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漱完毕，坐到餐桌上时，沈韵看着丰盛的早餐发起了呆。
切到薄厚适中的面包片整齐排列在碟子里，附赠草莓、蓝莓、苹果三种果酱可选，还搭配有温度适中的热牛奶可以饮用，而赤司则拿起了味增汤。
沈韵看着他面前动也没动过的其他和食，小声说道：“空腹喝味增汤不好哦。”
赤司看了一眼装在汤碗里的两块豆腐。没忍住抱怨。“这个汤豆腐不好吃。”
“早上那用得着吃的那么丰盛。”沈韵没忍住，向他伸出了手，“把那碗粥递给我。”
赤司把原封未动的粥推给了沈韵。
沈韵拿起面包片，沾了沾粥，泡软了才吃。
这个吃法实在是既没有上流社会的教养也缺乏刻板认知里女性应有的温柔大方。
但是对赤司来说，这都无所谓。其他人怎么想他才不管，甚至只希望这是展露给自己的特别的一面。
“这不是你自己做的吧。”沈韵看向了赤司，“你才没这种手艺。”
“我让助理送来的。”赤司认知里的准备早餐，就是将助理准备好的早饭内容从食盒里取出来这一项，仅此而已。让他下厨准备那么多的早餐，那起码得烧掉两个小时的空余时间，这可是太过浪费了。而且不能带动GDP。
“可以拉动GDP。”
“就一顿早餐拉动什么GDP啊。”沈韵看了一下日式早餐成套的碗碟，还有面包的口感，以及粥里面米的使用材料，稍微查看了一下那个果酱上贴的牌子以及生产日期——
“没有生产日期吗？”
“助理从北海道拿回来的。”赤司打了个哈欠，夹起了一块豆腐，咬了一口，皱着眉继续吃了下去，“反正是自己家农场产的东西，也不用标什么生产日期。”
“赤司财阀还有农业产业吗？”
“和叔叔阿姨的研究所进行合作的农场。”赤司顿了顿，继续说，“上周我才把全部的股份都拿到。”
“经营权呢？”
“我只是想要股份。”赤司把自己夹起来的汤豆腐都吃完了，又喝了一口汤，这次稍微品出点味道来，“应该配豆腐一起喝的汤吗？”
感觉有点意思了。
“不吃饭吗？”
“吃不下。”赤司早上看邮件看的太火大了。
主要还是部下的工作没做好——并非没有完成，而是没有做到最优秀。
“不是能力问题就是态度问题。”赤司的表情不像是被早餐治愈了的资本家，更像是被部下气到食不知味的上司，“究竟在搞什么。”
“不要把自己的气撒给别人。”沈韵把面包片边上的面包条撕了下来，随后仔仔细细的涂上了蓝莓果酱，“你明明不是因为工作没做完才那么生气。”
赤司移开了鼠标，没有点上发送键，而是重新修改起了邮件的措辞。
“你说的对。”
“先把早饭吃完。”
赤司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现在还不到八点钟，属于非上班时间。
他合上了笔记本电脑，继续吃起了早餐。
有些放冷的味增汤喝起来感觉味道更重了一些，但是搭配起烤得恰当好处的鱼和玉子烧，反而有了融洽的口感。
赤司一边用筷子尖剔下鱼骨头上的肉，一边把小鱼刺给夹了出去。
“果然雇佣远月的毕业生是正确的。”
听到赤司的自言自语，沈韵决定放弃询问“这顿早饭到底是从哪里买的”，看上去普通的早饭实际上花费不菲，不仅是助理的劳动力，还有远月毕业生的劳动力。
有钱的资本家到底怎么花
钱怎么享受，看上去简单的早餐就知道了。
沈韵忽然觉得赤司真的就像是自己昨晚想到的有钱人家的傻儿子，但是他不是随便浪费劳动力，而是给每一个劳动力都标注了远超于市场的溢价。
“我总觉得最后……”沈韵没说下去，而是发现自己的蓝莓酱涂多了，“糟糕了，涂多了。”
只好把面包条上的果酱在其他的面包片上擦掉，之后再一起吃掉。
赤司把味增汤倒在了白米饭里面。
然后拿起勺子，搅了搅碗里的米饭，把白米饭变成了汤泡饭后，才继续吃了起来。
之前用筷子从鱼身上剔下的鱼肉也可以方便取用了。
“要吃玉子烧吗？”赤司询问了一下正在品尝三种果酱的沈韵，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把玉子烧的碟子推了过去。
