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襄州县界，已经是流放第55天。</p>
进入农历五月，白天气温很高，大家被晒得头昏脑胀。</p>
对于赶路的流犯来说，不下雨算是好事，但对老百姓就是要命的天灾。</p>
整个中原地带，持续干旱，河床干涸，大地龟裂，地里庄稼颗粒无收，路边小树苗都被晒死，连个躲太阳的地方都没有。</p>
“好怀念冬天的雪。冬天的京都，雪很大，软绵绵，踩着咯吱咯吱响。”谢零榆憧憬地说，“冰结得很厚，每年熙王府在月亮湖组织冰嬉，十分热闹。”</p>
“家里每年冬天会在地窖里藏一些冰，只可惜我们从来没分到过。”谢勇无精打采地打个哈欠。</p>
太热了，要是有冰，他能吞下一大缸。</p>
冰啊？</p>
谢炎炎想说我有啊。</p>
空间里有超市制冰机制作的满满的一大仓库冰。</p>
可她暂时不想分享，毕竟拿一块少一块。</p>
原先看了很多小说，说在古代夏天，硝石制冰转眼就能腰缠万贯，她还亲自尝试过。</p>
硝石制冰能行，但没那么简单，要很多条件，比如要大量硝石，大白天温度太高，硝石的那点冷气不足以与外界高温对抗，根本做不成。</p>
好在她有空间，作弊神器。</p>
“你们知道哪里有硝石卖吗？”</p>
前秦应该有硝石吧？</p>
“硝石？药铺里有。”谢宁听妹妹问硝石，便在车辕上说道，“铺子里很多。”</p>
“到前面镇上，帮我买一些硝石吧。”</p>
谢宁答应一声好，到前面翟沟庄，给李融打个招呼，在镇上买了一口袋硝石。</p>
看上去挺白，比较纯净。</p>
拿了一个木桶，放半桶温水，硝石丢进去，用木盖子盖好。</p>
趁着大家等待的时间，把装硝石的水转到空间里去了。</p>
又拿一个大瓷碗，装水放硝石，在水里放了一个装水的铁水杯，用一个瓷盘子倒扣好。</p>
同样偷转空间。</p>
几兄弟都不知道她想做什么，蔫头耷脑地继续赶路。</p>
天太热，整个队伍都有些麻木。</p>
小沈氏拉住谢婷婷的马车，哭着恳求老沈氏：“娘，让我相公上马车吧，他快不行了。”</p>
谢安淮在人工绑的架子上风吹日晒，架子制作太粗劣，躺不稳，他摔下来好几次，好不容易长起来的骨头，又摔断了。</p>
天热，缺水，缺食，还起了高热，谢安淮奄奄一息。</p>
老沈氏看看谢锦嵘，心一狠，说道：“老爷，安淮还年轻，我们要把生的机会给他。”</p>
谢锦嵘腿伤好了，但是年纪不小了，精神不济，这些天来，时不时地精神错乱一下。</p>
老沈氏觉得这是要死的样子，干脆早点死，给谢安淮留个躺着的位子。</p>
谢锦嵘半迷糊，听到老沈氏的话，努力睁开眼，大骂：“毒妇，老子还没死，你就要扔了老子？你要救儿子，自己不能滚下去？”</p>
谢婷婷听见他们吵，马上骂起来：“都给我滚下去！这是我的马车，谁上谁下，经过我同意了吗？”</p>
老沈氏忍气吞声，祈求地对谢婷婷说：“你大伯快不行了，你把地方让给你大伯好不好？”</p>
“我让？凭啥呀！不是有谢湘湘这个大美女吗？不是有人要买她一夜吗？卖啊，一辆马车不成问题吧？”</p>
谢婷婷恶毒地说，“祖母，你不能每次遇见问题就想着压榨别人。”</p>
老沈氏脸上愤恨又鄙夷，但是没敢吭。</p>
