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阵问长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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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七十二章 神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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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一切都在它的计划之中。 沈家也是,申屠傲也是,四象青龙阵图也是,都在算计之内,最终这所有人,都会死在梦之中,成为神主胚胎的“口粮”。 一点都不浪费。 一切都在算计之中。 可为什么? 算来算去,竟会把神主给算没了? “屠先生”生出莫大的恐惧,浑身都在颤抖,死死盯着墨画,厉声道: “快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墨画能怎么说。 你的神主又被我弄死一次? 残留的神髓,马上就是我的口腹之物了? 他要真敢这么说,屠先生肯定会把他生吞活剥,撕成碎片,连骨头也嚼碎。 墨画紧张害怕,一脸茫然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的主是什么东西?” 见墨画一脸茫然,“屠先生”眉头紧锁,心思急转。 这小子不过筑基,境界太低,修行尚浅,梦的事,的确未必知道内情———— 可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到底疏漏了什么? 屠先生额头一跳,心中一寒。 莫非是.——荀子悠! 太虚门的,那个剑修长老! “我在算计太虚门,太虚门也在算计我?” “他们将计就计,将一个剑修长老,送进了孤山,送到了这神殿深处,然后又被我,亲手送进了梦魔。” “他们一开始的目的,就是神主的神胎?” “而太虚门的剑修长老—他修的莫非是——.太虚神念化剑真诀?!” 屠先生神色惊恐,苍白的躯体微微扭曲,骨头都在打颤,“我亲手把太虚门的这把斩神之"剑",送到了神主面前?” “是我,引狼入室?!” 神罚的烙印又在隐隐作痛。 炼狱刑罚的景象历历在目。 屠先生惨然失色,而后又道:“不对,不可能——” “那个剑道长老,不过区区金丹后期的境界,怎么可能学会神念化剑·——.” “即便他学会了,以他的境界,又怎么可能伤得了神主?” “不对,不对——” 屠先生一时心乱如麻,他环顾四周,很快就找到了躺在地上,尚未苏醒的荀子悠,眼眸中路过一丝杀意。 无论如何,先斩草除根。 灭了他的肉身,任他神魂有多强,修没修神念化剑,最终都必死无疑。 屠先生一步步向荀子悠走去, “他想杀荀长老!” 墨画看出了屠先生的意图,当即心中焦急。 但他才筑基,正面的实力,根本不是屠先生这具苍白人魔的对手。 与邪胎一战极其艰难,也将他的神念,损耗殆尽。他也没办法用惊神瞳术,来干扰屠先生。 便在此时,大殿之中,忽然有一道身影苏醒,缓缓站了起来。 墨画转头一看,心中一惊。 沈守行! 他没死? 他也被摄入了邪神的梦? 现在梦魔破碎,他的神识也醒过来了? “可是—为什么我在梦魔中没见到他——— 墨画一时疑虑重重, 但现在情况紧急,顾不得考虑这么多了。 眼看着,被屠先生邪念控制的苍白人魔,握着鲜血淋漓的祭祀刀,一步步走向荀长老,墨画灵光一闪,连忙指着屠先生,一脸震惊道: “是你!你杀了沈庆生!” 屠先生一惬。 原本还有些神志不清的沈守行,双眼陡然一红,缓缓看向了“屠先生”。 “屠先生”外表,是一具面容畸形,皮肤死白的人魔,一手捏着人皮,一手握着祭祀刀,满手都是鲜血。 一副“杀人凶手”的模样。 沈守行被这幅血腥的景象所激,一时心底颤动,声音嘶哑,“你—-杀了庆儿?” “你————·杀了,我唯一的儿子?”” 沈守行双眼遍布血丝。 屠先生沉默,没有反驳。 某种意义上,沈庆生的确算是死在他的手里。 