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脸对于徐二丫来说显然还是有些惊悚的。
她脸上先是露出了一副惊恐的表情，但她很快意识道这样不对，立刻就将表情变了回来。
邓儒的面具是她要求摘的，她怎么能够露出害怕或者嫌弃的表情。
而看久了之后，她突然感觉，面前这张脸，不是丑。
至少有半边脸是帅的，这或许是一种独特的风格也说不定。
就这么强迫着自己看下去之后，徐二丫发现，眼前的爷，越来越好看了。
她仿佛能透过那血肉模糊的半边脸，看到他曾经的清秀模样。
“害怕？害怕是正常的，若觉得害怕，贫僧便一直戴着就是。”
对于徐二丫一瞬间流露出的害怕，邓儒都看在眼里，这没什么，毕竟，丑嘛。
“不，爷，我不怕，爷很好看。”
“比那些恩客们好看多了。”
徐二丫见邓儒又要将面具戴回去，快速的出声制止。
“呵。”
“那就不戴了。”
邓儒又将面具放了下去。
他看得出来，眼前这丫头居然真的将他这脸看顺眼了。
真是继独孤月之后又一个虎丫头。
“贫僧教的这些，你记住了么？”
邓儒指着他刚刚绣好的荷花说道。
“”
徐二丫挠了挠脑袋。
有些尴尬，光着的脚丫在地上抓啊抓。
“再教一遍，你看仔细了。”
邓儒叹了口气。
她才十五岁，注意力不集中什么的，也不怪她。
他邓儒十五岁的时候还光明正大的在英语课上睡觉呢。
学东西本来就是枯燥乏味的。
“爷，我一定不辜负您的教导。”
徐二丫重重的点头，目光炯炯的盯着邓儒手中的针线翻飞。
过了一个时辰左右，邓儒绣好了一副梅花。
“这次看清了？”
邓儒问道。
“看清了，爷。”
徐二丫点头。
“那好，来，拿着照着绣它。”
邓儒递过去针和线说道。
徐二丫接过针和线，在眼前对着邓儒的脸一阵比划。
“爷，我能绣您么？您这么好看，绣在布上，肯定也很好看。”
徐二丫问道。
“还没学会走呢，就想学跑了，先绣花，等你熟练了，再来绣贫僧。”
邓儒笑着敲了敲徐二丫的脑袋，但话语中也并没有拒绝。
“好的爷，我一定会努力的，争取早点把您绣到布上。”
徐二丫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她知道邓儒没有拒绝，所以格外的高兴。
“爷，这是您绣的是什么花啊，为什么那朵花有绿叶陪着，而这朵花没有啊。”
徐二丫好像个好奇宝宝般指着梅花图问道。
她的话很多，很密。
但也并不让人讨厌。
相反，邓儒很高兴，少女话能够这么多，说明她对生活还是抱着希望的。
若是寻常人遇到她这般遭遇，不说想死吧，至少也是麻木了。
她愿意活下去，就很好。
愿意活下去，他就愿意去救她。
“这是梅花，梅花香自苦寒来，苦寒之时，绿叶不敢开，娇嫩的荷花亦不敢开，独独梅花敢迎着风雪点缀空白的天地。”
“贫僧绣它，并不是想告诉你，你要多经历什么苦难，要去主动寻什么苦难。”
“贫僧只是想借它告诉你，苦难固然压人，但其不可避免的性质，便注定决定了，人要去面对苦难，贫僧所要告诉你的，是它不畏苦难的姿态，何其动人。”
邓儒顺势对徐二丫教育道。
“那，爷，我也要做梅花一样的人。”
徐二丫听不懂太多，她只听懂了邓儒说梅花不畏惧苦难。
而邓儒，喜欢梅花。
那她就要做梅花一样的人。
“嗯，孺子可教也。”
邓儒点头赞赏道。
接下来一个月的时间，邓儒就在教徐二丫怎么绣花。