“冷掉了也很好吃啊。”
沈韵咬了一口，发现这玉子烧实在是太好吃了。
简直是远超于自己的美味。
她瞬间就感觉到了恐怖的差距。
“专业的就是了不起。”
“也没有夸张到这种程度？”赤司眨了下眼睛，“吃食物还是新鲜的最好吧。”
“真要吃最新鲜的为什么不去啃草呢？”沈韵露出了奇妙的笑容，“人类文明的进步就是厨艺的进步，为了吃得好那么努力的发明了那么多种的料理……”
“不要扭曲我说的话啊。”赤司觉得拌了味增汤的白米饭更加的好吃，可能他也没什么其他的诉求吧，反正只要有钱和有地位到了一定时间，自然会有人对你的各种奇怪行为做出合理化的解读。甚至怎么都可以拿来吹嘘。只要不像是某个麻生首相那样活得足够扯淡就行了。
“我明明是说新鲜的。”
“生气了吗？”
“没有。”
“稍微有一点生气了？”
“有一点吧。”
“真可爱。”
“如果不是小韵的话……”赤司研究着碗里的米饭，“我可能不会觉得很开心吧。”
“诶？”沈韵咬着面包条，“真的生气了吗？”
“你不是很开心吗？”赤司放下了勺子，托腮看着沈韵，“玩笑得逞的样子也很可爱。”
“我已经不能用可爱这个词语了吧？”沈韵眨了眨眼睛，“都过了那个年纪吧？”
“不会啊。”赤司继续看着沈韵，“我还是觉得小韵和十四岁时的一样可爱。”
“？？？”沈韵觉得赤司的认知真的出现了问题。
“这个早餐里面没有放什么致幻剂吧……”
“在天台之后。”赤司想了想，回答道，“从那之后，我就下定决心，这绝对是我见过最可爱最有意思的女孩子了。”
沈韵只是拿起了面包，啃了一口后继续问道：“你是那个赤司？”
“我就是赤司。”
“不，”她摇了摇头，“你不是小征，是赤司。”
“都是同一个人，怎么样都无所谓吧。”
“不，很有所谓。”
“你怎么总是选他呢？”这个赤司拿起了手上的勺子，搁在了桌子上，汤汁留在了桌子上，“你从什么时候发现的？”
“一开始。”沈韵回答，“但是刚刚你自己承认了。”
“真是平静的心态。”沈韵点了点头，“对，我现在很平静。”
“因为长大了吗？”对方露出了奇妙的笑容，“成长了之后还是果断的不选我……好吧，那就让他来说吧。”
他那奇妙的笑容继续维持了几秒钟。
“毕竟，逃避是可耻
的。”
“小韵，”赤司揉着眉心，“我昨晚做了一个梦。”
“我在听。”沈韵继续吃起了面包，“说吧，你继续。”
“生气了吗？”
“有一点。”
“……我不想说这个事情。”
“别逃跑了。”沈韵叹气，“给我回来好好面对现实啊。”
“我没有逃跑，只是想否定说这件事情……”赤司叹了口气，“梦里面，那位女神给我看了一个很奇妙的梦。”
“什么梦？”
“我们会在东京塔上战斗，不死不休的那种。”
沈韵思考了一会儿，花费了大概半分钟的时间理解了这件事情。
她现在明白为什么赤司不愿意和自己说明这件事情了。即便如此，她也觉得自己该做出正确，且无需驳斥的回答才行。
对赤司来说，这半分钟的漫长时间的沉默，就像是噩梦一样。但是这场噩梦终结了。
“我很想说一起死也是一件很不错的事情，不过仔细想想，我还是想和小征一起活下去。”
“就算我刚才逃避了也没关系？”
“没有关系。”沈韵说，“毕竟刚才那部分的小征很惹人怜爱。”.
“那不是我吧。”
“另外一个小征嘛。”沈韵眨了眨眼睛，“另外一面也很可爱哦。”
“……”
“不要连自己的醋都吃诶。”沈韵觉得自己最喜欢的还是苹果酱，三种果酱一一试下来，最好吃的是这个，“所以，下次直接和我说吧。我不会生气的。”
“这不是生气就能解决的事情。”赤司沉默了好一会儿，“小韵，你会选哪一边呢？”
“我会杀掉出这个题目的家伙。”沈韵的回答轻松地就像是决定苹果酱最好吃一样。
“啊。”赤司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容。
（这就是我爱的女孩子。）
（多么的可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