他开启了梦,将所有人的神念,都送给了邪胎,沈庆生若死在梦中,那他的确是“凶手” 当然,他并不知道,沈庆生其实是被墨画养成猪,而后当成风筝放在天上,喂给了那些冤魂厉鬼了。 但他的沉默,就相当于默认。 沈守行整个人如遭雷击,而后仇恨宛如火种,瞬间蔓延,点燃了他心底的愤怒。 沈守行左臂抽剑,目光狞,冲向了屠先生,剑光凶狠。 “我要你————为我儿偿命! 沈守行怒极,这一剑也不遗余力。 屠先生不敢懈怠,不得不丢下荀子悠,与沈守行厮杀在一起。 沈守行剑招狠辣,屠先生出手阴毒,一时间剑气与血光绞杀,在神殿内人影交错,打得难解难分。 成功祸水东引,驱虎吞狼的墨画,这才松了口气。 他趁屠先生与沈守行两人交战之际,偷偷靠近荀子悠,小声喊道: “荀长老,你醒醒—..” “喂. “荀长老,你快醒醒—————-你可千万别死。” 荀子悠还是一点反应没有。 墨画没办法,又是掐他人中,又是揪他耳朵,“你再不醒,我们都要死在这了———.” 不知是听到墨画要死在这,还是被揪耳朵揪得疼了,荀子悠眉头皱起,缓缓睁开了双眼。 墨画大喜,“荀长老,你醒了?” 荀长老仍觉得识海昏沉,头痛欲裂,想说什么,但张不开嘴。 墨画连忙道:“别说话,快点调息———.” 荀长老点了点头,而后按照墨画说的,内视经脉,调息灵力,同时压抑识海的痛楚。 墨画松了口气。 醒了就好—· 而荀长老醒了,自己的安危,也就有了保障。 不然那个化为人魔的屠先生,真的有可能杀了自己。 “还有顾师傅和樊典司,也要把他们喊醒——” 墨画环顾四周,又找到了顾师傅和樊进二人,开始故技重施,揪他们耳朵,喊了半天,总算是将他们唤醒了。 “小墨公子—— 顾师傅的识海,同样有一阵阵刺痛。 梦魔的种种凶险,还是损耗了他们的神识, “嘘-”墨画示意他们小声,转过头,见沈守行和屠先生仍在拼命厮杀,便低声道,“先溜于是荀子悠三人汇合,连同墨画,一起悄悄离开了神殿。 屠先生看到了这一幕,他想将几人留下,但沈守行太强了,且复仇心切,一心要杀他,他必须全力以赴,根本腾不开手。 更何况,荀子悠也醒了。 他已经错失了最好的,毁尸杀人的机会。 万一这荀子悠,真的修了神念化剑真诀,那他根本不是这位深不可测的,太虚门剑道长老的对手。 屠先生只能眼睁睁看着墨画几人离开。 墨画几人也顺利地离开了神殿, “我们,就这么走了?”荀子悠问道。 墨画也有些蹉。 申屠傲身上的四象青龙阵,他只抄到一半,就被突然出现的人魔打断了。 这个人魔,就是屠先生。 而现在,申屠傲的皮,都被化作人魔的屠先生剥了。 完整的四象青龙阵,已经落入了屠先生手里。 这肯定也是这屠先生早早就计划好的,如今他也终于得偿所愿。 自己若想要这副阵图,那就要从屠先生手里抢回来。 但他又不太想回过头,再去蹭这趟浑水。 这个屠先生,太诡异了。 沈守行,也发疯了。 再跟他们纠缠下去,谁也不知会发生什么事·. 这个孤山墓葬里,已经死很多人了,能活着走出去,就已经是胜利了。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墨画咬牙道,“走!” 经历了梦中的那些事后,荀子悠心底,已经不将墨画当成一个筑基弟子看待了。 尤其是,在这种诡的局面下,他更相信墨画的判断。 荀子悠也点头:“好。” 众人便撤离了大殿,沿途返回,途径大殿外围。 大殿外围,是一排排金光璀璨,华丽至极的,黄山君的雕像。 灵光一现间,墨画突然停下了脚步,心头一跳。 神像?! “黄山君让自己带着,离开这孤山墓葬,邪神老巢的,不会是————-他的本命神像吧?!” 墨画不由皱眉思索。 本命神像,是神明的立命之本。 每个神明的本命神像,都是独一无二,绝无仅有的。 一旦神明的本命神像受损,重则神灭道消,大道尽毁,轻则本源受损,元气大伤— 这种东西,极为重要,不能告诉任何人。 对神明而言,如果有什么东西,比神髓更重要,那只可能是本命神像! 黄山君为什么不明说,可能也是因为,害怕泄露了天机,被其他人,或者是其他神明类的存在,窥测到因果,窃夺他的根本。 墨画心头微震。 “可是,山君的本命神像,会藏在哪里?” 墨画抬起头,看向神殿四周。 四周是密密麻麻,形形色色,姿态和妆容各异的山神雕像。 或站,或立,或坐,或卧,或戴金甲,或穿华袍,或着文服,或披大擎— “黄山君的本命神像,就藏在这些神像里面?” 