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妖。”
邓儒回答了李岚的疑惑。
估摸着应该是本土诞生的妖。
毕竟边境集结着大靖最精锐的军队，一时半会，妖族是不可能从十万大山打过来的。
失去了气运镇压的灵气，开始不再偏向人族。
故此，凡乱世，必滋生妖魔。
很快，三个心魔押着一条上半身为美人模样，下半身为蛇身的蛇妖的走了过来。
看见这只蛇妖，邓儒心中有了一个疑惑。
为什么这些妖，都喜欢化作美人？
上一只狐妖还好说，它真的是一只母狐狸。
而这一只蛇妖，观其本相，应是公蛇。
但很快，邓儒也反应了过来。
凡所外相，皆是虚妄。
而妖，其实是没有人类的审美的。
它们只知道，自己变作这个模样，在被人类修士逮住的时候，能够逃得性命。
与它们本身性别是什么，并无关系。
如果去捉拿它的只有第三心魔。
那估摸着，它便会变作高冷美男的外貌，来争取取得第三心魔的好感。
“大师可是要度化我入佛门？”
那蛇妖看了眼吊着的尸体。
没有丝毫的感情波动。
又看了眼邓儒，再看了眼邓儒身边的李岚。
李岚在心中腹诽。
确实是度化你。
度化你入鬼门。
当然，你得有魂魄留下。
跟了邓儒这么久，邓儒什么性格，李岚可是清楚的一清二楚。
落邓儒手里的恶人，还想遁入空门寻求佛的庇护？
也配？
“为何要杀这一村百姓？”
邓儒问道。
当然，只是随口问一下罢了。
不管是什么理由，他都要杀了这蛇妖。
“他们杀了我的主人。”
蛇妖冷冷的说道。
“哦？细细说来。”
邓儒这倒是有些意外了。
他以为这蛇妖会说一句，人杀妖，妖杀人，要什么理由呢？
倒是没有想到，这蛇妖居然还真有理由。
一旁的李岚也露出了一丝感兴趣的目光。
他倒也想看看，这些村民肉体凡胎的，如何能杀了一只妖的主人。
妖的主人，那应该至少都是修士了吧？
“也不妨说给大师听”
蛇妖见状，也开始讲述起来。
它本是附近村庄的一条灵智未开的白蛇。
它不知道什么善恶。
只是有朝一日，它在捕猎的途中被一只路过的熊罴踩了一脚。
几乎是快要死了。
但它却被人救了，救它的是一个县城里来赤脚医生。
一个，很可爱很善良的姑娘。
当然了，蛇不懂人类的审美，也不知道什么可爱，什么善良。
它甚至都不知道是这个姑娘救了它。
因为它那时灵智未开。
它之所以留在这姑娘身边，是因为知道，跟着这姑娘，就不用自己去打猎找吃的了。
这才是它跟着这姑娘的原因。
然而有一天。
这姑娘死了。
它不知道姑娘为什么死去。
它只记得，那一天姑娘落脚的房子里闯进来很多人。
一个个都愤怒的大喊着庸医。
他们用碗啊，罐子啊砸向姑娘，
姑娘没有解释什么，一句话都没有说。
只是任由那些罐子砸向她。
在杀死了姑娘后，那些愤怒的人便离去了。
他们没有人注意到，角落里，一条饥饿的白蛇爬了出来。
那条白蛇将姑娘流在地上的血吞入了腹中，而后是姑娘的血肉。
白蛇并不知道，这是喂养它多年的主人的血肉。
它只知道自己饿急了，要吃东西。
它将姑娘的尸体吃掉了。
但同时，它沾染了人气，成功的开了灵智，踏上了修行。
它知道了，是姑娘救了它，是它的主人。
它该为她报仇。
于是，它将这一村的百姓，都尽数杀死，挂在了这棵百年枯树上。
枯树下埋着的，是它主人的尸骨。
“没想到这还是条有情有义的蛇妖。”
李岚哭的眼泪哗哗的感叹道。
“你就这么确定，是全村杀了你的主人？”
邓儒倒没有像李岚一样感动。
他依然保持着审判一切的漠然姿态。
若是全村人一起杀了蛇妖的主人，那蛇妖报仇，便是理所应当。
“没有，只有那一户人，但这些村民不阻止他们，他们也该死，他们都是那户人的帮凶。”
“主人在这里帮他们治病，从未过分收取过一文钱，反倒是经常帮助他们，慷慨解囊。”
“可在主人遭遇危险的时候，他们却不救她，冷眼旁观，他们都该死。”
蛇妖声音冰冷，语气中还带着浓厚的恨意。
“有意思，那你可知，那户人家，为何要杀了你的主人？”
邓儒继续问道。
原本，在蛇妖说那些人没有救它的主人，它便要杀了他们的时候。
邓儒是准备直接出手的。
但蛇妖的主人生前行善积德，却得不到村民一点回报。
那村民确实该死。
收了人家的好处，不说回报人家，至少，该人家好好活着。
若是连这都做不到。
倒不如让他们进了蛇妖的肚子。
“它不清楚的，它那时灵智未开，并不能理解太多。”
不等蛇妖开口，第一心魔便解释道。
“它既然已经将大致过程说出来了，那我们如今说出来，便不算泄露天机。”
第一心魔似乎憋了很久，他继续道。
“它前面说的都是对的，没有弄虚作假，它的主人之所以会被村民打死，是因为那户人家的孩子，身体里长了个瘤子。”
“原本这小孩是没多久活头了，属于是天要收他。”
“但那姑娘不信邪，她告诉那户人家，或许，可以动刀子试试。”
“她也如实告诉了那户人家，她并没有多少把握，动刀的医术，她师父教她的也不多，但孩子有概率能活，不动刀子，活不过一个月。”
“如何选择，她都交给那户人家。”
“但那户人家全程下来，就只听了七个字，动刀子，能救孩子。”
“当然，也许是他们逃避责任的心态，让他们自动忽略了那姑娘说的，她并没有多少把握。”
“于是，手术在双方同意下，开始进行了。”
“结果也很明显，那小孩死在了手术床上，毕竟，这地方，一没干净的卫生，二，那姑娘自己也只学了她那神医师父的皮毛。”
“那孩子是那户人家的独苗，愤怒的一家人闯进了姑娘的房子，将人砸死。”
“根本不记得，送孩子动刀前，他们是自己同意了的。”
第一心魔说罢，便等着邓儒对蛇妖的判决。
“混账愚民！竟然害我大靖损失一位慈悲济世的医者，他们该死！”
不等邓儒表态，李岚就愤怒的捶胸大骂。
显然，李岚很愤怒。
不管是蛇妖的讲述，还是第一心魔的补充。
都足以证明。
那姑娘是个医术高明的。
而且，很善良。
愿意救助一条濒死的蛇。
愿意给村民免费看病疗伤，还愿意在必要时给村民慷慨解囊。
这样的人，却死在了自己的患者手下。
真是混账愚民。
令他这未来的大靖国君心疼不已。
如果让那姑娘活下去，说不定，又是位济世救人的神医。
至少，将来他的队伍里，也能多一个行脚大夫。
ps：本来打算三更的，但是无奈眼睛突然酸痛，今天就更两章了，晚安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