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上首的老者留着长发,裸晒胡子,嘴里还叼着烟斗,冉冉青烟笼罩着面部,格外威严。
“孔雀!”
“人是你带进来的,你是不是把虫谷的秘密告诉了他们?”
上首的老者看着孔雀,沉声道。
“族长。”
孔雀害怕的双膝跪在地上,小模样可怜巴巴,很无助。
阿达站在一旁,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孔雀,虫谷里那些东西是老祖宗留给我们的,你居然敢跟外人讲。”
“造孽呀!”
其它几名老者纷纷开口,呵斥孔雀。
“可是他们只是来考察的。”
孔雀反驳了句。
“这么说,你承认了,族约有云,泄露本族机密者,该逐出遮天寨,永不得回。”
“关起来!”
扬了扬手,上首的威严老者吩咐道。
“是!”
两侧的青壮想要把孔雀押走。
“哼!”
“好大的官威。”
“党的天下还有这样藏污纳垢的地方,遮龙寨想做什么?土皇帝?”
背负双手,陈长生走进了二楼,扫了一眼众人,冷哼一声:“滚下来。”
轰隆!
话语似雷音在所有人心中响起。
顿时,在场众人脸色煞白,上首的威严老者更是摔了个踉跄。
陈长生自顾自的走到了那张熊皮铺就的位置上,一屁股坐下。
“虫谷是你们老祖宗留下的?是你们的?”
“脸可真大,这天下都是党的,是人民群众的。”
“一群老不死的东西,活腻了?”
环视众人,陈长生讥讽道。
“孔雀,来,我们起来,他们没权利对你处罚,这是犯法的,你是我国公民,有在这里的居住权,只要你不愿意,任何人都不能把你从这里赶走。”
雪利杨搀扶着孔雀起身。
“陈爷霸气!”
胡巴壹、王开线连忙竖起了大拇指。
“夫君。”
精绝女王则是轻点玉足,坐在了陈长生旁边,整个火塘附近就这个位置最合适。
在场的遮龙寨人都看呆了,陈长生面如刀削般棱角分明,身形挺拔,而精绝女王绝美不似凡人,二者身上展露出来的气质让他们都有些自卑。
“外来人,你们竟敢在遮龙寨放肆,来人!”
长发威严老者姿态全无,气愤不已。
只可惜,他的话,完全没有人回应,除了火塘边的两名青壮。
“踏踏…”
伴随着一阵脚步声响起,一行黑色唐装身影出现在议事厅内,寸头冷面,每个人手中都握着枪。
一进门,这些龙腾安保队员纷纷向陈长生躬身行礼,问候道:“陈爷。”
“守住出入口,没有我的命令,一只蚊子就不允许离开遮龙寨。”
“诺!”
龙腾安保队员立即转身下去安排了,就连火塘边的当地青壮都被押走。
见此情形,遮龙寨的族长、族老们有些慌了。
“阿达。”
“你是真蠢啊,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别人把你妹妹关起来,然后赶出去?”
瞥了阿达一眼,陈长生讥讽道:“你们寨子确实很封闭,可不至于一个念过书的人都没有。”
“任何地方都必须在党的治理下,任何村规民约都不允许触犯法律。”
“我不相信你没去过镇上,这些人凭什么处罚你和你妹妹,他们有什么资格?”
“解放都多少年了,还有族长,你们可真会玩,要不要我通知一下乡里、县里观摩观摩遮龙寨。”
“你…”
族长、族老们皆脸色大变。
这些年,他们打着族规族约的名义在寨子里作威作福,这当然违反了国家法律。
寨子正式的名称应该是遮龙寨生产大队,1978年以后,由于生产的经营方式和分配方式发生根本性的变化,因此生产队体制最先瓦解,随后冲击到生产大队,由村民自治委员会取代生产大队,也就是说生产大队改为村,设立村长、村支书。
遮龙寨由于山高皇帝远,乡里都不愿意来人,于是就让他们自决,根本没关注到这些事。
要是让乡里知道遮龙寨几乎是族长、族老们的一言堂,那还不得把他们抓去枪毙,这是什么,这是封建余毒根深蒂固。
“我…”
看见族长、族老们的反应,阿达哪里还会不清楚陈长生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你知道为什么他们一定要惩罚孔雀吗?”
“惩罚孔雀不是目的,真正的目的是赶走你。”
“根据村民自决选举原则,选举任何人担任村长,这都取决于村民们投票。”
“你阿达是寨子里最好的猎手,为人厚道,深得村民们的爱戴,可这家伙想让他的儿子上位,不赶走你,他们父子两怎么实现权力交替。”
撇了撇嘴,陈长生戳破了遮龙寨所谓的族长选举的真面目。
说白了,遮龙寨接触外面最多的就是这些族长、族老,因为资源集中在他们手里,他们知道外界的变化,所谓的新族长其实就是村长,想要进一步集中资源,实现先富,甚至虫谷的宝贝也被他们视作囊中之物。
“泽瓦!族长!”
阿达看着在场众人,眼神中浮现了一抹恨意,原来这一切的真相竟然是这样。
“呦呵,还父死子继,你们是把党的天下当成了自己的东西,搁这玩皇位把戏呢?”
“嘿,二位,挺会玩呀。”
王开线吧唧着嘴,调侃道。
“你们可真该死!”
性情温和的胡巴壹看了看无辜的阿达兄妹,再看了看议事厅内的这些人,心中怒火升腾。
当年,他在昆仑当兵,那里的人们多么淳朴,再看看这里,同样是偏远地区,却有这么一群蛀虫欺压村民,是可忍,孰不可忍!
