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邺其实没喝多,周鸢跟江玖从家里出来后又逛了逛,最后在裴邺又一个电话催促下才去了裴邺那边。
到的时候他已经在车里坐着了。
车窗打开,干巴巴地玩着打火机等她。
周鸢有时候是真不明白他心里在想什么,比如现在,他分明可以直接叫人把他送回去,可他偏不,就是要等她去接他。
一个大男人,还怪矫情的。
裴邺看她没什么表情,以为是不高兴了,手在她腿上活动:“怎么不高兴了?”
周鸢开车不敢分心,语气听不出情绪说:“别乱动。”
裴邺不听话,无奈地说:“是他们要见你,我又不知道,怎么还把气撒我身上了。”
周鸢猛地转过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又转回来继续看路。
到了裴邺家,裴邺显然有点累了,懒散地拽领带。
周鸢给他弄了杯蜂蜜水逼着他喝了,又看他半天解不开衬衣领口的扣子,便上手帮他把最上面的几颗扣子都解开了。
“你不是很有钱吗?没必要喝的酒就少喝点,胃都要喝坏了。”
她不是个迟钝的人,任何人说的话,凡是她能理解的,大多都能听出其中的含义。
裴邺抓着他胸口细白的手腕,放到唇边亲了亲,转而问:“江玖带你回去,家里都有谁?”
他笑容轻佻,尤其是喝了酒盯着她的目光格外缱绻温柔。
“就你姥姥姥爷。”
“他们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就随便闲聊了几句。”
“闲聊什么?”
他真的好爱在这种他感兴趣的小事上刨根问底。
周鸢看他缠的要命,就一字一句给他复述了一遍。
“我说我手凉天生的,你姥姥看我的眼神好像在说……”
裴邺笑得狡猾,挑了挑眉等她继续说。
“好像在说,我不好生养一样。”
裴邺直接笑出了声,然后将她拽到自己身边。
他带着酒气的气息靠近她,在她脸上蹭了蹭:“是哪个没良心的说不肯给我生个一儿半女。怎么我姥姥看你一眼,你倒开始担心人家嫌你不好生养了?”
周鸢觉得他没有理解她话里的意思。
“愿不愿意那是我的事,但是我不接受第一次见面就被人挑剔。”
裴邺捏着她脸揪了揪,哄道:“放心吧,没人要求你做什么。是你太敏感了。”
“我不是敏感。”
裴邺不与她争论,低下头辗转在她心脏跳动的地方。
周鸢顿时像通了电一样,心跳异常快。
“还不敏感?”他笑。
周鸢脸红的像一只熟透的螃蟹。
她看着他有时候总有种无可奈何的感觉,这种感觉时常让她觉得她还活在自己荒唐的梦里。
她甚至很想拿面镜子放在裴邺面前,质问他,为什么你是这样的人?就不能规规矩矩,老老实实吗?
可她忘了,当初就是因为他这副如痴如醉,清雅迷乱的模样让她冲动地走到了他面前,觉得跟这样的人有些纠葛或许也算是不枉此生。
“别动。”他不让她乱动,声音含含糊糊说:“我故意没喝多,就是留着要回来喝家里的酒。”
跟裴邺这样的人待久了,人也会慢慢变得不管不顾起来。
他就像是一杯醇香难寻的烈酒,有着让人难以抵抗的诱惑力。
安静规整的房间,渐渐变得凌乱。
他手机第一次响的时候,他没有接,一段单调的音乐从头响到尾。
周鸢挨着床头柜上的手机近,被音乐惊的开始紧张。
手机第二次响的时候,她伸手够到,将屏幕对准了他。
裴邺淡淡地扫了一眼,然后微微蹙眉在屏幕上点了一下。
他直接接通了,却懒于开口。
电话里的人很急地说了一长串话,周鸢推他,他没动。
对方说完,他中规中矩地回了一句:“我让人过去。”
挂了电话,周鸢脸色有些空洞的苍白。
裴邺看着她的表情,然后勾唇笑了一下。
他拨了个电话,电话是打给向南的,他说了个地名让向南带几个人过去看看什么情况。
前后也就一分多钟的时间,挂了电话,他按了静音,直接把手机扔在一旁。
“听到了?”他好整以暇地看她,一点儿都不心虚。
周鸢没说话,却又明显别着一股劲儿。
裴邺笑着解释:“一个朋友出了点儿事,让我帮个忙。”
周鸢别扭的原因是,打给他的是个女的。
他解释了,她点了点头也就没有跟着再无理取闹。
几天后,江玖来找她,给她带了一盒大红枣,那红枣个头很大,而且还是蒸熟又晾干的,还有一箱梨罐头。
她惊讶地问:“你怎么给我带东西?”
江玖解释:“上次你去我家,看见我家院里那两棵树了吧?一棵梨树一棵枣树,这都是我奶自己做的,梨罐头比外头卖的都好吃,上次你走的时候我们都没想起来。”
周鸢受宠若惊。
难怪裴邺说她敏感,事实证明确实是她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她从小被奶奶挑剔,总觉得所有老一辈的人都迂腐的不行,导致那天老太太看她一眼她就下意识以为人家在挑剔她。
她受不了这种挑剔,所以,不管是当初和叶旌阳在一起还是现在和裴邺在一起,她都从来不打听也不关心对方家人对他们找另一半是什么态度。
这算什么心理?
叶旌阳年纪虽小,却已经深谙人情世故,知道讨好有权有势的人能吃饱饭甚至还能扶摇直上。
当初他们吵架,叶旌阳说她清高。
她清高吗?
有点吧……
至少她清楚一点,不管是当初跟叶旌阳还是现在跟裴邺,如果她被对方或对方家人过于挑剔,她一定会毫不客气地扭头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