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过于诡异的发言，带来的是突如其来的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让停车场这一隅的时间仿佛拉得很长，一种微妙的气氛也在这寂静中缓缓酝酿。
江见川幽幽地眯起眼睛，忽然极低地笑了声，带着一丝丝气音，滋滋地磨擦过耳畔，让人心跳蓦然狂跳。
他不紧不慢地将她手里拿着的黑色t恤接了过来，一边套上，一边故意拉长尾调，意味深长地问道，
“所以故意把水射在我身上？”
射？
你怎么这么会用词？！
程小玥这个动词惊呆，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的画面一下子变得不可描述了起来。
她羞燥地涨红了小脸，情急之下，话也不经过大脑，直接脱口而出，
“那是个意外！你先别生气，听我狡辩，我给你编！”
话音落下，她忽然看见江见川耐人寻味地勾起了唇角。
不知道为什么，他似乎很享受看她手足无措，慌慌张张的模样。唇角微扬的弧度，莫名显出几分愉悦。
江见川抬起手，盖上后尾箱，然后就这么单手撑着车身，将人半圈在自己跟前，声音低低地揶揄道，
“也对，你不是故意的，毕竟原本想泼的是尿。”
程小玥：“？？？”
程小玥：“”
脸颊上的热意瞬间蔓延到耳尖。
程小玥瞧着他近在咫尺的眼眸，忽然觉得有一种很微妙的陌生感。
曾经她和他也那么地亲密，被他背在身上，抱在怀里，像亲兄妹一样。
可是从没有像现在这样，甚至不需要触碰，光是靠近，便心跳控不住地加速。
程小玥有一瞬的茫然和不安。
那个失败的告白击碎了她大半的自信，以至于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很怀疑自己还能不能再有爱一个人的勇气。
程小玥不动声色地往后仰身，悄悄拉开两人的距离，然而目光却还是不太敢直视他，心里生出一种很微妙的情绪。
江见川盯着她泛红的小脸看了几秒，然后才收回目光，不紧不慢地扯了扯衣角，将下摆整理整齐。
他悠悠地往车身上一靠，距离拉远了些，可是目光还所锁在她的小脸上，眉眼含笑地揶揄道，
“想看就直接说，用不着费那么多心眼子。”
如果不是看见他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程小玥差点儿就要当真了。
t恤薄薄一层布料垂下，覆盖住块垒分明的腹肌，阻隔了蠢蠢欲动的目光。
但是程小玥一贯是得了寸就要进尺的人。
既然想看能直接说，那么
“如果是想摸呢？”
她眨眨眼，一脸真诚地看着他，丝毫不掩占他便宜的意图。
大胆直白的要求，让江见川微微有些讶异。
但转念一想这发言确实很像她能干得出来的事，那点儿惊讶很快就烟消云散。
他故作好奇，淡淡挑眉，
“真想摸啊？”
程小玥思考了不到半秒钟，郑重其事点点头，
“嗯！”
反正吃亏的不是她！还不如趁他好说话的机会爽他一把！
程小玥的算盘子打得贼响，江见川显然是听见了。
他先是隐忍了几秒，可是最后还是憋不住，扶着额头侧过脸，笑得肩头一耸一耸的。
他这个样子十分欠揍，仿佛是在嘲笑她一身都是色胆。程小玥当即不爽地哼了声，气咻咻地怒道，
“笑什么笑？能不能摸给个痛快话！”
她叉着腰，杏眼圆瞪。虽然摆出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却无奈个子娇小又长了一张娃娃脸，不但显得气势不足，甚至还有那么一丝丝娇嗔的意味。
无理要求还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江见川简直想笑，但是面对这个小混蛋，气场上一点儿都不能掉分，否则更容易被她蹬鼻子上脸了。
昏聩的停车场，他不动声色地抿住了唇角，盯着她绷得紧紧的小脸，故意拖腔带调地散漫道，
“要是让你给摸了，咱俩的关系就彻底不清白了。”
这话提醒了程小玥，一下压住了她蠢蠢欲动不见得人的小心思。
揩油希望破灭，程小玥遗憾地抿了抿唇，
“那倒也是。”
就是不知道将来哪个女孩子那么好福气，能拥有他的八块腹肌
她的心思毫不掩饰，满满的不舍和可惜。
江见川深深地看着她，忽然俯身过来，抬手扣住了她的后脑勺。
他的掌心温热，覆着她的发丝轻轻摩挲，像在哄一个闹别扭的小孩，
“以前胆子不是很大吗？这会儿怎么畏缩了？”
漆黑的眸光近在咫尺，程小玥呆愣住，就这么呆呆地看着他的俊脸凑近在眼前。
场馆里头爆发一阵欢呼声，也许是有人进了一个漂亮的三分球。
可是程小玥却觉得耳边像是隔着一道水墙，传过来的声音变得闷沉而厚实，只有心跳急促，在鼎沸的背景音里变得格外清晰。
她看见他的喉结微微梗动了一下，紧跟着薄唇轻启，好听的声音从他喉咙里低低地传出来，
“不清白又怎么样？还是你想一步一步慢慢来？”
慢慢来？
后脑勺的温热触感还在，他的指尖不知道什么时候滑了下来，握着她的后颈，将她朝自己的方向压。
距离变得更近，结合那句暧昧不清的话语，程小玥一下震惊地懵住，足足消化了十几秒，才艰难地找回自己的声音，
“什么意思？”
他说一步一步慢慢来，很难不惹人遐想连篇。
可是现在的程小玥已经不是当年17岁的青涩年纪，在感情里率先摊牌的亏她已经吃过一遍，所以这次她不会再自作多情，除非对方亮出底牌。
夜色暗昧，轻轻拂过她的眉眼，光影下她晶莹的眸底，闪着几分警惕和迷茫。
清冷的路灯打在他们的身上，将彼此对望的目光衬得如此具体而清晰，仿佛都藏着暗涌的光。
江见川的指尖缠着她几缕柔软的发丝，指腹缓缓摩挲她后颈的软肉，眉梢轻抬，
“还不明白吗？”
他低磁的声音里带着细碎的笑意，随着风钻入她的耳廓，
“我是在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