“啊?!”
“我要杀了你!”
旁边一名额有黑色饰带,表情凶狠的青年掏出了猎刀,想要砍杀陈长生。
“砰!!!”
一声清脆的枪响传遍了整个议事厅。
“呵呵,在胖爷面前拔刀,你是真不知道马王爷有几个眼。”
王开线嘚瑟的吹了吹手中乌兹冲锋枪的枪口白烟。
“扎龙!”
顿时,整个议事厅的人都被这一幕震骇到了,没有人能想到这些外来人竟然一言不合就杀人。
族长和他的儿子泽瓦更是面露恐惧之色儿.
“1978年,全国经济进入调整时期,去年9月,国家提出了《关于加快农业发展若干问题的决定》,允许农民在国家统一计划指导下,因时因地制宜,保障他们的经营自主权,发挥他们的生产积极性。”
“今年9月,国家已经肯定了包产到户的社会主义性质,这就意味着农村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的确立。”
“遮龙寨位于遮龙山下,说是深山老林中的寨子也不为过,消息流通缓慢。”
“可我并不认为这么重要的消息,你们就一点都不知道。”
目光如炬,陈长生看向遮龙寨族长及其儿子泽瓦。
‘嘶!!!"
二人听到这话,瞳孔狠狠一缩。
“看来你们是知道改革开放的消息了,你们也知道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了。”
“可我这一路走来,遮龙寨连畜养的鸡、鸭都屈指可数,更别提大型农用牲畜,老百姓除了织点布,近乎是无所事事,我想他们的生活水平应该只能满足基本的粮食需求,这还是包括粗粮在内。”
“而你们这里,这些腊肉不止几十斤吧,别告诉我这些都是野猪肉。”
“还有你们,一个个坐在这里,跟个地主老爷一样,东西没少分吧。”
“按照遮龙寨的人口和地理位置,公社,现在叫乡了,还有县城每年应该会下发不少补助。”
“谁能告诉我,那些东西去哪了?”
端坐上首,陈长生眼眸中流露出猎猎寒光。
“陈爷,您是说他们贪污了本该属于遮龙寨百姓的补助和物资?”
“这些家伙明知道上面放开了政策,还在管控寨子里的一切。”
心直口快的王开线完全没有掩饰的样子,大声道。。
“阿达。”
“你们寨子分田地了吗“七六零”?”
“为什么家家户户不养些鸡鸭鱼?”
胡巴壹比王开线更加心细,询问孔雀的哥哥。
“胡大哥。”
“田地不是要统一管理吗?”
“我们寨子里的田都是由族里管,大家一起种,按工分,把各自的那一份领回去。”
“还有,寨子里养得鸡鸭猪牛羊,这些都是统一归族里安排。”
阿达没读过书,对陈长生的话不是那么明白,却也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太对劲。
“你们可真该死呀!”
此刻,胡巴壹、王开线皆满脸怒容的看向族长、泽瓦,还有那些族老,眼眸中杀机大盛。
为了一己私利,这些家伙放着国家政策于不顾,竟然鱼肉百姓,是可忍,孰不可忍!
“啪!!!”
族长、泽瓦、一众族老全都瘫倒在地上。
他们没想到一伙外人竟然把笼罩在遮龙寨的布掀起来了。
“陈爷。”
“寨子里的百姓都已经叫过来了。”
一名龙腾安保队员恭敬的入内禀报道。
“好。”
“把他们带上,一并押出去。”
摆了摆手,陈长生吩咐道。
“诺。”
十几名龙腾安保队员押着族长、泽瓦、众多族老,跟在陈长生身后,来到了会议厅外。
整个遮龙寨一百多户人家,大约近千人,乌压压一大片聚集在寨子中间的打歌场,没有一个人出声,因为四周足足有上百名全副武装的龙腾安保队员,清一色寸头黑色唐装,面色冷峻,让人望而生栗。
“啪!啪!啪!”
当陈长生出现在所有人面前时,一个个遮龙寨昔日位高权重的族老像死狗一样丢在地上,还有族长、族长儿子泽瓦,更是面如死灰,他们知道末日便是今天。
“也许你们会猜测,我是从哪里来的狠人,想要对遮龙寨做些什么。”
“但是,我要告诉你们,我只是路过的客人,想要前往虫谷考察当地环境。”
“我们在政府备案了,你们如果不相信,之后可以去乡里、县里问。”
“我身边的人,你们应该不陌生,寨子里最好的猎手阿达和他的妹妹孔雀。”
“孔雀因为告诉了我关于虫谷的事情,被你们的族长,还有这些人驱逐出遮龙寨,连同阿达都要被赶走。”
“我想问问你们,阿达和孔雀做错了什么,这里是他们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凭什么不让他在这里生活?”
“这件事,你们认为合适吗?”
俯瞰众人,陈长生赫然开口。
清脆的话语在四面八方响起,近千人看着台上的阿达和孔雀,心中都有所触动。
阿达是寨子里最好的猎手,经常猎到的猎物都会分给寨子里的人们,他的父亲、祖父同样是最好的猎手,他们家在寨子里的名声很好,前些年父母双亡,就靠他一个人拉扯大妹妹,非常不容易。
“阿达不能走,孔雀也不能走!”
“祖先留下的话已经上千年了,世世代代都有人死在虫谷,并没有任何人发现什么宝藏,我们为什么还要遵守?”
“就是!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