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裸裸的现实,使得李未央无话可说,像是负气一样,将药瓶,郑重的放在桌子上。
其意味,不言而喻。
紧接着,他并没有回过头看赵叔,而是背过身去,一边走一边说。
“本王去处理,府中的一些事情。
江华,你注意一些………”
“殿下,哭了。
要是长公主知道,殿下如此懂事,也会十分欣慰的吧。”
十分欣慰?
江华却没有多说些什么,因为看着管家如今的这种情况,他的心中也不怎么舒服。
不,应该说是,极其的不舒服,当初自己加入王府的时候,有很长一段时间,是赵叔,教他规矩。
可一晃,十多年过去了,此时的对方已然到了,必须靠吃保命药的地步,不得不说是一件,令人十分,恼火的事。
可他,也没有多说些什么,从药瓶中取出一颗白色的小药丸,颤抖着双手递到管家的跟前。
赵叔,却没有计较些什么,也似乎没有看到江华,颤抖的双手。
像是吃糖丸一样,将药拿起放入口中。
那模样,要是让不知道的人见了,似乎还会认为,管家是在装病。
下一刻,管家的脸色,就变得青一阵红一阵。
甚至额头上,也浸出了层层汗珠。
江华却站在原地,看着管家不停的在床上翻滚,还好,殿下提前出去了。
要是没有提前出去,见了,这模样。
恐怕自己的这条命都保不住。
不、不是,都保不住。
是,绝对保不住。
管家此时也在心中庆幸,还好那个臭小子,提前出去了,否则可能还会引起很大的问题。
尽管身上犹如蚂蚁爬一样,痒疼,但管家却死死的忍了下来。
必须,要有这么一遭,此时,还有这种情况,那还好。
可怕的是,药效发作,与药对于身体的有效程度,是成正比的。
若某一天,能够心平气静,将药服下去。
并且没有任何痛苦的感觉时,那恐怕也是,最后一颗药了吧?
应该是的,因为江华也曾估算过,当服用最后几颗药的时候,身体感到的疼痛,会被减的最轻。
到时候,也该自己这把老骨头,诀别于整个大唐的时候。
可现在,绝对不能将,痛苦的神色表现出来。
若表现出来了,也不能传出去,否则对于整个王府的名声,将会是毁灭性的打击。
李未央呆呆的站在雪地中,对于屋内赵叔的情况,自然是知晓一些的。
别忘了他还习武,并且武艺,就如今的情况来说。
甚至可以说是,已经达到了顶点。
耳力,自然非同寻常,听到了屋内管家的磨牙,与骨节咔嚓脆响的声音。
他知道,现在不能回头,回头的话,那要强了一辈子的管家。
在临死的时候,将自己最懦弱的一面表现出来,恐怕也非其,所愿。
伸出左手,接了一瓣雪花,望着在手心,慢慢融化。
李未央却没有什么,多余的表示,而将目光落到后院,自己三位妻妾的住处。
似乎,在思考着些什么,因为在昨日。
自己收到了一份,挺有意思的报道,可,嗯,怎么说呢。
现在整个王府,都相当于是处在,一座活火山上。
不,甚至不是,活火山,比其,更加危险。
绝对不能轻易做出,某些决断。
独孤轻柔似乎在王府中,不太安顺。
算了,还是准备,回娘子关吧。
是的,李未央准备回娘子关了。
这座城,尽管有无尽的地位,无尽的人,恭敬顺从。
真正如他们表现般的,又有几人?
恐怕连一成,,都没有,此时,猿山将军,出现在身后。
听着粗犷的脚步声,李未央回头看了一眼,淡淡的吩咐。
将娘子军,调一半,回到娘子关。
“什么?”
