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元山,山腰林间。
段欢仰头看着上空的烟花,随手扔下竹筒,如释重负的叹道:“总算布置完了,接下来,就该上山接应小姑奶奶了!”
齐康长抽出腰间两柄横刀,点头道:“只要两大山头能撑到现在,咱们就是必胜的!”
一众忙碌了两夜一天,便可不曾的停息的喽啰,此刻皆以瘫倒在地,眼看着依旧生龙活虎的段欢和齐康长,眼中满是羡慕和敬佩,但还是不得不开口道:“三当家,太累了,能不能先歇歇啊~”
“当然不能!”
段欢一脸决然的转头看向一众喽啰,而后又无奈说道:“我这条命,得去保护小姑奶奶,你们先下山去吧,沿途记得走山路,千万别死在了自己布置的火药上,要是碰到上山的人,记得提醒他们,直奔大金顶!”
“是!”
众喽啰实在无法参战,听闻段欢的安排,连忙领命起身,搀扶着向山下走去。
齐康长见状,不禁看向身旁的甘文崔三人,正色道:“三位高手也辛苦了,不如也下山歇着吧!”
甘文崔三位高手彼此对视一眼,纷纷摇头道:“俞百川和王敬云,都是中原小有名气的大侠,如今惨死在天元山,我们必须要去讨个说法,要不然也无颜重返中原啊!”
“好,那咱们就立刻上山!”
段欢点了点头,随即一马当先,赶奔大金顶。
齐康长与甘文崔三人当即跟上,片刻不歇的赶往硝烟战火处。
天元山下。
“二少爷,防火带已经前后连贯,大功告成了!”
罗戎走到呼延啸雨身旁,抬手擦去头上的汗水,转头看向后方,欣慰叹道:“多亏二少爷有容人之量,用人之才,才没有让这一万多人做鸟兽散,反而帮了大忙!”
呼延啸雨瘫坐在地上,喘的好像一条跑了一天的野狗,转头看着默默跟上,又不敢靠近的一万多人大军,轻轻点了点头,而后不禁又看向罗戎,茫然问道:“你,你抗了几棵大树?”
“三十多棵吧~”
罗戎实在记不清确切的数字,只得往少了说。
呼延啸雨举起一根手指头,喘息着问道:“那,那,那为什么我才搬了一棵,就,就累成这样?”
“呃……”
罗戎一时哑然,而后苦笑着附和道:“二少爷是将来的军中大帅,只需坐镇中军即可,无需事事亲为,您能与下属们同甘共苦,已经十分难得了!”
“是,是这样吗?”
呼延啸雨喘息不停,略显不好意思的问道。
罗戎虽然知道自己不该撒谎,但此刻却十分能理解齐康长对二少爷的连哄带骗。
毕竟北境的未来,已经是一片黑暗,而二少爷作为并不完美的希望,但却是唯一的光亮,必须要给足他成长的空间!
“是的!”
罗戎一脸严肃的点了点头,认真哄骗着呼延啸雨。
呼延啸雨深吸一口气,总算是将气息倒匀,手拄着双手大剑站起身来,看着山腰处升起的烟火,正色道:“所有人集合!”
六百多亲卫纷纷上马,一同赶到呼延啸雨身旁。
呼延啸雨懒得再开口下令,抬手指了指跟上来的一万多人,而后便率先转身走去。
心中仍对镇北军怀有向往,并不想从此沦为流寇的万人之众,倒也不是在呼延啸雨一番话后,就立刻重拾血勇,改过自新,自是不知道在被罗将军和二少爷舍弃后,自己还能何去何从,所以只能不远不近的默默跟上,自卑又胆怯的试图能够赢得二少爷的接纳。
所以当呼延啸雨走上前时,搬了一下午大树的万余人马虽然也十分疲惫,但却在第一时间站起身来,满是殷切的看着同样除了一身苦力,同样气喘吁吁的二少爷。
“大家这是都不愿意离开?”
呼延啸雨环视万人大军,主动开口问道。
万人之众齐齐点头。
呼延啸雨再度问道:“那接下来,我们就要上山拼命了,你们还敢跟着吗?”
万人之众面面相觑,有人点头,有人摇头,有人沉默不语。
呼延啸雨见状,倒也没有心生失望,转头看向罗戎,正色道:“我身边的老兄弟们,都是个顶个的好汉,让他们做个什长,我看绰绰有余,你已经处决了所有校尉,但行军打仗,底层军官才是一个军队的命脉,不如就让愿意留下来的人,编入到他们的麾下,如何?”
罗戎顿时心领神会,没有再给万余大军反悔的机会,当即向六百余骑兵招手道:“都随我来,每人领二十人,奋勇杀敌者有赏,退缩怯战者斩立决,待到大战结束,少爷自会论功行赏!”
“是!”
追随呼延啸雨从大柳树村一路转战关东山各处,历经数次血战,最终幸存下来的六百余骠骑,当即齐声领命,在罗戎的安排下,迅速与万余之众混编成军。
呼延啸雨结下腰间的水囊,仰头灌了几口后,高声问道:“老弟兄们,愿意陪我呼延啸雨上山死战吗?”
“吾等愿意!”
临阵成为什长的六百余骑,纷纷高举兵器,齐声喊道。
呼延啸雨听着六百多人喊出的赫赫军威,傲然昂首,攥拳捶了捶胸口,再度高声喝道:“我以我的老兄弟们为荣,如今他们愿意随我同生共死,那其他人听好,在你们的什长战死前,你们敢不敢一步不退,随我血战到底!”
“我敢!”
终于有人被唤醒了昔日的血勇,举起兵器,高声响应道。
而当有人率先开口,其他人无论是否被唤醒了勇气,至少都敢跟着附和两声。
呼延啸雨当即翻身上马,抽出双手大剑,高声喝道:“沿着山路,随我攻山!”
“杀!”
万余大军喊声震天,呼啸着冲上山顶。
罗戎拍马赶到冲锋在前的呼延啸雨身旁,低声道:“少爷,真有您的!”
“真正的狼,不可能做一辈子狗!我虽未从军,但也相信昔日的镇北军精锐,决不可能是扶不上墙的烂泥。”
呼延啸雨策马前奔,认真轻叹一声,随后又补充道:“当然,这话是老齐说的,我借用一下~”
“用得好!”
罗戎毫不在意的高声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