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老妪的尸体。
邓儒久违的沉默了。
他先是为自己想要杀了她以绝后患而愧疚了一会。
李大虎这个人，怎么样。
他占山为王，屠戮无辜，自然是有罪，任人怎么巧舌如簧，也不可把黑的说成白。
但他的母亲，确实是一个很好的人。
他，也确实是个孝子。
其实有的时候，人类这个复杂的生物，单纯用善恶来评价，倒是有失偏颇。
人是黑白相间的，区别就是有人黑比较大，有人白比较大。
善与恶其实都是一个相对的概念。
完美的圣人是很少很少的，可能百年千年才出那么一个两个。
更多是。
一个人可能对其他人很恶毒，但对亲人很好。
有人对亲人对身边人很恶毒，但却心怀苍生。
不能说这两种人谁比谁高贵，也不必说哪个虚伪。
人是复杂的。
人们很难给善恶定一个严格的标准。
所以，人们有了一个最基本的底线，或者说大部分人都需要遵守的底线，规则。
那就是不可杀害无辜旁人。
不管是想活下去也好，想往上爬也罢，杀害无辜，便是不行。
从他杀害无辜的那一刻起，那没有人会不担心自己会不会也成为被他所杀害的无辜。
与他毫无干系的人没有义务，该为他活下去去死，或者，成为他完成某种目标的脚下尸骨。
没有人有这个义务。
自由二字，本就是在规则的许可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只要遵守了规则，那他出头的那一抹自由，不会有任何束缚。
说直白点，只要你不杀害无辜，哪怕你脱光衣服在大街上裸奔，官府也只会治你个扰乱市容，罚你几块铜板，拘留你几天罢了。
当然，你如果有凌驾整个世界之上的力量，可以忽略这些话，你大可以不吃牛肉，因为你已经不属于这个世界。
邓儒合掌，念了段地藏本愿经，将老妪的灵魂超度。
两个类似阴差的鬼魂出现，对着邓儒行了个礼，便带着老妪的灵魂离开。
一般鬼魂没有佛道两家的高人超度，要在世间徘徊数月，甚至两三年，才会被幽冥发现并带回。
而佛道两家的超度，就类似于打警察电话的作用。
安抚迷茫的鬼魂不要害怕，顺便打电话告诉幽冥的鬼，这里死人了，你们快来接人。
超度完老妪的灵魂，邓儒双手放出真气，托起老妪的尸体。
找了一处青山，用真气打出一个坑，将老妪的尸体埋葬。
又找了块石头，为其刻了个碑。
不知道老妪的名字，邓儒便直接写了个，李大虎之母墓。
相信这位老妪也不会介意这么一点。
至于说亲手杀了人家儿子，还给人家立碑立墓，会不会显得虚伪。
他在杀那个拐卖妇女的女武者的时候，就已经说过了。
杀死一个人，和是否尊重他，并不冲突。
我可以敬佩你，怜悯你，尊重你，但不会放过你。
除非他能让被他杀死的人集体出来给他出个谅解书。
但这是不可能的，哪怕是上九天，通幽冥的佛道两家高人也做不到。
但他邓儒能做到送他亲自下去，让他亲自去问问他们是否会原谅他。
埋葬了老妪。
邓儒的两个心魔也告诉他，他们抓到了屠戮青山村的妖精。
是一只狐狸精。
抓到她的时候，她还在啃食青山村村民的血肉。
邓儒让他们把她带过来。
下了山，两个心魔抓着一个面容妖艳，长着狐狸耳朵的女子朝邓儒走了过来。
“哎呀，两位佛爷，你们弄疼奴家了，轻点嘛~”
那狐妖声音酥软妖媚，衣衫半裸，香肩半露，两团柔软的豆腐在两个心魔身上左蹭右蹭，试图勾引他们。
但实际上，两个心魔，都是属于没有性别的。
她这一番作为，跟勾引太监没什么区别，甚至还不如勾引太监。
毕竟太监曾经拥有过。
而两个心魔，没有拥有过。
“狐妖？”
邓儒走上前，打量着这狐妖，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妖这种存在。
确实马叉确实很美。
狐妖身上没有业障缠身，只有杀了百人的血气残留。
这是正常的，妖杀人，人杀妖，不会有业障缠身。
只有妖杀妖，人杀人，才会有业障缠身。
简单来说就是只有同类相残，天地才会让其业障缠身。
“哎呀，又一个佛爷，佛爷，你们要度化奴家么？”
佛门出了名的老好人，不敢沾染血气。
所以狐妖有恃无恐。
她觉得被面前这三个和尚抓了，大不了就是听个百十年佛经嘛。
百十年后，她又是一个好娘们！
或者再干脆点，妖的寿命比一般修行者长，只要把这三个和尚熬死了，她又是一个好汉，不对，好娘们。
“度化？青山村上百凡人，可是你所杀？”
邓儒声音冰冷的问道。
“是啊，怎么了，人能吃走兽飞禽，奴家难道不能吃人么？”
“佛爷，您佛说的众生平等，难道仅仅只是人族之间的平等么~”
狐妖声音酥软，哪怕是质问，都显得媚气十足。
