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辆马车没有车蓬,小庄坐在车辕上赶车,佟桂生坐到小庄的旁边,盖着红盖头的隋海棠和打扮成喜婆的喜庆坐在车厢中,另外两个士兵步行走到马车的后面。
临出发前,步行的士兵对佟桂生说:
“排长,如果真发生什么情况,我们兄弟就抢警察的枪,制造混乱,你们趁机冲出去,不用管我俩。”
佟桂生虽然不忍心让兄弟们送死,但为了救隋海棠,只能同意。
佟桂生之所以牺牲战友的命,也要救隋海棠,并不只是因为隋海棠是他的妻子,而是因为,他所在部队的长官,是个治军颇严的将军,将军治军的纲领,就是保护百姓,所以他们部队虽然是军阀,但也算得上是一支纪律严明的好部队。
两位战友之所以宁愿牺牲自己,也要帮助佟桂生和隋海棠出城,同样的,这两个士兵也有保护百姓的理念,最重要的是,他们愿意为佟桂生牺牲自己,佟桂生不但是他们的排长,更是他们的好兄长,把他们当兄弟。
佟桂生等人,都是二十岁上下的年轻人,还有一腔热血,为了保护百姓,为了战友情义,他们决定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隋海棠送出城。
马车出发了,很快,行驶到北城门口。
众人都心情紧张,但表面上都很冷静,若无其事。
加入出城的队伍之后,小庄就跳下车,牵着马车行走。
拿着照片的那个警察,走了过来,指着盖着红盖头的新娘子,说道:
“掀起盖头,我看看什么模样。”
喜庆捏着嗓子,用妇人的口吻笑道:
“老总,新娘子的盖头可不能随便掀起来,要等拜堂之后,入了洞房,新郎倌亲手掀起来才行。”
喜庆说着,拿起装着点心喜欢糖的花篮,递给警察,又笑道:
“老总,我们这是办喜事,入洞房之前掀起盖头,会有灾的,您就行个方便吧。”
警察皱了皱眉头,一手推开花篮,不耐烦的说:
“不行,我也是例行公事,要检查一个女逃犯,掀开!”
警察说着,伸手掀起红盖头一角,看了看盖头下面的隋海棠。
由于隋海棠已经化了丑陋妆容,和警察手中的照片不相似,警察皱皱眉头,又拿出一条湿毛巾,准备擦去隋海棠脸上厚厚的妆容。
车后的两个士兵非常紧张,他们刚准备动手抢警察的枪,制造混乱,但被佟桂生用眼神阻止了。
喜庆早有准备,暗中拿出一块大洋,悄悄塞到警察的手中,笑道:
“老总,行了个方便吧,我们还要赶紧出城回家,拜堂成亲,耽误了吉时就不好了。”
佟桂生和喜庆商量过,如果警察坚持要擦去隋海棠脸上的妆安检查,那就用钱贿赂警察,但不能用太多钱贿赂,免得警察起疑心,只用一块大洋贿赂正好,这一块大洋不多,但可以让警察以为,这是新娘子不愿让人掀开盖头,破坏喜事,才出一块大洋消灾,如果给的贿赂太多了,警察就会怀疑另有目的。
一来是隋堂的相貌和照片不符,二来是快要关闭城门了,警察也就不再认真检查,他接过大洋,又接过花篮,挥了挥手,说道:
“过去吧。”
佟桂生等人又惊又喜,想不到这么顺利就出了城,他们赶紧赶着马车出城,沿着大道,迅速奔行。
佟桂生等人刚出城不久,城门就要关闭了,就在关闭之前,贾道带了三四个人,来到北城门。
贾道的两个手下被人杀死的消息,早就传到了贾道那里,贾道向哥哥借了一些士兵,这些士兵全都穿着便装,带着手枪,在城中到处搜索隋朝父女,同时向城门口的警察通知,严防隋海棠出城。
贾道不知道隋朝已经死了,也不知道是谁在帮助隋朝和隋海棠父女,更不知道隋海棠如果出城,会从哪个城门出去,所以贾道把手下的士兵分开,有人跟着他四个城门巡查,有人在城里搜索。
这个北城门,贾道不久前来过了,没发现隋海棠的踪影,又去别的城门巡查了。
恰好在这时,佟桂生和隋海棠到了北城门,如果他们到北城门的时候,贾道正好在此,他们就不会如此顺利通过了。
贾道又回到北城门的时候,佟桂生和隋海棠刚刚离开不久。
贾道问拿着隋海棠照片的那个警察,警察说没看到隋海棠,贾道很失望,以为隋海棠还没出城。
就在贾道准备离开北城门的时候,刚走出不远的时候,一个警察匆匆追了过来,向贾道说了一件事。
原来,拿照片的警察是个小队长,小队长刚才收了喜庆一块大洋之后,不但没把大洋分给两个手下,连花篮中的点心喜糖都没分给手下,准备带回自己家中,给自己的孩子吃,两个手下没得到任何好处,就有些不爽了,其中一个手下,就要打“小报告”。
这个警察告诉贾道,刚才的时候,有一个送亲的马车出城了,车上有个女人,盖着红盖头,警察小队长收了人家的钱,没掀开红盖头检查就放行了,如果贾先生找的那个女人要出城,很可能会伪装成新娘子。
贾道顾不上训斥警察小队长,就命令已经关闭的城门打开,他带着四个手下,开着一辆军车,行驶出城,沿着大道向前追赶。
贾道也不能确定马车上的新娘就是隋海棠,但既然有可疑,他就要检查一下。
他的两个手下被杀,他绝不能放隋海棠离开,不然,他的面子就丢大了,就算他不能占有隋海棠,他也要毁掉隋海棠,不让别人得到她。
贾道的父亲是政府官员,哥哥是城防军军官,已经放下的城门,又为他打开,他带着哥哥借给他的军车,和派给他的四个城防士兵,向城外追赶。
此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但军车上有车灯,打开车灯,沿着大道追了十多里路,仍然没有发现带着新娘子的马车。
就在贾道以为马车可能进入小道,进入附近村庄,他准备吩咐停止追赶,调头回城的时候,开车的司机忽然说道:
“前面有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