他也没想到,今日接到的是,这个命令。
原本以为是殿下,召自己来问,娘子军中的防务。
就得到了这么一个消息,不过是,坏消息吗?恐怕不尽然。
应该是,好消息。
猿山在这长安,可是眼睁睁的看着,手底下,最为精锐的士兵。
活生生,被这腐败的生活,所腐化。
正想找殿下,建议一下。
要么,将娘子军,调一些回到边关,继续训练。
要么,就从边关,调一些过来轮换。
可谁知,殿下竟首先,有了这个想法,对此,自然是十分支持。
“是,殿下,现在长安,还有差不多三万六千娘子军将士。
就调一半,对吧?”
“嗯,传些信息,去给在高句丽境内的那些将士。
一旦任务结束,不必回到长安,直接回到娘子关。
恐事情,生变。”
对此,两人都心知肚明,所谓的事情生变。
无非就是担心,当今陛下,做那种,狡兔死,良狗烹之事。
虽然有亲情,在维系,这岌岌可危的关系。
可,能够,维系多久呢?
一定要在四境,安静下来之前,将一切事情,安排妥当。
至于剩下的将士,某位殿下,倒也不准备,留在这儿。
过几天去皇宫,找当今天子辞别的时候,直接将他们全部带走。
反正目前大唐的军队,就某位殿下,知道的而言。
已经是十分够用,大不了,顶多就留个五千在长安。
让他们,接受生活的腐化。
当然,这些军人,也得仔细挑选。
要将那些,战斗意识薄弱,并且愿意留在这长安的士兵,留在这儿。
否则,容易出一些,政治安全上的问题。
与此同时,王忠也接到了独孤一族府上的线报,说是独孤凤,在收到独孤轻柔的一封信后。
竟然派府中的一些身强体壮,并且善于心计的老婆子,似乎准备将她们,派入赤渊王府,帮助独孤轻柔,争宠。
争宠?
王忠,自是不信。
因为就目前的情况而言,无论是谁,无论她们心中,在想什么。
都绝对争不过李乐,更何况,人家现在腹中,还怀着王府的第一个胎儿。
身份,自然是贵不可言。
在这个节骨眼上,行如此蠢笨之事,可不是自己那位老对手的习性,仔细思量一下,却发现,没有什么线索。
于是,他倒也不用继续思考,直接修书一封,让管家送去给赤渊王府。
本来,他都准备亲自去的,可现在,是特殊时间。
一则,京兆尹,这三品大员,被一些见不得光的家伙,给刺杀。
此时,他们这种,有能力做刺杀之事的人,还是少动一些。
否则,引起误会,尽管不会动摇家族的根本,但是,也挺心烦的。
二则,赤渊王府的管家,命不久矣,万一去的时候,三句不对,双方相争,那倒也不是什么好事。
等到第二天,李未央收到了两封信,一封是独孤一族,府上细戏作,传回来的。
另一封,是王家传来的。
王菲的本家!!!
望着这两封信中描绘的内容,某位殿下,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独孤一族的细作,寄过来,还能理解。
可王家,寄过来,是什么意思??
并且,这两封信,所要描绘的事情,都差不多。
甚至,两封信上的内容,都大体不差,都是说独孤一族,似乎想插手府内权力。
在这个节骨眼上,某位殿下自然能够理解。
当家主母李乐,因为怀孕的原因,并不能,真真切切的,去将事情管起来。
而赵叔,又因为病重,不得不,卧床休养。
想利用这个机会,扳平独孤一族,的势力么?
可,是不是,太晚了?李未央在心中不禁好笑的想到。
是的,太晚了⊙▽⊙。
对此,他并没有做出什么反应,因为如今虽然王府看起来,权力十分,分散。
可怎么说呢,只要他在,所有人,都必须听从指示。
更何况,乐乐腹中的孩子,再过两三个月,也快生了,必须给本王的第一个孩子,一个,安定稳定的生存环境。
想到这儿,殿下的目光,又不经意间滑落到,皇宫的那个方向。
因为他知道,再过几天,恐自己就要不辞而别。
哦,不,倒也不是不辞而别。
主要是,不想在这长安,再受别人的摆布。
心中五味杂陈,尽管知道这次离开长安之后,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并不会回来。
但,心中怎么说呢,总是思虑万千吧。
对,就是思虑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