是,他的心中的某种感觉在督促着他,或许可以概括为“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刻不容缓,李维深呼吸几下后,迅速做出了决定。
……
仪式魔法这个单词从李维嘴里说出来,着实有些奇怪。
在淳朴而愚蠢的底层老百姓看来,“只有魔法才能救桑托斯”这句话,大抵等于“只有上帝才能救桑托斯”或者“只有奇迹才能救它”,属于一种比喻式的否定句。
而且,平日里总是笑眯眯的李维也不像是个神秘的强大的巫师啊?
不过李维并没有给他们议论的机会。
李维抽出一张纸,用炭笔飞快写出一串清单。
“莉贝卡!”李维一声呼唤,小女孩像杰洛特的萝卜一样不知从何处窜了出来。
“去我的工作室,把清单上的东西帮我拿过来。”李维把清单塞进莉贝卡的手里,“不对,你一个人拿不动。埃里克!还有……你叫啥来着?”
被李维指着的养马工一愣:“我叫保罗,先生。”
“你们两个,跟着莉贝卡去我的工作室,她让你们拿什么就拿什么。记住,要快,跑起来,懂吗?”
“明白了”保罗赶紧点头,拉着莉贝卡和埃里克跑远了。
那么接下来……
李维转过头,对乔恩和斯坦森说道:“把其它的东西都搬出去,只留桑托斯和他的床在这里,我要一个空旷的地面来刻画仪式魔法。”
“好的,李。”乔恩信任地点头,立即开始了行动。
斯坦森低着头看了一眼身旁已然冰冷的兄弟,沉默着点头:“嗯。”
……
埃里克和一个村里最漂亮的姑娘费了很大的劲才安抚住霍奇婆婆,让她勉强同意仪式魔法计划。
“一群小兔崽子,小畜生!当年是我把你们从你妈的肚子里掏出的!”霍奇婆婆愤愤地说。
“婆婆,我们这也是为了救比斯叔叔的命呀,他们每年都会带来水果、小麦与葡萄酒。”姑娘劝慰道。
“你根本就不明白,那个假药贩子在做什么!这会破坏我们村子的神圣……唉,到时候,等你要生育的时候,该怎么办啊……”霍奇婆婆握着姑娘的手,又可怜又生气地说。
姑娘无奈地抬起头,正对上埃里克的目光,两个人对视一眼,不由得苦笑。
没办法,自从李维带着他那些神奇的小玩意来到赛尔尤尔村,霍奇婆婆的地位就不可避免地下降了。
村民们的行动速度很快,此时的小木屋内已被清理干净。他们对桑托斯的担忧似乎在短短十几分钟里就转化成了对李维魔法的好奇,“李先生要用魔法救回桑托斯先生”的传言已经被议论纷纷了。
此时,木屋里的李维正在火炉上煮着什么东西。
这里面是以李维的疗伤药为基质,加入三份金盏花,一份缬草,一份荨麻制成的煎剂,具有止血和杀菌的作用。
李维将煎剂倒出来,对那个在照顾桑托斯的年轻女人道:“把这个给他喝下去,这虽然不能救他,但能让他好受些。”
女人“嗯”了一声,小心地把煎剂喂给桑托斯,煎剂经过食道流入胃中的过程仿佛清晰可见。
不过几个呼吸,桑托斯流血的速度便明显地减少了,但这还不够,这只能让死亡的脚步稍微放缓一些。
“希望时间足够。”
李维如此想着,深呼吸几次,抽出一把刻刀。
“首先确认一下,比斯先生应该不是魔敏体质吧?拥有魔敏体质的人是绝对不能使用或受到仪式魔法的。”李维问道。
“魔敏体质是什么?”那个年轻女人不解地询问。
该死,忘了这茬了……李维赶紧解释:“他有没有听到过别人都听不到的声音,或是做过预知梦,或者有时直觉准得离谱?”
年轻女人皱着眉头,仔细地回想:“据我所知……应该没有过。”
“明白了。”李维说,“你出去等,告诉外面的人,除了我的材料来了,不要打扰我。”
年轻女人愣了一下,她低下头看了一眼桑托斯,随即缓缓点头。
她起身,正打算开门离开时,忽然回头询问道:“李先生,您会救回比斯先生的,对吧?”
李维的身体骤然停住,他沉默着,在脑中思索如何回答。
然而,那个年轻女人似乎并不苛求李维的回答,她推门离开,接着静静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