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煜出门抱起两个孩子去了饭厅。
待我洗漱完毕走进去的时候，他已经在那里喂饭了。
念雪一口，豌豆一口，两人吃得很是开心。
娘见我过来，迈着小碎步将我拉到外面。
“昨儿和好了没？”
“娘，我刚好有话想问您。”
说着，我便去了旁边的空屋子。
娘跟了进来，问，“怎的了？”
“你与沈煜早便相识？”我问，“你们合作了很久，还有许多事瞒着我是吗？”
娘叹息一声道，“玉婉，不是我有意瞒你。”
“你刚进宫那会儿毕竟还小，才十六岁，很多事你都不懂。”
“我与沈煜当时便商量过，保证你安全的前提下，那些事都不能说与你听。”
“毕竟，期望越高，失望越大。”
“便是我们都没有跟你说什么，你还不是被伤到了？”
我摇头苦笑，“娘，你们应当跟我说的。”
“若我知道沈煜有那么多筹谋，自然不会怪他。”
“可如今，我已然无法正常接受他，你说我当如何？”
“便是行房，我都觉得恶心，反胃，你说，我还能跟他在一起吗？”
娘拉起我的手，苦笑道，“我们谁都没想到你的性子如此刚烈，当时也都是为了你好才那般做。”
“为了我好？”我不悦道，“为了我好，便应当什么都跟我说，你可知我在宫里受了多少委屈，承受了多少压力？”
“你可知，我与沈煜，便是因着你们的为了我好，才到了今日这个地步。”
“我爱过他不假，但我的爱，早便随着一次次的伤害变成了嫌恶。”
“不管他如今如何解释，我都已然无法回头。”
“更是不可能将我的感情再次托付给他。”
说罢，我去了马厩，连孩子都没看一眼，便去了军营。
身上还残留着沈煜的气息，他那发泄的咬痕还在隐隐作痛。
便是坐在马匹之上，因着他硬来造成的撕裂，也不断提醒我，他对我做了什么。
已经多少次了。
没有泪，没有怨恨，我只想离开。
再次远离这个男人，让我的世界清静。
见到踏雪的时候，他刚用过早饭。
瞧见我脖颈上的咬痕，他老脸一红，低声问道，“鬼将军这是……”
“三十万大军准备开拔。”我没有理会他想什么，继续道，“绕路去西关。”
说罢，我进了营帐，打开舆图。
“我们从漠北大草原直达北疆。”说着，我指了指北疆西部的一处山脉，“从这里绕到平西军背部。”
“攻打平西军？”踏雪蹙眉，“平西军实力不俗，咱们恐怕……”
“恐怕什么？”我淡淡道，“当初咱们如何干掉匈奴人的？”
“假扮平西军，咱们的人先混进去再说。”
说罢，我指了指北疆，“这里有三十万镇北军，到时候，我找蓝九从前方正面攻击平西军，咱们从后方杀入。”
“然后，寻个与三皇子样貌相似之人，假扮三皇子。”
“若蓝将军不肯呢？”踏雪问道，“我们当如何？”
我轻笑道，“无妨，我们便进入西晋，那里有我娘的产业，金银不缺，粮草应当也够用。”
“拿下平西军，咱们就地举旗造反。”
“也好。”踏雪道，“咱们这帮兄弟都跟你干。”
“成家的有多少？”我问，“家里女人有孕的有多少？”
“这帮人跟咱走，没成家的，作为后备军，若是不需要最好，需要之时，再说。”
“将军。”踏雪沉吟片刻道，“您今儿是不是心情不好？”
我苦笑道，“是。”
“要不咱们就地杀了沈煜如何？”踏雪双拳紧握，“您不该因他而冲动做事。”
“咱们才是真正的渔翁，何苦把自己送进鱼塘里？”
我平静了下心绪，叹息道，“算了，我出去一趟，去看看五哥。”
“您去跟我娘说一声。”
说罢，我去伙房随便装了几块干粮便踏马离去。
我的心很乱很乱。
我想找个人好好倾诉我心里的苦闷。
然而，放眼望去，我竟无一人可以说心里话。
刚到江边，正准备弄个木筏过江，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是苏墨！
“玉婉。”
听到他的声音，我放下木筏，朝他走了过去。
他拄着拐杖，脸色极其苍白，没有多少血色，他的身子也佝偻着，明显没什么气力。
我有些心虚道，“苏墨，好久不见。”
“你还好吗？”苏墨颤声问道。
一夜未眠，我的脸色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我淡淡道，“一般般。”
“我苏家败了，沈煜率兵，联合了你的人从三路直接将苏家军包了饺子。”
苏墨遗憾道，“当初该跟你学，我苏家军人数虽多，却不曾上战场历练，根本打不过那些镇北军。”
“现下还有两万多精锐，我这次出来寻你，便是想把这点儿人都给你。”
我摇头道，“多谢，我现下不缺兵。”
“我还要去漠北，告辞了。”
说罢，我继续拖拽木筏，朝江边走。
“玉婉。”苏墨上前，一把拉住我的胳膊。
我转身，仰头看着他，“当初婚书被烧毁之后，我们便没有继续的可能了。”
苏墨扯出个笑容，那笑不似曾经的灿烂，夹杂着无尽的苦涩。
“我待你之心，天地可鉴。”
“只是，我时日无多，不知可否与你同行？”
我叹了口气，道，“也好。”
他的两万兵马就在附近，跟在我们身后，陆陆续续过了江。
沈煜几时将苏家打败的？
他还真是嘴严。
想到明儿是豌豆的生辰。
我不免有些遗憾。
若非躲着沈煜，说什么我都不会不陪儿子抓周。
一路疾驰，大半个月后，我们便到了萧七郎的墓地。
这里依旧很是干净，并无什么杂草。
我点燃香烛，支开苏墨，靠在坟头上静静躺着。
“五哥。”
“我好想你，好想你。”
“倘若你活着，一定不会让我如此心碎，对吧。”
“我很想杀了三皇子和九皇子，便去找你。”
“旁人眼中的我，位高权重，可我也是个女人啊。”
“一个没有人疼爱的女人，多可怜，你知道吗？”
说了好一阵，哭了好一阵，我才起身，掸掉身上的灰尘。
“五哥，我想杀人，我去了，你等我。”
“等我战死后，便来寻你，你给我梳头，给我拉乡胡。”
说罢，我起身走向苏墨等人。
“苏墨，你说沈煜联合我的人灭了苏家军。此事，与我无关。”
“我的人都在东周，漠北的是沈煜的兵，莫庭轩他们也都是沈煜的人。”
“我现下要去北疆，你是跟我走，还是去哪里？”
苏墨淡淡道，“你既然不要我的兵，那我便去西晋了。”
“苏家只余我一人，与你董家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