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菱纱望着周围，说道:“好像到女萝岩的最底层了，这一路只有毒虫毒草，没有妖怪。”
“再看看，没有妖我们就出去吧。”
柳梦璃道:“离香草的味道，这边……”
三人跟上她，在不远处发现了几只小猫，韩菱纱兴奋道:“哇，好小，好可爱的猫啊。”
“喵，喵！”
“看样子，就是它们挖的陷阱。”
“什么？你们这些小猫竟敢害到我头上！”韩菱纱上去就想捉住这几只猫。
柳梦璃拦道:“菱纱，别动手，它们很可怜，我能感觉到它们的痛苦。”
南煜对那些小猫伸手道:“过来，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领头的小猫看见南煜，慢慢放松警惕，悄悄走过来在他手上蹭蹭:“爹和娘都被人类杀了！人都是坏蛋！我们要报仇！”
柳梦璃道:“所以你们才挖了陷阱。”
几只小猫呜呜哭泣，领头的训斥道:“不许哭！不能让人类看笑话！”
“妖伤人，人自然也要除妖。”
“喵喵！是人不好！人类把离香草都采光了，槐妖没东西吃，爹和娘说要吓吓他们，就咬死了几个人。”
柳梦璃脸上闪过轻微的愧疚之色:“是这样啊……”
南煜揪着领头小猫脑袋上的小绿草，问道:“你们这么小，要一直在女萝岩住下去？”
柳梦璃道:“若有别处可去，还是快走吧，这里不安全。”
“你不杀我们？”
云天河开朗大笑道:“杀你们干嘛？妖杀人，人要报仇，人杀妖，妖也不罢休，这样打来打去，到哪一天也没结果。”
“有结果啊，只要一方彻底灭亡。”南煜揉着小猫脑袋，提议道:“要不然你们跟着我吧，我把你们养大。”
“啊？？？”那边几人惊讶。
韩菱纱道:“他们身上有妖气啊，万一碰到剑仙必死无疑。”
“我有丹药可以遮掩它们身上的妖气，再说了……”南煜没把话说全，就是再厉害的剑仙也打不过他，保几只小猫易如反掌。
“可是……”
“怎么样？”
“喵！我叫槐米，他们是我弟弟槐花、槐实、槐角、槐枝。你是个好人，但我们不能跟着你。”
南煜遗憾，他真的很喜欢小动物。
“那好吧。”
“喵，我们走！”槐米又蹭了蹭南煜，把一个黄色的珠子叼到他掌心，道:“这个送给你，谢谢。”
几只小猫消失在几人面前。
“什么东西？”韩菱纱凑过来一看，惊讶道:“这是土灵珠啊！”
“什么猪？”
韩菱纱白了云天河一眼，解释道:“天地间一共有水、火、雷、风、土五颗灵珠，由灵气聚集而成，是个好宝贝呢。”
南煜道:“那不就是五灵术法。”
“没错！我想想，土灵珠可令人瞬息回到起始之地，我们能从女萝岩出去了。”
“这珠子怎么知道起始之地在哪？我们从寿阳城来的，能不能直接给我们送回寿阳？”南煜突发奇想问道。
“这……不知道！我们试试？”
“好吧！”
几人一起往土灵珠内注入灵力，一晃神的功夫，已经重新站在女萝岩的入口。
“还真是！太好了！”
南煜瞥向柳梦璃:“怎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在想什么？”
柳梦璃温婉笑道:“我觉得，这世间不是只有人类，人要活下去，妖也是一样，为何彼此之间不能多一些理解呢？”
“人妖问题就像老太太的裹脚布那样又臭又长，只靠理解没法子让人妖和平共处，生存是第一难题。”
“梦璃，你用离香草制香，让寿阳城的百姓生活有望，却因此害得槐妖没东西吃，它们为了活下去咬死人类。”
“人死了，斩妖除魔的剑仙把槐妖杀绝，剩下槐米它们，可它们长大以后还是要报仇。”
“仇恨越来越深，不是槐妖灭种，就是人类惨死，谁还记得人妖最初的矛盾？可是整件事最让人无奈的地方就是，人和妖都没有错。”
“都快活不下去了，谁还管你是人是妖……”南煜叹息着迈步离开。
“我听不懂……”云天河嘟囔一声跟着走了。
韩菱纱道:“富家公子哥还会悲天悯人啦？”
柳梦璃望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这个人……
四人没走几步，有两个人忽然落到前方，是怀朔和璇玑。