他铸造这么多雕像,本意并非为了奢靡,而是预感到危机将至,所以“藏木于林”,借这茫茫多的“假神像”,来藏他的“本命神像”,避免被别人发现? 墨画越想越觉得可能。 “墨画,怎么了?”荀子悠见墨画突然站着不动,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便出声问道。 墨画寻思片刻,道:“荀长老,帮我找一个神像。” “神像?” “嗯。”墨画点头。 屠先生跟沈守行在死战,现在还有些时间,他要把黄山君的本命神像找到,带出孤山墓葬。 这是黄山君死前的托付。 在梦魔之中,黄山君帮了自己,也救了自己。 若非他与邪胎同归于尽,自己这些人,都未必能从梦中逃生。 而孤山之事,各方算计,关系重大,变数太多。 假如现在不找,一旦离开神殿,此后都未必有机会再回来。 黄山君的本命神像,也就会与这神殿,一同埋葬在这孤山万人坑底,永不见天日。 更何况,他还送了自己一份“天礼”, 于情于理,这个本命神像都必须要找到。 荀子悠见墨画神情坚决,也不多过问,点了点头,便问道: “找一个什么样的神像?” 墨画皱眉,他也不太确定,只能道:“找一个,奇怪的,或者是,一看就与众不同,独一无二的—..” 荀子悠转过头,看着眼前,造型各异,几乎全都“与众不同”的神像,默然道: “找找看吧.” 于是,墨画就带着有些不明所以的荀长老,顾师傅还有樊典司,在形形色色的山神像中,去找那唯一一尊本命神像。 此时,神殿中。 沈守行和屠先生附身的人魔,仍在你来我往,死战不休。 尤其是沈守行,跟失了智一般,不顾生死,下的也全都是死手。 他是金丹巅峰,发起疯来,恶犬一般,屠先生招架起来,也很吃力。 打着打着,随着伤势的加剧,沈守行的目光渐渐暗淡,蒙上了一层阴。 与此同时,他的视野却清晰了许多。 隐隐约约间,他看到了,眼前这只人魔怪物头顶上的另一张脸。 这张脸,儒雅而斯文,但却透着一股冷漠和残忍。 而这张脸,沈守行认得。 他当即瞳孔一缩,“你竟是————·申长老?”” 人魔扭曲的面容一滞,皱眉道:“你怎么,认出我的?” 他是神主的仆人,邪念超出一般修士,是另一维度的存在。 寻常修士,所见到的,只是一具身为“傀儡”的人魔,根本看不到他寄生在人魔上的血影,也看不到他的真容。 但现在,他竟被这沈守行认出来了沈守行有些难以置信,寻思片刻,便将一切都联系了起来,恨声道:“是你-”一切都是你!” 沈守行面色苍白,咬牙道: "孤山的事,是你给我出的主意;墓葬封尸之法,也是你给我的;是你说,能让我飞黄腾达道途无量—. 屠先生也不装了,神情冷漠道: “我可曾说错了?这些年,你不是飞黄腾达了么?坐在沈家实权长老的位置上,你何尝不是呼风唤雨,意气风发?” “不,不对——”沈守行目光颤动,“这一切,都是你在算计我,我只是———.你的棋子——” 沈守行深深地看着,寄宿在人魔身上的屠先生,寒声道: “你根本不是,什么家学渊源的乾道宗长老,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屠先生阴笑不语。 沈守行只觉一股寒意,涌上心头。 他一直以为,他沈家占了孤山的矿,屠了碍事的散修,是最大的获利者。 但现在一看,全都错了。 最大的获利者,并不是他们沈家。 背地里,有更邪异的东西,一直在盯着他们— 世家趋利,忙于藏污纳垢,因此根本没察觉到。 沈守行悔恨不已。 屠先生笑了笑,笑声尖锐而阴沉: “你我各取所需,说什么算计?没我帮忙,沈家如何崛起,你又怎么当的长老?” “这一切,都是你自己想要的。” “你的荣华富贵,可都是我给的。” 这一句话,似乎触动了沈守行的心弦。 “荣华富贵?”沈守行眼角滴血,自嘲笑了笑,“荣华富贵有什么用?” “我的儿子死了,我唯一的儿子死了。” “我断子绝孙了。” “家族利益,权势地位,我拼了一辈子挣来的东西,到头来无人承继,全都是梦幻泡影,他人嫁衣。” “一辈子的努力,全都付诸东流了—” “这就是报应—” 沈守行的心中,生出一丝荒谬,几缕悲凉,进而转为浓浓的绝望。 儿子死了,断子绝孙,彻底绝望。 就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心锁心中的种子,终于发芽。 沈守行的眼底,渐渐变为灰黑色,意志彻底泯灭,心性彻底癫狂。 “一起死吧——.” 