偶尔出去除恶扬善一番。
渐渐的，降魔金刚的名头在这月儿城也开始响彻起来。
值得一提的是，那神医的药确实不错。
立竿见影的，喝完之后，徐二丫就告他，以前那种瘙痒的怪异感觉就没有了。
原来，她真的得了病。
这是她的第一反应。
她一直以为只是身上痒罢了，不算什么病。
但立竿见影的药让她不得不相信，她真的得了病。
当她问邓儒，自己得了什么病的时候。
邓儒只是说了句，穷病。
没说性病。
穷滋生一切病。
她得病不是因为她性格放荡，仅仅是因为她穷得活不下去了。
才得了这个病罢了。
怎能怪她呢？
徐二丫学东西很快。
一个月的时间，她成功的学会了绣花，这其中邓儒还花钱帮她去找有名的纺织娘进修了一下，毕竟他只是个仗着修行境界去绣花的外行。
徐二丫很好学，仅仅是半个月，就将那位织娘的手艺全学了过来。
而在学成之后，她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求邓儒坐下，她亲自给邓儒绣一副全身像。
“爷，对，您就这样坐着，这样就很好看了，手放腿上，您的样子那个怎么说，杀气，对，杀气太重了，坐姿得雅一点，压一下杀气。”
徐二丫指点着邓儒的姿势。
邓儒就坐在一个圆木板凳上，身板挺得笔直，双手交叠放在身前。
他觉得挺别扭的。
经常杀人的手，第一次摆出这么娘啦吧唧的姿势。
很怪。
但既然是徐二丫的请求。
还是摆一下吧。
徐二丫开始在一个两米长，半米宽的布匹上，准备穿针引线。
“爷，要不您还是不摆了吧，我想，绣我心中的爷，我保证一定很好看的。”
徐二丫忽然有些拧巴的对邓儒说道。
她感觉邓儒的姿势不管怎么摆，都很滑稽。
因为那张脸，那张半人半鬼的脸，真的不适合。
“好。”
邓儒点点头，他也不喜欢这么娘了吧唧的姿势。
只见徐二丫拿出剪子，在这大布上剪下一匹小布。
大概只有三十厘米长，十厘米宽。
刚好便于随身携带。
邓儒对此也没有多在乎什么。
她想怎么绣，就怎么绣。
在绣花这方面，徐二丫已经是超越他的大师了。
毕竟她还得了个纺织娘的真传。
徐二丫笑了笑，拿着那匹雪白的布，拿出绣花的几样工具，开始了她的创造。
针线翻飞下，一棵梅花树缓缓成型。
空中一些梅花缓缓飘落，很美。
树下，一高一矮两个人形渐渐显露出来。
邓儒就看着她绣，想看看她能够绣出个什么花样来。
很快，树下，一个光头白衣和尚正在闭目诵经。
而一个小女孩就围着和尚做蹦蹦跳跳的姿态。
周边白茫茫的一片，远处还绣着些房屋。
将孤寂与活泼的意境完美的融合。
邓儒觉得这不是绣花了，这可以说是艺术品？
她果然是个很认真好学的丫头。
学得很好，都会构景了。
“这是我么？”
邓儒指着那个白衣和尚说道。
徐二丫点点头。
“那这是你咯？”
邓儒指着那个蹦蹦跳跳的小女孩。
是女孩，而不是少女。
“嗯。”
徐二丫点头，没有否认。
“为什么是个小女孩呢？”
邓儒又问道。
“因为爷很好，给我一种父亲的感觉，所以我只想在爷面前当一个小孩子。”
徐二丫说着，脸有些红起来。
显然，这些话对于她来说，还是有些羞耻。
“呵呵，挺好的。”
邓儒没有拒绝这份喜当爹。
少女可不只是用来谈恋爱的。
教了她这么久，他也确实有种教女儿的感觉。
挺不错的作品，他很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