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
相柳冰凉刺骨的声音滑进耳朵里，他的手已在袖笼里做好了准备，一个动作就可以要了眼前糙汉子的命。
聪明如玟小六，她哪会不知相柳在想什么，她轻轻后撤一步，拱了拱手，道：“在下回春堂医师玟小六，他们都喊我六哥。”
“一个医师，如何认得我？”相柳眼神一闪，目光尽染杀气。
“呃…”小六语塞，刚才一顺口就叫出来了，照相柳多疑的性子，肯定要怀疑她是奸细。
“说来惭愧，小人能预知未来，自然知道大人是谁。”
相柳讥笑：“哦？”
看着眼前表情玩味的相柳，玟小六暗道不好，道：“那个，病人还等我上门问诊，就此别过、就此别过！”
小六低头背着药筐想溜，被相柳伸手挡住。
“既然你会预知未来，那你不如猜一下我要做什么。”
小六心里大喊“救命”，一边伸出手装模作样地掐算了一下，说：“大人怕是缺粮缺钱了吧！”
相柳眸色一冷，小六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那个，我猜也猜完了，大人可以放我离开了吧！”
相柳的脸色简直难看到极点，一个清水镇的小医师，竟然知道自己是相柳，还知道自己缺粮又缺钱，说她会预知未来，傻子才会信。
“跟我来。”
小六摆摆手，“我不去。”
相柳一个冷眸扫过，玟小六身后便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只能乖乖跟在相柳身后离开了清水镇进了山。
一只头上有金毛的白色小鸟落在相柳的肩头。
玟小六惊呼一声，伸手去摸。
毛球啄了她一口，现出白羽金冠雕的原型，呼啸着将玟小六扑倒在地，爪子按在她的胸膛，朝她发出警告声。
相柳斜靠在一棵树杆上，勾着唇角看着眼前的一幕，幸灾乐祸的模样落入玟小六的眼里。
“喂！相柳，你就放任你的鸟儿这样欺负人啊！”
玟小六一边瞪着相柳，一边推着毛球的爪子，要不是上一世她亏欠他那么多，敢这么把自己按在地上摩擦，她怎么也要扔几包毒药过去。
相柳挥了挥手，毛球嘶叫着从玟小六身上挪开了爪子，站在一旁瞪着她。
“你究竟是谁。”相柳漠然的看着玟小六。
“我是谁，重要吗？”
相柳竟然第一次觉得自己被人窥视，好像自己所有的一切都被人知晓一般。
这种被操控的感觉很不好。
杀气弥漫，相柳伸手掐上了她的脖子。
“我看你是想死了。”
“你不能杀我，你也不会杀我。”
相柳挑了挑眉，“你哪来的自信？”
玟小六笑道：“相柳，我知道你现在缺粮又缺钱，我能帮你解决这些事，而且…”
“而且什么？”
“我的血可以替你增长修为，调养生息，养病祛毒。”
玟小六抻长了脖子在相柳眼前晃荡。
相柳望了一眼那纤长的脖颈，厌恶的将她推开。
玟小六还不死心，说道：“真的真的！不信你咬一口试试看。”
相柳冷冷地道：“我没有吸血这个癖好。”
玟小六啧舌，给他吸他又不吸了，原来这家伙喜欢主动，不喜欢被动啊！
“你说…解决粮草问题，怎么解决？”
玟小六嘿嘿一笑，“你就等着接就好，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相柳的手再度掐上了玟小六的脖子，他的脸已经阴沉到极点，若不是军中极度缺粮，他也不会听她在这里叨叨这么久。
“动不动就掐我脖子，前世就爱咬我脖子，你可真爱跟我的脖子过不去！”
玟小六低声嘟囔着。
“你说什么？”
“没…没！”
相柳收回手，背对着她，“下个月初，我要见到粮草。”
“我有一个条件。”
玟小六执拗地重复着。
相柳不满的扭头看她，“你敢跟我谈条件？”
“怎么不敢？何况，你还没有听一听我的条件。”
相柳眉眼里尽是冰冷，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说！”
“让我抱抱你。”
毛球扑闪着翅膀往后跳了一步，难以置信地叫了一声。
相柳黑着脸，“耍我？”
小六忙摆手，“不不不，我是真的只要抱抱你就可以了，因为我很崇拜你。”
“见到粮草后再说。”
相柳扭头往山里走去。
小六伸长脖子喊道：“那下个月初，我把粮草送到你军营的山下。”
直到相柳的身影在树丛里影影绰绰的看不清了，小六才收回脖子。
她的眼神溢满欣慰和忧伤，相柳活着，他是真实存在的，这说明，涂山璟和玱玹也不是梦，那是真实经历过的一世。
而那一世里，相柳死了。
小六背起药筐在晚霞漫天中回到回春堂。
一进门，老木就伸出手把老李给的大红包讨了过去。
“怎么回来这么晚？给你留了饭赶紧去吃吧！”
小六问道：“串子跟麻子人呢？”
“今晚镇里来了演杂技的，吃完饭两个人就窜了。”
见老木在打着算盘，小六凑过去问：“现在药馆有多少余钱？”
老木一听，一张老脸皱成菊花，警惕地问道：“你要干什么？”
小六嬉皮笑脸，“我就是问问，问问。”
“你可别打这些钱的主意，串子和麻子眼见着都到了娶媳妇的年纪，难不成让他俩跟我们似的，打一辈子光棍儿？”
见老木将钱捂的那么严实，小六也不好再问。
她到后院拿了饼端了汤蹲在门槛上吃着，太阳已经落下，山里漆黑一片。
“相柳这个时候在做什么呢？”
小六咬了一口饼，思索着怎么搞钱，只要有钱，不愁没有粮食。
眼下她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医术，如何变现却是个问题。
清水镇是个不受管辖的地方，东靠相柳洪江的神农义军，西边是轩辕，南边又是高辛，来来往往的人并不少。
前世的玟小六只是个医术平平，主治妇女不孕不育症的二流医师，重生后的玟小六就不一样了，什么病在她手里都是迎刃有余。
她突然想起了涂山家在清水镇那俗称“半个君王”的俞信。
“对了！找他做个交易不就行了？！”