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棉一路上骑得很慢。
被这么一折腾,她现在脑子有些乱,中间几次走错了路都没发现。
回到白家之后,天已经全黑了。
还未进大门,她便看到一道身影在门外坐着。
天已经凉了,白景炎依旧穿着一件薄衫,腿上盖着薄毯。
微风吹过,他额前的碎发微微飘动。
他的目光深沉又明亮,就这样注视着她回来的方向。
云棉停稳车子后,缓缓走上前去。
“你在等我?”
“嗯。”
白景炎也没遮掩。
从毯子下拿出一件薄风衣,披在云棉的身上。
接着手掌轻轻拂过她的脸颊,温柔地将她额角的碎发拢到耳后。
“我给你打电话,你没接。”
白景炎淡淡地说道。
云棉拿出手机,上面的确有三个未接电话。
“抱歉,我没听见。”
“心情不好?他们欺负你了?”
白景炎察觉到云棉情绪的异常,皱了皱眉头。
按理说,他重新接手公司项目的事情已经慢慢传出去了。
那苏家人再怎么样也应该有所忌惮才对。
“他们欺负不了我,就是想起了一些往事……”
云棉轻叹一声。
“去那边走走?”
白景炎看向远处。
这里距离海边并不远,因为是别墅区的缘故,并没有太多游玩的人,倒也算得上安静。
吹吹海风,似乎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云棉就这样推着白景炎,来到海边的长椅。
看着那静谧的大海,云棉的心情确实好了一些。
“说说吧,发生了什么?”
白景炎轻声说道。
“这说起来了就话长了……”
云棉靠在椅子上,思绪渐渐飘远。
“说起来,应该是二十年前的事了。”
“二十年前的某一天,一个来自乡下的女人突然收到消息,说有人找到了她那失踪多年的丈夫的线索,她当时已经怀孕九个多月,但依然在丈夫好友的陪同下,亲自来到京城寻找丈夫,可没想到的是,这竟然是一个圈套。”
“有人为了得到女人家里的珍宝,故意放出消息,就是为了将女人骗出来,逼问珍宝的下落。”
“那天夜里,女人也察觉到了异常,但当她想要离开的时候,却遇到一个小孩子突发重病,需要及时送医院,这也让她失去了逃走的最好时机……”
“后来,那些坏人堵到了医院,女人紧张之下羊水破裂,在医院里生下了孩子,她知道她跑不掉了,只好将孩子托付给丈夫的朋友,巧的是,丈夫朋友的妻子也刚生下了一个女孩。”
“这时那些坏人在医院里放火,逼迫女人将家传珍宝交出来,大火混乱中,医院里一些先天体质弱的婴儿被呛死,女人丈夫的朋友便将计就计,用自己的孩子与其中一个死婴调换,而女人的孩子则是由他们当做自己的孩子带出,成功蒙混过去。”
“……”
云棉慢慢地讲述着这些过往,白景炎认真地听着。
讲完之后,云棉的心情也舒畅许多。
“这么说来,你接近我,就是为了找到当年害你母亲的人?”
白景炎语气平和地问道。
“嗯。”
云棉也没有否认。
“你查到那些人和白家有关?”
白景炎隐约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云棉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靠近白景炎,目光紧紧地盯着白景炎的眼睛。
“你听了我刚才说的这些,难道就没想起什么?”
“我……应该想起什么?”
白景炎被云棉盯得有些疑惑。
他隐约想起,之前摔伤在医院的时候,云棉好像也问过类似的问题。
云棉眯了眯眼睛,喃喃说道:“火灾,医院……”
这时,白景炎的脑海中似乎又传来一幅幅陌生的画面。
耳边仿佛也传来哭喊声。
他忽然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情愫,其中有愤怒,有愧疚……
他缓缓闭上眼睛,让自己沉浸在那陌生的画面之中。
他仿佛感觉到天空中下起了小雨,耳边的吵闹声也逐渐变成了一个个哭得撕心裂肺的人。
他们从他身边擦身而过,他很慌张,也很害怕。
他猛地想到了什么,大脑之中像是有一道闪电劈下。
他立即睁开眼睛,一把抓住了云棉的胳膊,“你刚才说的,医院那场火灾,我也在现场?!”
此时的白景炎眼神之中是罕见的慌乱,额头上也渗出细细密密的汗水。
就像是又经历了一次那场混乱似的。
云棉看到白景炎这样的反应,也十分激动,“你想起来了?!”
“我,好像想起来什么,但又很模糊。”
白景炎知道这件事情对云棉很重要,便再一次闭上眼睛,让自己再一次沉浸在那些一闪而过的画面之中。
很快,他似乎又回到了那间医院。
只不过这一次,耳边没有了吵闹声。
心中那种恐慌,也变成了担心和紧张。
“阿姨,求你救救我妈妈,我妈妈她快要不行了,他们说你是医生,求你救救她!”
“小朋友,你也在发烧!走,先去医院再说。”
“……”
白景炎眉头紧皱。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重新睁开了眼睛。
他的脸色不断地变化着,时而诧异,时而难过。
沉默许久,他满脸愧疚地看向云棉,声音沙哑地说道:“是,是我害了你妈妈……”
云棉似乎对这个结果并不惊讶,脸上甚至闪过一抹释然。
“你应该早就知道了,所以才故意接近我。”
白景炎有些苦涩地自语道,“的确,当年都是因为我,你妈妈才……”
“白景炎!”
云棉一把抓住白景炎的肩膀,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我的确是因为我妈妈的事情才接近你,但如果我只是想报复你,我何必救你?”
白景炎的脑子被那些突然出现的记忆搞得有些混乱。
经过云棉的提醒,他才逐渐清醒一些,“那你是……”
“当年你就是个小孩子,你也只是想救你妈妈而已,真正的坏人,是那些给你和你妈妈下毒的人!”
云棉的眼底闪过一抹冷意。
“你的意思是,我妈妈她不是病死的,是被人毒死了?”
再一次触及到关于母亲的事,白景炎的呼吸变得急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