他弃掉长剑,宛如疯狗一般,扑向屠先生,手脚并用,去撕屠先生的身躯,甚至张开口齿,去咬屠先生的血肉。 “疯了?” 屠先生冷笑一声。 “趋名附利之辈,道心不坚,终究是玩物罢了。” 屠先生操纵人魔,开始与疯癫的沈守行厮杀了起来。 修士一旦道心泯灭,仅残存本能,没了精妙的道法,反倒会弱上不少。 因此,沈守行尽管模样骇人,但失了神智,杀伐之力反倒不强,仅仅只是在撕咬之时,在屠先生身上,留下了一道道血肉啃噬的伤口。 这些伤口的伤势并不严重,尤其是对血肉本就畸形浑浊的“人魔”来说。 屠先生也并不在意。 但他没注意到的是,被沈守行撕咬后,一缕缕诡异的灰色,正缓缓渗进他的血肉,而后再也没了踪迹.· 正在查找本命神像的墨画,头皮没来由地一颤。 寒意涌上心头。 但这寒意,来得快,去得也快,等墨画细细察觉的时候,已经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怎么回事——” 墨画眉头紧皱,想悉心衍算一下,但又不知该算什么,更何况时间紧急,找本命神像要紧,他只能先将这疑惑暂时压下。 但找本命神像,也没一点进展。 神殿外围,偌大的墙壁边,摆放的神像实在是太多了,真的像是一片“神像林”,而且姿态各异,都很特别,根本辨认不出,究竟哪个神像才是山君的本命。 想来也是,要真这么好找,他的本命神像,早就落在屠先生,和邪神的手里了。 可别人找不到便罢了,不能让自己也这么难找啊·—” 找不到神像,还怎么完成山君的托付? 墨画静下心来,又将山君最后的那句话,重新回想了一遍: “假如我们真是朋友——···带着我的—.离开孤山。” 假如是朋友,那就带着他的“本命神像”,离开孤山。 墨画琢磨了一下,觉得这句话,应该还有另一层意思——— 假如真的是朋友,那就应该能认出,他的本命神像是什么? 为什么? 自己跟落魄山君是朋友,那这源头,要从枯山的黄山君那里找? 落魄山君———· 脑海中,与黄山君交集的点点滴滴,如走马观花一般,一一掠过—— 猛然间,墨画记起了什么。 很早之前,有一日,他同情山君日子凄苦,就带了些鸡鸭鱼肉的供品去喂他。 吃饱喝足之后,黄山君带着自己,到了破庙之后的一个悬崖。 悬崖边老藤丛生,遮掩了一个陡峭的石阶。 石阶往下,有一个山洞。 洞里藏着一尊神像。 墨画渐渐回忆起了那神像的模样: 高大端庄,面容狭长,眼眸威严,与黄山君有几分相像,且全身,由精铜铸成,一些地方还镀了一层金。 比起破庙中的那个泥塑,不知强了多少———— 这尊神像,黄山君视若珍宝,藏得很深,若非自己与他交情匪浅,他也不会告诉自己。 也就是说,这是只有“朋友”才能看到的东西。 悬崖下的神像,应该不是黄山君的本命神像,但一定是与他本命神像,最为“近似”的东西。 他真的本命神像藏在孤山,他不敢来找,凭他现在落魄的样子,也根本不可能找回去。 因此,他只能弄了个假的,当个念想。 虽然是假的,但既然是念想,模样应该大差不差。 这就是因果,也就是黄山君给的线索! 墨画眼眸一亮。 他在脑海中,回忆着悬崖山洞里,那副神像的模样,而后放开神识,扫视大殿,将脑海中的山神像,与这大殿中,琳琅满目的神像,一一比对。 墨画神思如飞,感知敏锐。 一尊又一尊,形态各异的神像,浮光掠影般,从他脑海中一一掠过-—” 终于,墨画心头一震,猛然睁开双眼。 “荀长老,跟我来!” 荀长老不明所以,点了点头。 墨画带着众人,来到了神殿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 角落里,正摆着一尊神像。 出乎墨画意料的是,这尊神像并不大,只有半人高,而且看起来,也没有那么精致华贵。 神像的面容,介于孤山的威武黄山君,和枯山的落黄山君之间,甚至更偏向落魄山君一点。 丢在角落里,与周遭的神像比起来,显得很朴素。 甚至有点像是“品”。 “这就是————.山君的本命神像?”” 墨画一时有些拿不准。 机会只有一次,一旦拿错了,那就完蛋了。 墨画眉头紧皱,十分纠结。 就在这时,荀子悠忽而皱眉,低声问道:“墨画,你————-在看什么?” 看什么? 墨画一愣,转过头看向荀子悠,“荀长老,你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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