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八点半，冯茜若抱着小灵和哥哥促膝长谈。
冯豪用手机投屏电影。
骂骂咧咧的说什么现在看什么电影都要收钱。
冯嘉乐回房间学习去了。
少年就算有再多的梦想，也得把现在的学习搞好。
“哥，我就想在家乡当一名教师。峰云省的孩子们太亏了，高考分数线那么高。我想尽我所能帮助他们。”
冯晨也是高考出来的人，当然知道峰云省的分数线有多高。
“听说今年省考报名人数有69万了吗？我估计竞争压力比较大。”
冯茜若笑了笑：“我的目标没有那么高，哪怕是小学教师，我也会干得很开心。茶树市是劳务输出大市。父母都出去打工了，家里的孩子一般都托养给老人，他们的教育很重要。”
“哥支持你，你的理想很伟大。但是我要提前告诉你。咱们国家现在非常卷，各行各业都卷。你有理想很好，但是也要做好实现不了的准备。”
冯茜若道：“我有心理准备，乡镇教师、特岗教师的待遇也是不错的。咱们这经济太差了，茶树市的孩子除了努力学习，考出去，走出去，不然能有什么出路？”
当晚冯晨在家睡的，那一晚他失眠了。
他现在越来越认同徐峰亮的说法。
他的后代以后也大概率会在茶树市生活。
什么才是幸福呢？
每一个人都需要成就感，每一个人都需要被别人认同。
生活的幸与不幸，其实就在于这儿。
可是，现在的社会诱惑这么大。那些家长都在外地打工的孩子，又怎么可能获取最优质的教育资源？他知道现在学区的重要性。
初中非学区的学生入学，价格已经涨到了每人五万元。
更不要说那些大城市，会是一种怎么样恐怖的价位？
所有的家长们为了孩子的未来都舍得掏钱，但是掏了钱送进好学校又如何呢？
他想到了张亮。
张亮的家庭条件很不错，虽然在学习方面差强人意。但是即使学不好，以他家里的条件，未来也不会饿死。
可是其他学生呢？
有很多人，家庭条件真的很一般。
不过人年轻的时候，又有几个人能看清这一点？学习好的，进大厂做程序、做游戏，赚大钱。
学习不好的进小厂、做工人、玩游戏。
花钱还浪费时间，最终搞得一身毛病，还得自掏腰包寻医问药。
如果因为在学生阶段误入歧途，等待他们的这种黑暗未来。
难道是他们真的想得到的吗？难道是他们的家长想要得到的吗？
如果你说他们有选择的权利。
那我们的社会是不是应该多一些监督的声音和抵制的声音呢？
我们每一个人都沉浸在这样的世界里。
有人觉得很好，可是冯晨并不觉得这样好。
虽然说每一个社会都是以大部分人的失败，来成就小部分人的成功。
但是你至少要做得透明一些、公平一些。
穷人一直穷下去，富人更富。还给穷人描绘，他们享受的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东西。
而穷人不知道，他们每天倾注心血于其上的游戏。
恰恰是富人继续赚钱的工具。
这公平吗？这不公平！
冯晨甚至现在就想打电话联系张老师，让他答应其他班的班主任和家长。
给他们送去电子产品戒断药剂。
但是转念一想，自己这是怎么怎么了？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冲动和鲁莽？
这是件大事，应该从长考虑。
他的身份就是个商人。
哪怕他现在富可敌国，也依旧是个商人。况且他现在还远没有达到富可敌国的程度，他需要再谨慎一点。
……
此时此刻
茶树市市政府八号楼四楼403。
一位中年人，凭窗眺望着茶树市的夜景。心中思虑万千。
他的手边是茶树市2023年上半年的财政报告单。
“何市长，您早些休息。”
“小胡，你帮我联系中州银行的行长，我……答应他的利息额度。”
“何市长……这……”
“按我说的去做，不管怎么样，我们要把工资先发放下去。”
“好的何市长，我去办，您早些休息。明天上午九点还要接访。”
“还是南溪公馆的那些人？”
胡秘书唯唯诺诺的答应了一声。
心想：何止是南溪公馆？足有五家地产商都跑路了。
光是因为房子上访的人就很多，依靠地产商们自救，做梦去吧！
这帮人最没信用，早早把资产转移，你能把他怎么办？
判他进了进监狱，那地产项目就彻底完了。还得是政府出面替他们擦屁股。
市里已经接手了近十个楼盘的托管，这些地产商向银行贷着款，挣着买房人的钱。
坚持不下去或者看风向不对，立马就抛盘。
这种情况，是谁都没有预料到的。
虽然说三五年前就有大批的地产公司倒闭。
但是什么时候没有公司倒闭呢？房价不还在涨吗？
是政府对这一块儿的风险预估，明显低了。
再加上三年的大疫，财政空虚。
政府就算有心，也无力去接。
搞到现在拆东墙补西墙，焦头烂额……
何市长是在大疫之前上的任。挺过了三年大疫，头发都白了半截。
现在又遇到大疫之后的财政危机……
这些事情真不是说着玩儿的，太让人头疼了。
但是哪个省市不是这样的？
问题在于，茶树是本身根基就浅，又不敢用政府财政去转移支付。
怎么办？
只能动用个人关系！
要想度过难关，何市长需要用市长这个头衔，低声下气去向银行借款。
这些款项能不能还的上？什么时候能还清？利息从谁身上出？
那是今后的问题，眼前的困难不解决，他或许在市长的位置上，根本就等不到未来的困难……其实那还算是小问题，关键在于，何市长更是一个在乎名声的人。
别看一座小小的城市，那是五脏俱全的麻雀。
茶树市本来就是人口输出大省。
买了房子，装修完放在那儿也没人住。二手房交易几乎停滞，大量的烂尾楼，就连法院都拍卖不出去。
下一个翻身的契机在哪里？
他完全看不到希望。
何松林不是一个擅长和稀泥的人，他这样的人其实并不适合混官场。
自打接手茶树市，他就无数次告诉自己。如果自己搞不好茶树市，那他宁可这辈子就守在这！
何市长摘掉眼镜，揉着眉心。
就在这时，胡秘书似乎想起了什么。他了解市里的困境，也了解市长的苦恼。
在门口犹豫半天，壮着胆子问道：“何市长，这些天你有没有听说过超燃健身房？有没有听说过咱们茶树市出了一种特效的生发药？”
何市长的眼睛立马睁大：“你在说什么？”
“我是说，我们市现在有一家连锁健身房，减脂效果特别好，效益特别好。
还有一家叫月半弯的小店，他们的生发药剂也很有效。
哦对，还有一家小药厂，生产的石河酊简直是外伤神药！”
何市长立在窗边，眼中的惊喜像是划破夜空的闪电。
思考半晌：“你联系一下主抓市场的孙局长，我要见他。”
“现在？”
“对，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