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马屁拍到马蹄子上的朱允炆无精打采的回到了东宫。
他的母亲吕氏见到朱允炆这般颓丧，不禁皱起了眉头。
“孩子，怎么了？”
“娘，你为什么一定要让我给爷爷送参汤啊？”
“让我白挨了一顿骂……”
“你都不知道皇爷爷的模样有多吓人……”
“我都没敢看他……”
朱允炆有些委屈。
他其实是不太想送参汤的。
他了解老爷子，知道老爷子喜欢孝顺的孩子。
本来他就在东宫诵经念佛，给他爹做功德。
他娘非要让他送参汤，以表孝心。
这下可好，孝心没表成，还挨了一顿骂。
“唉，孩子啊，你一日没正式成为储君，便一日不能懈怠，但凡有表现的机会，你都要硬着头皮往上冲，知道吗？”
“虽然老爷子和朝中重臣们都极为重视嫡长制，但你可别忘了，你下面还有个朱允熥，他也是嫡子，而且还是常氏所生，淮西那群武人们，都是他的拥戴者。”
“所以啊，储君这位置究竟是不是你的，现在还不好说呢。”
朱允炆有些不服气，道：
“要是大哥还活着，孩儿或许还要小心一些，但大哥十年前就薨了，老三又笨手笨脚的，见着人都不敢打招呼，皇爷爷怎么可能看得上老三？”
吕氏看着自己的傻儿子，忍不住摸了摸朱允炆的头，道：
“孩子，你太天真了。”
“只要一日不确定储君之位是你的，便一日不能松懈。”
“万事皆有可能，明白吗？”
“而且，老三那孩子，究竟是真的笨，还是担心为娘对他不利，从而装笨，谁又知道呢？”
“不过老爷子最近倒是奇怪的很，隔三差五的出宫，还经常接见锦衣卫和民间之人，也不知道老爷子在忙什么。”
“你有机会问问老爷子，看看他是不是在体察民情，微服私访，如果是的话，你一定要抓住机会，和老爷子一起去。”
朱允炆不解：“宫外乱七八糟的，为什么要和皇爷爷一起去啊？”
吕氏嗔怒的敲了敲朱允炆的额头。
“娘该说你单纯还是该说你傻？你和老爷子一起出去，去哪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让朝堂之上的官儿们看到，你和老爷子形影不离！”
“这是一种讯号，明白了嘛？”
“噢。”
朱允炆点了点头。
……
奉天殿。
朱元璋从椅子上走下来，蹲在了碎碗旁边。
他是农户出身，小时候挨了太多饿，向来没有浪费粮食的习惯。
哪怕他成为了帝王，这天下都是他的，但他依旧不忘初心，每顿饭都不会浪费任何一粒米。
刚刚，他只是太过生气，才踹翻了参汤。
如今想来，倒是有些后悔了。
生气归生气，糟践粮食可不好呀！
伸出手指头，老爷子小心翼翼的将洒落一地的人参须一根一根的捡了起来。
汤喝不成了，人参得吃！
将人参须一股脑的送入口中，朱元璋大口的咀嚼着。
这不吃不知道，一吃吓一跳！
朱元璋，一瞬间就吃出了这人参须的不同！
倒不是这人参有什么独特的地方，而是这上面盐的味道，有些奇怪！
和他之前吃过的所有盐都不同！
别忘了，他打小便在农田里摸爬滚打，对于老百姓家里的柴米油盐，比任何人都敏感！
盐味儿对不对，他稍微一品就知道！
这盐，似乎少了很多杂质，吃起来口感更加顺滑，也不涩嘴！
“来人！”
“这盐是怎么回事儿？”
朱元璋看向殿外。
“回皇上，这盐是都转运盐使司今日刚送来的，说是从一名商人手中购置的。”
进殿的是一名服侍了朱元璋二十多年的老太监，名叫云奇。
他比任何人都了解朱元璋的心思，一听朱元璋问盐，立刻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罐子，并且将罐子打开。
朱元璋立刻看向罐中。
映入他眼帘的，是白洁如雪，精细如沙的绝品好盐！
伸手沾了点盐巴送入口中，朱元璋的眼中顿时绽放出了明亮的光彩！
“好盐，好盐呐！”
“咱吃了几十年盐，还从未没吃过这么好的盐！”
“告诉都转运盐使司，找到卖盐的商人，跟他买冶盐的法子！”
“不管他要多少钱，都给他！”
“这冶盐法子，必须买到手！”
“咱要让所有百姓，都能吃上这种好盐！”
“老奴遵旨！”
云奇躬身退下。
……
翌日。
日上三竿。
老爷子还没来。
朱晋知道，老爷子或许被什么事情绊住脚了，忙起来十天半月不见人倒也正常。
于是，朱晋也不打算等老爷子了，眼下，时间对于他来说，就是金钱！
既然老爷子没来，那先前打算还给老爷子的钱，就先拿来买奴隶吧。
有了奴隶帮他生产，用不了几天，他的财富将在上一个台阶。
到那时，说不定能一次性还给老爷子钱呢。
一念至此，朱晋便走向奴隶市场。
到了奴隶市场，朱晋入目所及之一切，都令他感到不太舒服。
这里到处都是毫无人权、伤痕累累的奴隶。
有男有女。
有老有少。
甚至还有几个月大的婴儿。
他们像牲畜一样被关在如同后世的狗笼子的笼子里。
笼子不大，但每个笼子都挤满了人。
有的笼子甚至挤了十几个人！
奴隶们全都低着头，一言不发。
他们似乎早已习惯了这一切。
或者说，他们早已麻木了。
他们大部分都是没有户籍的流民，来自全国各地。
为了一口吃的，便全家都投靠了东家。
一旦投靠东家，他们便是东家的私有物品。
就如同桌子、椅子、猪、狗一样。
东家有随意处置他们的权利。
就算东家杀他们，官府也不会追问半句。
“真是个人吃人的时代啊……”
朱晋忍不住叹了口气。
此刻的他有些同情这些人，同时也为自己感到庆幸。
如果不是遇到老洪头，他的命运大概也会如此。
等他饿到受不了那一天，或许也会投靠东家。
到那时，生死，便由不得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