“又见面了。”
“是你们呀！”
南煜稍微离远了些距离，他正郁闷呢，不想说话，因为那几只小猫拒绝跟着他。
“公子，听你刚才所言，似乎也不认同所有妖就都是坏的？”
“如你所说，万物有灵。”南煜拿出八公山豆腐问道:“吃吗？”
柳梦璃摇头道:“多谢公子，我不饿。”
“哦，你回去怎么跟柳县令说这件事啊？”
“我会请我爹发出告示，让大家采摘有度，槐妖真是可怜……”
南煜简单应了一声，槐妖可怜，百姓也可怜，说不清哪方对错。
“人没办法选择自己的出生，要是能选，谁不想选个好家世。”
“公子这话……有些消极。”
“消极？怎么会，我最乐观。”南煜吃完八公山豆腐，继续吃鱼羹，别说，城里这家铺子的手艺真不错。
“梦璃，如果你能选择，你会想当一个妖呢，还是当一个快乐的凡人，还是去追寻修仙？”
“我……”
“你是县令的女儿，和在温饱线上挣扎的平民不同，总不可能，你想当个穷苦人家的孩子吧？”
“我想知道自己从哪里来。”
“那跟我们一起去修仙吧，没有力量谈何探究过往。”南煜吃完鱼羹，韩菱纱和怀朔他们也告别了。
“打听清楚了，他们听说女萝岩有妖怪伤人，特意来除妖的。这里妖怪被杀了，正打算追着那个师叔去陈州。”
“那个师叔就是杀槐妖的剑仙。”
“唉！”韩菱纱看看南煜和柳梦璃，道:“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哦，梦璃说要跟我们一起去修仙。”
云天河大喜:“真的吗？那太好了！”
韩菱纱讶道:“这，县令大人能答应吗？你可是他们唯一的女儿。”
“她一个大小姐在深闺长大，不修仙，难不成草草嫁人然后相夫教子一辈子啊，那就毁了。”南煜拍拍手，他最看不得女人在后宅枯萎，世界那么大，不光是男人的舞台。
“哎呀，我不是这个意思。算了算了，我们回寿阳吧。对了，你刚刚在吃什么？”
南煜又拿出几碗八公山豆腐和淮南鱼羹，笑道:“这个，吃点吧，上山下地的，多累啊。”
“我吃！”云天河乐呵呵响应。
“那就吃完再回去。”
四人找了块空地，云天河打了几只野鸡，再加上出发前带的糕点和鱼羹豆腐，应该足够天河这个大胃王饱餐一顿了。
“还是山下的食物好吃，不像山上，就只有烤肉。”云天河打个饱嗝。
“你爹活着的时候不会下山给你买些外面的吃食吗？”
“我爹怕冷，需要炉火取暖，很少下山。”
南煜道:“剑仙竟然会怕冷？按理说修仙之人应该寒暑不侵才对。”
“嘿嘿，那我就不知道了。”
“没准天河他爹身受重伤呢，这才不得已隐居青鸾峰。”
“这倒是极有可能，都吃饱了，我们回去吧，路上的小妖怪还要靠你们。”南煜踩灭篝火，把遗留的垃圾收拾好。
回到寿阳城天色将晚，见他们全须全尾的回来，柳县令连忙松了一口气。
听说是离香草惹出的祸事，那些妖怪也都被剑仙除掉，柳县令吩咐下去写好告示贴在城中显眼之处。
柳梦璃要和双亲说修仙一事，几人自由活动，南煜说要去城中再买些东西，独自离开柳府。
到了次日，云天河和柳梦璃在亭子里说了一会儿话，他正疑惑为何女孩子都有秘密，韩菱纱突然出现，打趣道:“我可听见啦，你们情意绵绵啊。”
“你真的想好了，让梦璃跟我们一起？真羡慕她养父母对她那么好，就这样去追求一个虚无缥缈的仙道，为何不好好过完这一生呢。”
云天河道:“菱纱，你是不想她跟我们一起去吗？你不喜欢她？”
“没有啊，我只是怕她一个大小姐……算了，我没有不喜欢她。喜欢和讨厌，很重要吗？”
“这世上的人都是赤条条生老病死，没有谁是谁永远的依靠。无论多真挚的感情或者深沉的牵挂，还是会有分开的一天。生死离别……又有谁能避免呢？”
云天河愣愣道:“不是，你说的不对，不能这么想……”
“你这家伙，下山几天，学会数落我啦！”
“我倒是觉得天河没说错，菱纱，不能因为害怕生离死别，就不去享受正常的情感。”南煜走过来对他们笑笑。
“咦，你去哪了？”
“采买啊，我这不能出力，就让你们吃好喝好。”
“嘁！你倒是说说我哪儿说错了？”韩菱纱叉着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