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家集体出动去田里，在街上“有事”的周少羽，听到周金的汇报，立即跟来了。</p>
谢炎炎把喷雾器放地上，使劲地打气，喷雾器里压力够大时，她打开加强版的喷雾器喷头。</p>
普通的喷雾器喷头只能喷大概两三米远，但是加强版就非常厉害了。</p>
高压雾化喷头，瞬间，喇叭口喷出去20多米，白色的药雾长度超20米，宽度超5米。</p>
许文容把自己白色的衣袍往腰带上一掖，背起药桶，按照谢炎炎说的，边走边喷洒农药，中间压力不够时，就停下再使劲打打气，七八垄的豆苗很快全喷了农药。</p>
今年因为干旱，随州的农田里，蝗虫也不少，只不过没有形成铺天盖地的灾害。</p>
农田里的虫子根本没有接受过农药的荼毒，耐药性没有，许文容的药雾一遍过去，不用10分钟，眼看着蝗虫翻了肚皮，豆青虫们直接掉落地上。</p>
许向朴激动得长髯直抖，连声说：“阿嫣，你看到了没有，你的孙女儿惊才绝艳……”</p>
周少羽此刻才真的把心落在肚子里，原本他心里也忐忑。</p>
她真的有杀虫毒药。</p>
而且这个叫喷雾器是吧？绝对惊艳的发明，她到底是怎么想出来的？</p>
许焕章和许文容检查完农田，就热切地开始围着喷雾器看。</p>
“这个药叫灭蝗灵，这边田里有不少的蝗虫和青虫，干脆都喷洒一遍吧，如果一遍杀不绝，就来第二遍。”</p>
谢炎炎把一瓶灭蝗灵给许文容，告诉他用法用量，许文容都记下来。</p>
再三叮嘱他：“农药就算沾皮肤不毒人，总归是毒药，要妥善保存。”</p>
回到许家，许向朴激动得胡子一直翘着。</p>
什么也不说，带着一行人进了书房。</p>
许向朴激动地说：“炎儿，你是怎么配置出来这些杀虫药的？”</p>
“看书。”</p>
“……”</p>
许向朴很想问是什么书，但是看谢炎炎的样子，是不打算说的。</p>
“舅公，您放心，我肯定能灭蝗虫，只是我不想叫别人知道我用了什么方法。”</p>
许向朴担忧地说：“那你可想到了掩饰之法？”</p>
“嗯，先叫人大肆开沟挖渠，掘沟阻隔，驱蝗入沟，聚而歼之。”</p>
“让百姓拿蝗虫换粮，一斤蝗虫换一斤粮。”</p>
谢炎炎说完，许焕章便问：“炎儿，你可知，一批蝗虫，单扑杀就能达到10万石以上，你能筹集10万石粮食？”</p>
谢炎炎：“能。”</p>
许向朴和许焕章、许文容都整不会了。</p>
小姑娘，你知道10万石粮食好大好大一堆吗？</p>
许焕章：“炎儿，你的心是好的，你可知道官场并非如井水一般清澈，并不是所有官员都会把百姓当人看，越是严重的灾害，越是他们争权夺利的时机？”</p>
许焕章官场看得透，也真心当她是亲人。</p>
谢炎炎看他真心关爱自己，便说了为什么要坚持去西北治蝗：熙王请了会稽王氏王祯，可能借着这次灭蝗的机会，一举把太子拿下。</p>
熙王一直屯兵，她无意间和周世子联手在狼鸣山端了熙王一个兵器库、粮草窝点的事，和熙王注定好不了。</p>
另外也讲了自己发明曲辕犁，太子亲自来颁旨，承诺厚待谢家，为谢安奉一家脱罪。</p>
“我和父亲这次来舅公这里，也是想问问舅公对天下形势如何看？我和父亲该如何选择？”</p>
谢炎炎说这话，许向朴和许焕章一时都沉默了。</p>
许焕章见过太子，那人厚道，却欠缺君王之气。</p>
原本他们想为了谢安奉脱罪，尽力去辅佐太子，如今看来，脱罪对于甥孙女来说，翻云覆雨，真不是事。</p>
“王祯擅长占卜。”许文容说，“他能被熙王请去，必然是觉察出什么。”</p>
谢炎炎根据自己知道的历史知识，不认同许文容对熙王的预判。这个架空的时代，虽然和原先的历史有一些出入，但是大概方向没错。</p>
熙王成功不了，前秦必灭。</p>
许向朴都快呆住了：“炎儿，你怎么知道前秦必灭？”</p>
“宣文帝刚愎自用，野心又太大，现在北海王、东海王都已经被无辜灭族，北狄、西戎、南蛮，16国虎视眈眈，东方、北方都缺少良将守护。太子仁慈却不够果决，熙王有些聪明，也够狠，眼光却不够长远。”</p>
熙王能斗破太子，却敌不过北方诸国，只要宣文帝一死，势必天下大乱。</p>
许向朴、许焕章和许文容都听得直起鸡皮疙瘩。</p>
谢炎炎分析的天下形势与他们所料相差不多。</p>
未来，大乱，天下群雄逐鹿中原，鹿死谁手，一切难料。</p>
王祯选择熙王，只不过是瘸子里面挑将军辅佐，赌一把而已。</p>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北狄南下，中原势必一片狼烟，京都不保，朝中权贵，死无葬身之地。我们谢氏一族，被流放岭南，恰恰因祸得福，躲过战乱。”</p>
谢炎炎冷漠的丹凤眼一挑，许向朴心狠狠地一击。</p>
若非炎儿是女儿身，他几乎要纳头就拜，这才是天下之主该有的远见和魄力。</p>
这一天，谢炎炎、谢安奉和许向朴一家在书房里说了什么，除了他们几人，没人知道。</p>
只知道许家人飞鸽传书，在京都截住写给宣文帝的书信，再不提辅佐太子之事。</p>
谢安奉和谢炎炎离开许家，长孙许文容跟着一起去了西北。</p>
周少羽和周金在客栈里休息等着他们，等他们出来，三匹快马，一辆双驱马车一起往西北疾驰。</p>
几人进入襄阳城界，便在入城的路口看见一人一马在路边等待。许是等得久了，那人把马拴在马桩上，无聊地咬着一根草。</p>
看着双驱马车远远地驶来，他在飞扬的尘土里仔细地看了又看。</p>
啊，双驱马车！一下子跳起来，摇着手大喊：“谢小姐，谢小姐。”</p>
周少羽脸上捂着一条挡沙尘的面巾，到跟前，扯了布巾，踢了东十三一脚：“本世子来，你看不见？”</p>
东十三嘿嘿直笑：“世子爷，小的眼拙，您捂着布巾子，小的哪里看得出？小的，只认得这辆马车是陛下赐的。”</p>
谢炎炎从车帘探出头，惊讶地问道：“东十三，你在这里等我？”</p>
“是啊，世子爷给陛下传信，说请了谢小姐去灭蝗，太子殿下就向陛下请了旨，赶来要与谢小姐一起去灭蝗。”</p>
东十三笑嘻嘻地说，“太子殿下在城里等了一天了。”</p>
周少羽算了一下，他发出信，太子当天就出发了吧？真讨厌，什么地方都有他！跑这么快，那个小身板不知道有没有折腾散架？</p>
东十三又皱了皱鼻子说：“熙王也在襄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