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社。”</p>
“谁都能接？”</p>
“那不是，得押钱。”</p>
很多人舍不得压那个钱，想白拿料回去糊，厂里也不同意。</p>
柳小草估计是有想法，闻声开始打探起需要压多少钱，交货有没有限期之类的。</p>
巫永飞他们没想着吃独食，遂知无不言言无不尽。</p>
柳小草脸上出现了明显的心动，巫永飞见此就道，“你要糊不？糊的话我们去交货的时候可以把你带上。”</p>
柳小草面露为难之色欲言又止。</p>
白琛瞬间警惕起来，柳小草这个样子不会是准备借钱吧？！</p>
脑海里刚冒出这个念头，他就听见柳小草期期艾艾道，“那个，你们能不能借我点……”</p>
“闭嘴！”</p>
柳兰脸沉了下去，没好气道，“要钱回去找你父母去，迟迟他们哪有钱借你，一年才那么几个公分，养活自己都够呛！”</p>
易迟迟他们沉默，这话不好接。</p>
还有点冒昧。</p>
养活自己都够呛什么的，给他们留点面子行不行。</p>
心里腹诽个不停，面上却一派平静坚决不接柳小草的话。</p>
借钱是不可能借钱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借钱给柳小草。</p>
倒不是柳小草人坏，相反，姑娘人不坏。</p>
可她妈大嘴不是个东西啊。</p>
没牵扯上利益关系都恨不得退避三舍，这要牵扯上了典型的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p>
柳小草不知道他们心里的想法，但她看出来了，易迟迟他们不想借。</p>
再加上柳兰的训斥，她面上有些挂不住的抱怨道，“又不是不还。”</p>
“这不是还不还的问题，迟迟他们没钱才是关键。”</p>
柳冬梅没好气接话，觉得柳小草脑子有点不好使，“你妈有钱，你咋不找她？”</p>
柳家的钱财都是大嘴婶在管，一屋子男人被她压得死死的，只知道老黄牛似的干活。</p>
钱这些从来不过手。</p>
柳小草叹气，“我妈死抠，平时找她要一毛钱都要不到。”</p>
“之前要钱是只出不进，这次要钱是只进不出，她铁定会给。”</p>
柳冬梅撺掇她试试。</p>
柳小草可耻的心动了，“那我回去试试？”</p>
“试呗，不成功最多也就被你妈打一顿。”</p>
柳兰一边捋线，一边凉凉接话。</p>
眼角余光扫到易迟迟拿着一根丝线娴熟无比的用指甲分成若干份，顿时跟发现新大陆似的凑了过来，“你这是在做什么？”</p>
“劈丝。”</p>
“？？？劈了干啥？”</p>
“刺绣。”</p>
柳兰哦了声，还是好奇，“这要劈成多少份？”</p>
“不一定，根据图案来。”</p>
苏绣对针脚、丝缕都有要求，郁如棠还是高价格定制，自然得精益求精。</p>
因为柳兰的突然打岔，柳小草借钱的话题自然而然地被转移到了刺绣上。</p>
花花她们对劈线感兴趣，在易迟迟和柳兰闲聊间高高竖起耳朵准备学两手，结果每个字都听得懂，组合在一起就跟听天书似的听不懂。</p>
针法更是一窍不通，什么盘针、套针……单套之类的，在这之前他们是听都没听过。</p>
见王楠她们闷头做自己的事，花花凑了过去，“你们怎么不学？”</p>
“我们学了，没学会。”</p>
王楠头也不抬，手腕上下飞舞间拉扯麻线的刺啦声不绝于耳。</p>
“你这千层底纳的不错。”</p>
柳冬梅拿起一只纳好的鞋底看了看，给出评价。</p>
“娟子的才是真的好。”</p>
她纳鞋底做鞋子的手艺还是葛素娟教的。</p>
娟子没来之前他们一双鞋破了补，补了破，别提多可怜。</p>
想买双鞋吧，要票。</p>
真正是能把人为难死。</p>
“那也是你们聪明，像迟迟就学不会。”</p>
易迟迟没想到自己会被娟子拿出来树典型，颇有些委屈道，“我也没嫌弃你们不会做衣服。”</p>
“我们会！”</p>
葛素娟抬眼瞪她，“只不过是没你做的好而已。”</p>
不会和不好是两个概念，不能混为一谈。</p>
王楠她们忙不迭点头表示没错，白琛他们眼观鼻鼻观心当没听见。</p>
作为既不会做鞋，也不会做衣服需要仰仗女知青帮忙的男同志，这个话题他们没发言权。</p>
闭嘴做哑巴才是最正确的选择。</p>
一旦贸贸然开口得罪了人，会没衣服鞋子穿。</p>
这后果过于严重，他们承担不起。</p>
“迟迟做的衣服很好？”</p>
柳兰来了兴趣，她还没见过易迟迟做衣服呢。</p>
好奇ing~~~</p>
“很好。”</p>
做工精湛，款式漂亮，针脚细密扎实，绝对不会出现穿着穿着突然擦线等情况。</p>
“等明年我攒点布，让迟迟给我做套绿军装。”</p>
周秋雨眼眸亮晶晶，易迟迟瞅了她一眼，吐出俩字，“加油！”</p>
以她这个小身板想攒一套军装布料出来，难。</p>
但小孩子嘛，肯定不适合打击，要以鼓励为主。</p>
“只要你能攒出来，我不但给你做一套绿军装，还给你把帽子也做出来。”</p>
“那我是不是还得囤点不做帽子？”</p>
“不用啊，有做衣服的料子就有剩余的可以做帽子，裁剪完会有边角料。”</p>
周秋雨哦了声，“那确实可以。”</p>
柳兰想到了家里那些碎布头，动了心思。</p>
“迟迟，我家碎布头有不少，你看能不能帮我做一顶帽子？”</p>
“现在没空。”</p>
至少得等她把郁如棠的活做完再说，另外——</p>
“我不白做。”</p>
“你帮我做帽子，我请你吃鸡蛋，”</p>
顿了下，她笑眯眯竖起一根手指，“一斤，你看行不行？”</p>
易迟迟算了算价格，鸡蛋6-7分钱一只，现在都是本土鸡，蛋小，一斤鸡蛋个头大的七八只，小的有十个左右。</p>
六七毛钱的样子。</p>
做件衣服1-2.5块钱的，帽子这个价格差不多了。</p>
“好！”</p>
葛素娟呼吸困难，咬牙，“迟迟，我要学做帽子，我也想吃鸡蛋。”</p>
这话一出，易迟迟他们愣愣看向她，葛素娟被看得脸红，怒道，“咋？我想学做帽子吃鸡蛋有错？”</p>
“没错！”</p>
想吃鸡蛋而已，有什么错呢。</p>
都嘴亏的厉害，鸡蛋是个好东西，谁都馋。</p>
但是——</p>
“你该学做衣服，不该学做帽子。”</p>
白琛严肃道，“不是谁家都有多余的碎布头可以做帽子，再者帽子的用处也没衣服的大。”</p>
这是实话。</p>
易迟迟点了点头，“老白说的有道理，帽子你顺带学学就好，衣服做好才是真的好处多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