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了足足一个时辰。
邓儒终于将眼前的场景尽数复刻到了一张纸上。
画完画，邓儒看了眼画，又看了眼山谷中的景色。
觉得已经还原了十之八九。
满意的点头。
而后他开始提笔，在画上写字、
【妻亲启：
这是回到真实后，贫我所见的第一个最有特色的景色，此景将自然之生机，与人性之恶展现得尽致淋漓，我不知道你是否会喜欢，但想来，这是你要求的，我便将其画下，喜不喜欢，总归是给你烧去就是，这张若是不喜，以后我还会再多画些其他景色与你，也不知，你是否能收到。】
邓儒写完，没有丝毫犹豫，手指冒出一缕火焰，将这幅画直接烧掉。
他当然知道那妻子是看不到的。
但，生活总要留点不切实际的幻想。
这世上大部分人呐，都是靠着一份不切实际的幻想，苟活在这世间。
邓儒这一生，令他印象深刻的女子，也就只有四个。
一个，生他养他的母亲。
一个，是他青春懵懂时喜欢的姑娘。
一个，是想要拯救，却没有成功过的徐二丫。
最后一个，就是这幻境中的妻子。
他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回忆起她，总会情不自禁的代入年少时喜欢过的那位姑娘的名字。
不过啊，二者不同。
那位姑娘，努力的飞出了大山，去看遍了世界的大好河山，她的生命中不再有这么一个叫邓儒的人存在。
而这位妻子，却在一个城市扎根，二十年如一日。
她甚至连那虚假世界的景色都没看过多少。
虚假世界的景色她没看过，就给她看看真实世界的景色。
虽然，她也看不到这些。
做完这些，邓儒将案桌和笔墨收入纳戒中。
以后，他每到一个地方，便要先画一幅画烧给幻境中的妻子。
老实说，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样算不算是动了情。
或许幻境中是动了情的。
毕竟，她完美的复刻了他曾经爱慕过的那位姑娘。
但恢复了记忆之后，他的心其实早就很难说喜欢谁，爱上谁了。
对幻境中的妻子，更多的是感激和愧疚。
收拾好东西，邓儒转身离开。
两个心魔看了他一眼。
“看样子是老三的幻境给他造成了很深的印象。”
第二心魔说道。
“我听老三说，他差点就死了，如果不是幻境中的妻子救他的话。”
第一心魔打趣道。
“差点就死了？确实，欲望这种东西，本身就难以克制。”
第二心魔点头。
差点死在欲望这一关可不算丢人。
毕竟，没有人没有欲望。
邓儒没有理会两个心魔的嘀咕。
忽的，他顿住了脚步，转过头看向两个心魔。
“贫僧好奇一件事。”
邓儒沉声道。
“有屁就快放。”
第一心魔毫不客气的回应。
“你们到底是什么？”
邓儒问道。
他不打算将问题藏着掖着。
发现了不对，就要直接问出来。
这或许看上去很愚蠢。
实际上，藏着掖着，才是最愚蠢的行为。
毕竟，如果两个心魔心怀不轨，那从他们的回答上，便能够猜出一二来。
“我们？我们自然是你的心魔了，还能够是什么？”
第一心魔摆了摆手，一脸，你在说什么屁话的表情。
“哦？真的么？”
邓儒沉闷的音调都提高了几分。
“心魔，从理论上来说，应该是贫僧的某一面，比如说欲望，善念，贪婪，暴虐。”
“若真是心魔，你们的性格应该是单一的。”
“可你们不是，你们就像一个完整的人一般，能够与贫僧对话。”
“尤其是你。”
邓儒看了眼第一心魔。
“你不觉得你性格太鲜活了一些么？”
邓儒说道。
“嗐，我还以为什么呢，我们是你的心魔不假，但从我们从你体内出来的那一刻，我们就可以是独立的个体，有自己的思想，这不是很正常的么？”
第一心魔摊开双手，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好，你们承认与贫僧是一体的了，是么？”
邓儒微微一笑，当然，因为面具的遮挡，没人能看到。
邓儒伸手，将第三心魔拎了出来。
第三心魔此刻美艳的脸上有些心虚。
“既然是从贫僧体内出来，那便是与贫僧一体，为何杀生佛统的神通，还要她来教？”
邓儒指着第三心魔，说道。
“而且，你们的宿命通，还有她的一梦大千都是贫僧所掌握不了的神通，若真是与贫僧一体，为何贫僧不会宿命通？”
“更何况，第一心魔最开始口口声声要夺舍贫僧，可现在来，迟迟未曾有过什么举动，而你，第二心魔，更像一个老师一样引导贫僧，这根本不像心魔的作为。”
邓儒的每一句质问都显得非常的有力。
这每一句话都让两个心魔哑口无言，第三心魔脸上心虚的表情更甚。
这就是没有提前对好口供的下场。
现在好了，被邓儒揪着漏洞一顿狂怼，让三魔都不知道说什么。
三魔互相对视了一眼。
齐齐叹了口气。
最终，他们选择由最成熟稳重的第二心魔来给邓儒讲明。
“你猜的不错。”
“但又不全对。”
“我们是你的心魔，但是，我们又是杀生佛的传承灵。”
“或者说，我们是借助你心魔存在的灵。”
“跟小说里面的器灵类似。”
“杀生佛是心怀天下的佛，他坐化之后，清楚，世间若没有那么个以杀止杀意志坚定的人来执行他的传承，会有很多人，过得很苦。”
“所以，临死前他将传承留下，而我们是他老人家留下的灵，负责考验传承者的意志。”
“在你之前，杀生佛的传承被很多人捡到过，如今到了你的手里。”
“目前来说，第一关倒下了两千二百一十一个人。”
“而我这一关倒下了一千二百个人。”
“老三那一关倒下了三百个人。”
“别问为什么越来越少，毕竟，能闯到后面的人就不多了。”
第二心魔无奈的给邓儒介绍起了他们的来历。
他们其实不希望邓儒对他们太过猜忌。
毕竟，都是为了将杀生佛的法统传承下去。
如果邓儒这个传承者对传承灵有了猜忌，那未来的路会很难走。
完全没必要为了隐藏这么个莫名其妙的身份来离间双方的关系。
而且，他们的行动完全不由自己的控制。
一旦通过考验，传承者可以完全掌控传承灵的行动。
也就是，百分百听令的心魔。
如果邓儒对他们产生了怀疑，那他们的日子，会很不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