谢湘湘是她的筹码，是翻身的希望和捷径，别的谁都可以舍弃，唯独谢湘湘不能动。</p>
谢婷婷嗤笑道：“还有个法子，你可以下去跑啊，这么爱儿孙，你得拿出点诚意来。”</p>
方氏也跟着哈哈大笑，她巴不得把两老的都给扔了。</p>
但是骨子里对两老的恐惧，她只能天天骂，却不敢动手。</p>
谢湘湘不吭气，她也不求谢婷婷，只是低头走着。</p>
【祖父在朝堂断无翻身的可能，流放路艰难，拖累全家】</p>
【早晚要去，眼下去了也无不可】</p>
【若三房的人死了，马车问题迎刃而解】</p>
【皇甫明买的药，可以先给谢婷婷用上】</p>
谢炎炎听着她的心声，皇甫明买的药？</p>
捏着手指望着远方。</p>
有的人要倒霉了，她要不要提醒一下？</p>
“姑姑，我肚肚疼。”小包子脸色潮红，按着肚子喊疼。</p>
话没说完，“呕～”吐了。</p>
谢炎炎摸摸他头，很热。</p>
“怕是发痧了”宋泠泠惊慌地说，赶紧把小包子的衣领解开，拿扇子使劲地扇。</p>
谢炎炎在空间药品里，翻找出来藿香正气水，给小包子喝了一支。</p>
半个时辰，小包子体温降下来，精神好了一些。</p>
把放空间里的两份硝石制冰桶拿出来，空间作弊果然不错。</p>
木桶里半盆冰结得很好，虽然没有全部坨成一整块冰，但是大部分已经凝结在一起。</p>
一块圆形冰块，凉气森森，车厢里凉快了许多。</p>
谢零榆嗷一嗓子，兴奋地抱住冰块，咯咯笑：“啊啊啊，冰死我了。”</p>
谢炎炎打开那个瓷碗制作的冰，碗里的冰也结起来，碗中心的铁杯子里的水也已经结冰。</p>
杯子里的冰，隔杯子凝固，可以直接食用。</p>
她把杯子的冰磕出来，用纱布包住，叫谢零榆砸成碎冰。</p>
在桌子下面摸出来一个篮子，里面整整齐齐摆着7个加盖的竹筒。</p>
盖子打开，小包子离得近，看见里面红红绿绿的什么东西。</p>
“姑姑，这是什么呀？”</p>
“果汁。”</p>
“能喝吗？”</p>
“马上就能喝。”</p>
谢炎炎说着，把谢零榆砸碎的冰块分别放在竹筒里，拿小勺子搅了搅。</p>
“冰镇果汁，喝吧。”</p>
小包子口水流了一地了：“姑姑，哪个给我呀？”</p>
“你喜欢什么颜色的？”本来想问他喜欢什么口味，不问了，这个时代，好多水果都没有。</p>
“我喜欢……”小包子选择太困难了，都喜欢怎么办？</p>
谢炎炎叫他闻闻，喜欢哪个就拿哪个，最后小包子选了一杯芒果汁。</p>
谢零榆选了紫色的，他闻出来了，是葡萄汁。</p>
谢勇、谢宁和谢安奉都没什么讲究，随便拿了一杯，宋泠泠选了一杯桃汁，谢炎炎给她放的冰少一些，孕妇还是不要吃太凉的。</p>
自己选了一杯西瓜汁。</p>
“该死的小娼妇，你一滴水都不给你大伯留？”</p>
“啧啧啧，妾就是妾，永远上不了台面！”谢婷婷毫不犹豫地把水囊从老沈氏手里夺过来，“想喝水？自己买！”</p>
谢零榆抱着冰果汁，看着她们打骂成一团，实在忍不住，嘚瑟地说：“好冰，好凉，好想尖叫！”</p>
宋泠泠笑了笑，优雅地端起冰镇果汁。</p>
“咕～”</p>
在炎炎烈日下的流放路上，格外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