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诱饵。
谷栗没说出来，光看杜蕊惊慌恐惧的神色，就知道她十有八九是清楚的。
她随手放开杜蕊的腿，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那你们原本打算怎么接头？”
如果说一点都没察觉到身上的不对劲，是不可能的。
从C01基地出事之前，杜蕊就一直若有所感，直到那些虫子从白标志的身体里争先恐后的涌出，头顶上的黑雾逐渐凝聚出的形状。
她的身体却隐隐反馈出不同寻常的眷恋和亲近。
从那时她的心中就有一个可怕的猜测：那些东西是不是来找她的？
C02发生的一切，让她更加确认了自己的猜想。
她果然已经被污染了。
而答应与她进行交易的神秘教会还未出现。
没人知道当那些怪物从传送处汹涌而出，扑向大厅，而她的前方正是那只传教士的惊恐和绝望。
她强忍着喉头的哽咽：“我也是才知道的，那个药剂……一定是那个药剂有问题！”
“只要……只要找到那个人，他答应过会给我药剂的！”
谷栗暗暗挑眉：“那个人？你还记得他的长相吗？”
医院外那只巨大的传教士，即便受了伤，还在坚持往下入侵。
而这偏安一隅的病房内，气氛却凝滞得令人难以呼吸。
杜蕊眼中含泪，终于平静下来，她看向谷栗的眼神带着试探和祈求。
“我可以把他的特征告诉你，你能不能帮我隐瞒这件事？”
谷栗随手将扔在病床上的头盔提起来，抬步向外走，在身后错愕的声音中，一把拉开门。
她面无表情的看向门外：“你们到底还想要听多久？”
门外不请自来的几人齐齐看向她身后，许非禾叼着根烟，倦怠的朝她打了个招呼。
王励却径直越过她走向房间里面，铁箍一样的手掌抓住杜蕊，声音沉的可怕：“跟我走一趟。”
宁佳陡然听到这样骇然的消息，面色也不太好看，勉强和谷栗笑着打了个招呼。
“还没谢谢你出手帮忙呢。”
谷栗瞥了她一眼，伸手挡在门框上，拦住王励两人的去路。
杜蕊如同见到了救星，她使劲遮挡腿上还未愈合的伤口：“救救我！我可以给你钱！你要什么都可以！”
谷栗给她一个安静点的眼神：“王队稍等，我和她还有点私事没解决。”
脸色异常可怕的男人，掀开眼皮深深看了她一眼。
两人一言不发，就打了起来。
许非禾伸手抓住想要劝架的宁佳：“老大下手有分寸，可别上去找抽啊。”
谷栗接住朝脖颈袭来的拳头，手中出乎意料的力道让两人都吃了一惊。
她率先借着力道向后退了一步，旋即在空中拧腰旋身，带着破风声的腿结结实实踹在王励的腰上。
她落在地上还准备继续。
面前的男人却面色平静的站在原地，深深看了她一眼后，转身离开。
“给你十分钟。”
许非禾面色却变了变，紧跟在他的背后：“老大？你的腰还好吗？”
宁佳面色为难的左右看了看，还是咬着牙跟了上去：“队……许非禾你等等我！”
谷栗关上门，目光看向杜蕊。
她刚刚打起架来的凶狠，让被她注视着的杜蕊面色白了一下。
但还是硬着头皮上前，殷勤的给她搬了个凳子：“你还不知道吧，那王励以前可是在一区几个基地说一不二的。”
“就是去年不知道遇到了什么等级的异种，整个小队除了他之外全都死了，这位也是个狠人为了维持理智回到基地。”
“腰上被数根钢针都贯穿得不成样子了！当初送去十一区还活着，引起了很大讨论呢。”
说到这里，她觑了一下谷栗的面色，见没出声阻止。
杜蕊就接着说：“就是耽搁的时间太久了，就算是于明溪亲自动手，都没彻底治好。”
谷栗深深的皱起眉，那她刚才是踹到他的旧伤了？
当初的任务之后，一个坠入悬崖如今活下来，有了双重身份，一个九死一生活下来，身体还留有旧伤。
也不知道谁更幸运一点。
当初王励要是真在一区边境拥有这样大的权利，现在却只能算一个边缘的过去式人物。
当初清楚谷家小姐的任务，其中没有蹊跷她都不信。
杜蕊还在意犹未尽的讲八卦：“还有那个许非禾，当初也是王励一手提拔起来的，跟我舅舅关系不错，在执法队里也是一把手了。”
“结果这一来，他亲手带起来的队员除了那个叫宁佳的，全死%……”
她被谷栗眸光一扫，悻悻地改了说辞：“……全都英勇牺牲了，现在又成了王励手下的队员了。”
谷栗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然后看向杜蕊：“你在拖延时间？”
她没管杜蕊刚才的话，还是刚才的问题：“和你交易的人长什么样？”
杜蕊脸上的神情彻底耷拉下来，棕色的眼眸看向谷栗，带着防备又有些歇斯底里。
“我不能说，他会杀了我的！”
两人默默对视了一秒。
转眼，一把闪着寒光的短剑抵在了她的脖颈上，谷栗天蓝的眼眸中闪烁着不近人情的冷芒。
“你不说，我也可以杀了你。”
杜蕊：“你……你不敢的……这里可是……”
倏然一股沉重的压力落在了她的肩头，杜蕊的话音戛然而止，双膝开始止不住的发抖。
最终砰的一声跪在了地上。
“你不能……你不能杀我……”她终于知道怕了，声音战栗着说：“那是一个全身都藏在黑影里的男人，我真的不知道他长什么样！”
尖锐的短剑往前轻轻送了送，杜蕊细嫩的脖颈上，陡然破开一道小口。
鲜红的液体流了下来。
她尖叫一声，现在已经开始后悔刚才没有跟着王励走，眼前这个人，她是真的想要杀了她！
杜蕊艰难的梗着脖子，生怕脖颈间刀尖再向前一点。
“……但是他有一双异于常人的大脚！”
杜蕊闭着眼睛，全盘托出：“我没骗你，他穿着非常大的皮鞋，里面简直就像塞了两个木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