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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情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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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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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夜谢明蕴睡的并不好。 也许是因为派去的人从江南没带回好消息,也许是昨晚身上的鞭痕触动了她那些不好的回忆,纵然屋内有炭火,她却觉得身上极冷,翻来覆去,到天明才渐渐有了困意。 但过了卯时,若是早朝结束的早,容淮安必定早早的就要来公主府喊她起来,与其刚睡醒就被叫起来,倒还不如不睡算了。 谢明蕴窝在床上一边迷迷糊糊地想着,一边打了个哈欠。 她在心里算着时辰等云姑姑叫她起来,然而眼皮却越来越沉,浓浓的困意席卷过来,最终是没撑住,合上眼沉沉睡去。 再醒来的时候,屋外的阳光洒在床榻上,刺的她眯了眯眼,伸了伸懒腰,掀开被子走下床,到一旁的柜子前拿衣裳。 公主的衣裳大多繁琐精致,刚来的一个月里她始终穿不明白,让旁人侍候的日子她又不习惯,好不容易跟着云姑姑学会了,如今自己穿倒也不费劲。 穿好了衣裳,谢明蕴刚要走出去,忽然步子一顿,回头看了一眼一旁的沙漏。 “公主,您可是醒了?” 云姑姑得了她的准许推门进来,就见谢明蕴呆呆地站在桌边。 “几时了?” “已过巳时二刻。” 谢明蕴一张小脸上闪过几分错愕。 “容……太傅没来?” 按这人的性子不是该早早地站在公主府里威胁她起来了么? 一抹怪异浮在心头,谢明蕴嘀咕道。 “这太阳也没打西边出来啊。” “太傅在前厅坐着呢。” 云姑姑一笑。 “今日朝中很忙?” 不然怎么到这个时候才来? “朝中休沐。” 这话一出,谢明蕴顿时更觉得怪了。 但容淮安不叫她起来是好事,她前两日起得早总是头疼,今天好好睡到了巳时倒觉得多了几分精神气,她摆摆手。 “我去看看。” 她到了前厅,一眼看到坐在那里的容淮安。 一身浅蓝色的衣袍,银冠束发,随意地坐在那里,眉眼如画,自是称得上一句公子如玉。 “公主起了?今日睡得可好?” 容淮安一双清润的眸子落在她身上,掠过她眼底淡淡的乌青,神色顿了顿,继而问。 “自然睡得好,若是日后太傅日日这个时辰来,本宫会更好。” 谢明蕴没注意他的神色,走到前面的椅子上落座。 这话一出,容淮安却是扬眉,头一次没反驳她的话,反倒问。 “公主可记得昨日那本游记里的北淮玟梅戏吗?” 玟梅戏? 谢明蕴想了半天,才想起来昨日下午容淮安在书房给她讲的那本游记。 其中讲到这北地的玟梅戏,她因为从小喜欢听戏台子的缘故,难得有些感兴趣,缠着多问了几句,才算有些印象。 “自然是记得的。” 她疑惑地看向容淮安,不明白他为何要问这些。 难道是为了试探自己昨天有没有认真听他讲解? “玟梅戏在北地极有名,流传百年,民间乡俗百姓们也都很喜欢。 公主听过么?” 谢明蕴摇头。 虽然她从小就喜欢听戏班子唱曲,但玟梅戏在北地盛行,江南倒是没多少人会唱。 容淮安勾起浅浅的笑意。 “既然如此,今日就不再学别的了,我带公主去听听玟梅戏。” 看戏? 谢明蕴一怔,继而有些心动。 从江南来到上京的三个月,因为大典上出岔子后面在京中引起的流言,她几乎除了学规矩就是待在府上无所事事,公主府只有她一个主子,下人也不敢僭越跟她一起玩乐,整日闷着。 之前在江南的喜好基本收敛了个干净,看戏听曲这种事,自然不是待在阁楼里的闺秀天家女应该做的,本着少做少错的原则,虽然长街外就有一家戏楼,她也从来没去过。 “太傅此言当真?” 虽然有些意动,谢明蕴还是怀疑容淮安打着什么别的算盘。 比如看了戏要考她昨日在书中讲到的东西,比如听了曲子再拐弯抹角让她写大几张感悟。 “自然。” 容淮安轻笑一声,已经站起身往外走去。 “公主换身衣裳吧。” 若是出去,她自然是要穿的低调些。 片刻后,谢明蕴换了一身浅蓝色的衣裙,披着厚厚的大氅,站到了容淮安身边。 