很烧。
“你也不必试图诡辩，这方面，贫僧比你会。”
邓儒冷哼一声。
“众生自然平等，人吃兽，兽自然可以吃人，但你是妖，不是兽，若是兽吃凡人，贫僧不管，那是天道循环，若你杀了修行者，贫僧也不管，那也是天理循环。”
说罢，邓儒话锋一转。
“但你作为妖，杀了凡人，而不是修行者，你自身更不是没有法力的走兽，那贫僧自然要管。”
“妖孽，死吧。”
邓儒做忿怒状，一掌拍下，手掌附着着真气，真气化作利刃狠狠的向着狐妖的脑袋拍下。
将其脑袋拍的稀碎。
狐妖娇躯颤抖了两下，倒了下去，没有法力维持，很快她便现出了原形，一只无头狐狸。
很大，有一米多长。
狐妖显然没想到，邓儒居然不听她的诡辩。
她也想不到，邓儒居然一点都不怜香惜玉。
她最想不到的是，不是都说佛门和尚老好人，不敢杀生么？
她碰到的难道是假和尚么？
但很显然，她已经想不了这么多了。
杀了狐妖后，两个心魔瞬间出手，将狐妖想要逃离的魂魄打了个魂飞魄散。
邓儒这套论调核心其实很简单。
人吃飞禽走兽，飞禽走兽也可以吃人。
修士可以杀妖，妖也可以杀修士。
用人类社会的话来讲就是，妖和飞禽走兽，凡人和修士。
就相当于两个大人带着两个小孩。
两个小孩互相之间互殴，这没事。
两个大人去打架，也没啥事，只要不被官府逮了判个寻衅滋事。
但你一个大人去在小孩的互殴中下场，仗着大人的体型优势把对方小孩打了个嗷嗷哭。
这就算了，你偷偷摸摸，打完就走，一般也逮不到你。
但你打完了人小孩还要跟人大人诡辩，说你不是众生平等吗？不就是打了你家小孩吗？你凭什么打我？
这就有事了。
人家做大人的都不庇护自家小孩，谁去庇护？
众生平等也不是这么众法。
“话说，你就打算这么漫无目的的满世界乱走么？”
第一心魔问道。
他在用心火炙烤狐妖的尸体。
毕竟杀的是妖，为了防止妖族报复，还是得做好措施。
“诶，你有没有觉得，这玩意她越烤越香了？”
第一心魔流着口水，戳了戳狐妖的无头尸体。
狐妖可能到死都想不到。
她活着，千娇百媚的时候没有靠肉体成功引诱佛爷。
她死后，千娇百媚得喷香的肉体成功的引诱了佛爷。
“你别说，别说，这妖怪的肉，确实香。”
“有没有孜然，撒一点。”
邓儒对于第一心魔的想法表达了认可。
“有，你在望仙楼的时候只顾着跟人耍帅要了酒，我可不一样，我还要了香料。”
第一心魔说道，而后他指了指邓儒腰间。
“在你腰间第三个袋子那里。”
邓儒依言，从自己腰间解下第三个袋子，里面果然装着一小包香料。
“有一说一，这修仙界，难道就没有个乾坤袋，纳戒之类的东西么？什么东西都挂腰上，贫僧都快成移动仓库了。”
邓儒将香料取出，一旁的第二心魔已经砍了一棵树，做好了一个烧烤架，两个心魔一起把狐妖的肉身处理，能吃的不能吃的分开，不能吃的烧干净，能吃的架上。
“有啊，之前那个子虚，你记得吧，他身上就有一个纳戒，只是我没告诉你。”
第一心魔一边拿着一根棍子串着狐妖肉，一边说道。
“？你为什么不说？”
邓儒愣住了，那子虚有纳戒不早说？
还有你，第一心魔，你知道你不说？
现在返回虚阳派去捞纳戒还来得及么？
“我还以为你知道呢，你在地球不是看了那么多仙侠小说漫画什么的么？”
第一心魔从邓儒手里拿过香料，撒在狐妖肉上。
“按理说，作为一个正统的穿越者，碰到一个修士手上戴着戒指之类的东西，都会把它扒下来看看吧？”
第二心魔补刀道。
两个心魔都是出自邓儒本心，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们自然知道邓儒是穿越者的事情。
“”
邓儒沉默了。
他感觉，自己好像被鄙视了。
不是，他感觉最近活得有点像土著了。
“嗐，看开点，那是真阳门弟子的纳戒，你就算拿了，估计也没命用，你可刚刚破坏了他们的鬼门计划，去拿他们的纳戒装东西，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么？”
第一心魔宽慰道。
说着，还扯下一条狐妖后腿肉递给邓儒。
他说的也是事实，杀生佛传承没有教人怎么抹去纳戒上的印记气息之类的。
捡了，确实有可能会被真阳门直接找到，然后追杀。
这么想，还是因祸得福，逃过一劫了。
“也是。”
邓儒啃了一口狐妖的后腿肉，味道确实不错。
但是还是得想办法搞个纳戒了。
毕竟腰间挂着太多东西，影响美观不说，取拿行动也不太方便。
至于说拿个大包裹背着什么的，那直接从圣僧的逼格降成二臂了，不做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