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一会儿。
田晓雨走进了书房，小声说道：“床铺我已经收拾好了，你也累了，早点休息吧。”
张杨抬起头，轻松的说道：“谢谢，你呢……不住这里吗？”
田晓雨大发娇嗔：“你想的美！”
说着。
高级警花迈开了长腿，向着外面走去。
张杨摸了摸鼻子，招呼了一声：“都这么晚了，你去哪呀？”
田晓雨高声说道：“我去小姑姑家睡，离这里不远。”
张杨又吆喝了一声：“那你走夜路小心点呀！”
田晓雨已经打开门走了出去。
“哦。”
张杨又摸了摸鼻子，略有些几分尴尬的嘀咕了起来：“我都忘了，这里是京城。”
这是天底下最安全的地方。
很快郑义从外面走了进来，抱着胳膊，倚着书架，看着张杨沉静的脸色，郑义欲言又止。
沉吟着。
郑义忽然轻声说道：“这一路上你说个不停，又是大明，又是大清，又是岳飞。”
“你这些话是说给我听的吧？”
张杨也轻声说道：“嗯。”
郑义沉默了片刻，忽然固执的说道：“可岳飞是个英雄。”
张杨看着他英气的脸，不由得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阿义，你是我这辈子遇到的第二个劫。”
“天劫！”
郑义沉默了，很快又沉声说道：“你说过…….国是你的，也是我的，这话是不是你说的？”
张杨一阵无语。
揉着酸痛的太阳穴，张杨发出了一阵哀嚎：“苍天啊，大地呀，你记性咋这么好呢！”
郑义咧开嘴轻笑了起来：“早点睡吧。”
张杨颓然挥了挥手，然后幽幽的叹了口气，直到今天才真正认识了郑义这个人。
张杨一直认为，郑义这个人的死穴是他爹，不能在他面前开他爹的玩笑。
后来才知道……
什么玩笑都不能跟他乱开，他是会当真的！
“睡吧睡吧。”
灯关上了。
老旧的房间里陷入了一片沉寂。
一眨眼，天亮了。
清晨。
六层楼的阳台上。
雾霾似乎散了一些，张杨伸着懒腰，打了个哈欠，看着马路对面的顶级名校。
还有灰蒙蒙的街道。
房门打开。
早起的郑义走了进来，把刚刚买来的早餐搁在了桌子上，然后招呼了一声。
“吃饭！”
张杨便赶忙走了过去，匆匆填饱了肚子。
口袋里的电话如约响起。
接起电话。
张杨立刻便听到了田晓雨的声音：“喂，我小姑姑在外地出差，过两天才能回来。”
“这几天……你们两个就在京城四处逛逛，到处玩玩，我就不陪你们了呀。”
张杨不以为意的答应了一声：“行啊！”
挂上电话。
张杨不解的问道：“她小姑姑是谁？”
郑义想了想，认真的说道：“应该是中正商副总经理。”
张杨点了点头，应了一声：“明白了。”
站起身。
张杨拍了拍郑义厚实的肩膀，笑着说道：“走，难得来一次京城，出去转转。”
早晨八点。
圆明园遗址。
花了二十块钱买了两张门票，张杨和郑义两个人走进了园中，忍不住回头看了看。
不远处是残垣断壁，依稀中，仍旧能够见到这里的当年的气势恢弘，天下第一皇家园林的规模之宏大。
身后是收费处。
“真行！”
张杨看着收费处点了点头，小声说道：“这也能收费。”
“厉害了！”
郑义赶忙拽了一把，两个人一起沿着残破的台阶，向着曾经繁华锦绣的亭台楼阁走去。
上辈子北漂两年，张杨也从来没机会来逛一逛。
虽然在脑海中，张杨已经尽力想象过这里的样子，却仍旧被这曾经宏伟的一切震撼到了。
郑义显然不是第一次来，路很熟的样子。
置身于残破高大的断壁旁。
张杨眼睛眯了起来，忽然说道：“当年的八国联军呀，除了奥匈帝国已经瓦解，剩下的七个还在呢。”
郑义应了一声：“嗯。”
抬起头。
郑义忽然说道：“你上次说到哪了，你说……明，清两代其实并没有闭关锁国。”
“那五六百年里积攒的财富都去哪了？”
张杨笑着说道：“你想听呀？”
郑义很认真的点了点头。
张杨便轻松的说道：“钱当然被沿海大姓，地方士绅们赚走了，了解一下明末的党争就全明白了。”
“齐楚浙党，东林党。”
顿了顿。
张杨又补了一句：“江浙是一体，东南是一体，这是大明朝的两大海商集团，垄断了大部分海上贸易赚取的财富。”
郑义恍然说道：“哦，就是你常说的东林党吧，可清朝又是怎么回事？”
四下无人。
张杨便又轻声解释了起来：“因为东林党和当时的东南财阀为富不仁，通过垄断海上贸易霸占了全天下的财富，可这帮人却偏偏一毛不拔，连税也不肯交。”
“大明朝廷收不到税，没钱了，可是又要养活庞大的九边明军来抵御北方蒙古。”
“所以大明朝廷只好另外扶持了一帮人，让他们卖盐，倒卖军粮，那帮人叫晋商。”
“晋商在大明朝廷的扶持下，势力越来越大了，势力开始进入南方，自然就跟东林党和东南财阀，沿海大姓们掐起来了。”
“所以爆发了党争。”
张杨拍了拍郑义的肩膀，轻声问道：“看过《大明王朝1566》嘛，高拱和张居正那帮人背后就是晋商。”
“胡宗宪那帮人背后就是东南海商。”
郑义似懂非懂。
张杨便指着这残破的圆明园，轻声说道：“再后来，晋商干了一件很坏的事，他们扶持了一个打手。”
“这个打手叫做清廷。”
“清廷入关之后，灭了东林党和沿海大姓，晋商因此成了清廷的八大皇商。”
“而东南海商死的死，逃的逃，没死的都去南洋了，那些财富自然落到了八旗子弟手里。”
郑义忽然明白了什么，发出了一声轻叫：“哦，我明白了，再再后来到了清末，两广和江浙一带的海商又起兵了。”
“他们也请了打手，带着打手打回来了！”
张杨笑了笑，轻声说道：“嗯，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可是在权力更迭的过程中，出了一个天大的意外，打破了这样的历史周期律。”
说这话的时候。
郑义眼中闪烁了一道精光。
张杨便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说道：“这个天大的意外，就是教员他老人家带领我们建立的这一切。”
“走吧。”
话说完了。
张杨也没心思再逛下去了，搂着郑义从残破的皇家园林中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