浅蓝色的衣裙上用金线绣着滚边的蝴蝶,映衬着她漂亮的小脸上轻松的笑,一时间让容淮安觉得那蝴蝶似乎也灵动了些,裙摆随风飘动,可谓步步生莲。 那一张芙蓉面晃的他有些失神,但也只是片刻,他敛了神色。 “走吧。” 谢明蕴丢跟在容淮安身后走了出去。 长街一向是上京最热闹的一条街,来往摊贩和走动的百姓无数,叫卖声和烟火气让谢明蕴有一瞬间还以为自己回到了江南。 但富丽堂皇的房子和地方口音到底让她明白这是上京,但饶是如此,谢明蕴也四下看着,眼中透出几分高兴,想来这三个月只待在皇宫和公主府,是把她束缚坏了。 容淮安不急不缓地跟在身侧,对她的小动作视而不见,二人一起走着,片刻后,谢明蕴到底没忍住问。 “今日真只是来看玟梅戏?” 容淮安瞥过去一眼,知道她话中意思。 “今日休沐,臣自然也不想困在公主府教那些枯燥的东西。” 一句话点到即止,谢明蕴何等聪明,顿时明白他的意思。 知道这人不是抱着折腾她的心思来的,谢明蕴当即心情大好,嘴里哼着曲子,脚步也轻快起来。 戏楼离公主府不算远,二人很快便到了。 那边早有下人等在那里,将二人迎上了雅间。 台下戏台班子已经摆好,谢明蕴入了雅间,挑了个靠窗的位置,支着脑袋往下看去。 容淮安落座在一旁,似乎对这戏并不感兴趣一般,坐下后就随手拎了一本书看。 谢明蕴从小就喜欢看戏听曲,今天来的戏班子又是上京一等一好的,这一出玟梅戏在北地有名,上京自然也经常唱,台上的人一开口,便将谢明蕴的注意给吸引了过去,津津有味地看着台下。 随着台下的叫唱声,一双眼里也时不时溢出几分激动来,在外面没那么多拘束,她懒懒地坐在窗边,头上的簪子随风晃动,容淮安看了一眼她的笑颜,恍惚了一下。 只一眼,他很快收回视线,眸子清淡无波。 一出玟梅戏唱了足有一个时辰,外面的喧嚣吵闹声一向不是容淮安喜欢的,昨晚又因为城东的事忙碌到天亮一宿没睡,他听着吵嚷声有些头疼,但到底也忍了。 他身为太傅,好歹今日是让这位公主跟来学东西的,怎能连这点吵嚷也忍不了? 容淮安白皙的指节在桌案前敲了敲,又低下头去看手边的书。 玟梅戏罢,谢明蕴本以为容淮安就要带着她离开了,依依不舍地从窗边挪回视线。 “太……” 容淮安依旧低头看书,仿佛没听到她的话,谢明蕴却注意到他眼底的疲惫和伸手揉眉心的动作。 顿时一怔。 但很快,她还没来得及反应,窗外的动静就再次把她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玟梅戏停,接下来戏班子唱的,却是一出江南戏。 带着江南地区特有的口音和地方吴侬软语,是她在江南时候听过最喜欢的一出戏。 身子一僵,三个月来刻意被压制的思念顿时被这戏曲勾起,她猛地回头望下去,有些呆呆愣愣的。 这每一句戏词她都听过无数次,起初和养父母一起听,后来养父母去了自己听,再后来和容淮安也听过几次…… 容淮安? 谢明蕴回过头,一双眸子的触动毫无掩饰,几乎是下意识地问。 “太傅知道今日有江南戏?” 话一说出,她便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 且不说戏楼里怎么排戏容淮安必然不会知道,就是二人昨天还针锋相对他为了那走回去的半个时辰折腾自己的事,只怕这也不会是他关心的。 果不其然,容淮安轻笑一声抬起头,看着她的眼中似有戏谑。 “公主觉得我日理万机,是该关心这些的?” 谢明蕴顿时脸上一红,有些恼地回过身子。 “本宫说错话了,太傅当没听到就是。” 说出来的话如何能当没听到? 容淮安扬了扬眉。 “戏楼常有唱江南戏的,公主不常来不知道而已。” 简简单单一句话,顿时把谢明蕴刚才的猜测都抹去了。 她转头继续看着,而容淮安蹙了蹙眉,到底是不堪这戏台班子的吵嚷,他觉得头疼的更厉害,站起身道。 “公主且听着吧,我去外面处理些事。” 他从这雅间走出去,抬步上了五楼。 离得远了,五楼才算清净,他推开其中一个雅间的门,里面正有一个贵公子慵懒地倚着桌子喝酒。 酒味冲过来,容淮安蹙了蹙眉,抬手推开了一边的窗子。 “你再喝酒,就带着你的酒坛子一起滚出去。” 话说的毫不留情,这贵公子啧了一声,戏谑的眼神落在他身上。 “怎么?昨天晚上还求我把今日的戏班子换成江南的,今天淮安就翻脸不认人了。 这过河拆桥的本事但凡本世子学会两分,今天你也不能拿着我的人情去讨美人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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